滄桑感

梁小菊

王導演要拍一個短片，里面有一個滄桑老人的角色。為了找到合適的人選，王導演決定面向社會公開選角。

選角第一天，助手將一位五十多歲的老頭帶到王導演面前，說：“導演，這位大爺來自農村，肯定吃了不少苦頭，瞧這鼻子，這眼睛，還有這臉，夠滄桑吧？”

王導演讓老頭即興表演一下，但老頭裝來裝去，就是裝不像。王導演就開導他說：“滄桑嘛，就是經歷過許多辛苦掙扎，身心疲憊不堪。”

老頭卻笑嘻嘻地說：“你也太不了解現在的農民了。如今的農民，種地都機械化，誰還出苦力？不但如此，種地不用納糧，政府還給補貼呢！”

王導演大失所望，揮揮手，讓老頭走了。

第二天，助手又領來一位身強體壯的大叔，說：“這位大叔十多歲就在工地上搬磚，做了幾十年建筑工，每天日曬雨淋，可以說再滄桑不過了。”

王導演一看，這大叔果然曬得黑不溜秋，外形很符合要求。不料，這大叔表演起來，比昨天那個老頭還不理想。叫他表演滄桑感，他反而哈哈大笑。王導演很不高興：“你笑什么？你好好想一想平時在太陽底下搬磚的辛勞，這樣才能找著滄桑的感覺。”

誰知，大叔聽他說完，卻笑得更興奮了：“哈哈，你也太小瞧咱了。咱農民工雖然掙的都是辛苦的血汗錢，但是每天的收入可不低，而且現在政策好，收入有保障，農民工工資再也沒有拖欠啦！”

這位大叔自然也沒能讓王導演滿意。一連兩次找來的人都不合適，王導演有點生氣。助手尷尬不已，正準備出去繼續選人。這時，一個青年闖了進來，說要來應聘劇中老人的角色。助手上下打量，這青年不過三十歲出頭，@白凈，半點滄桑感都沒有，怎么看也不適合。

那青年忽然掏出一把假胡子，往嘴唇上一貼，就開始表演起來。只見他似哭非哭，臉上還真有幾分滄桑感。王導演和助手都看呆了。

表演結束，王導演一拍大腿，竟然叫起好來，同時忍不住問道：“你一定有過非常艱辛困苦的經歷吧？滄桑是滄桑了，不過好像有點過了頭，成悲傷了。”

青年重重地哀嘆一聲：“唉，一想到房貸、車貸又要到期了，我能不悲傷嗎？”

（啟迪摘自《三月三·故事王中王》2015年第6期，圖/黃文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