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世界大戰后,隨著全球經濟的增長,拍賣業也興盛起來,并逐步成為了高端藝術品交易的主要途徑。18世紀中后期先后在倫敦創立的蘇富比與佳士得拍賣行,不論在彼時還是此時,都是全球拍賣行業的兩大巨頭。而印象派作品在二戰后的價格上漲,以及其如今在國際藝術市場中的重量級地位,很大程度上都要歸功于兩家拍賣行的推波助瀾。那么,最初的蘇富比印象派拍場長什么樣兒?最早在佳士得上拍的印象派作品是哪一幅?如今,對于“中國藏家”這一印象派收藏界的“黑馬”,蘇富比與佳士得的印象派部門高管又怎么看呢?
《中國收藏》:您個人怎樣評價印象派?印象派作品在蘇富比的拍賣中占有怎樣的比重?
Helena Newman: 印象派是西方藝術史上劃時代的藝術流派,是現代藝術主要派別最早的發端。它的出現曾使當時的公眾震驚一時并一度飽受爭議,但是100多年后的今天,它卻變成了最受歡迎的藝術板塊之一。雖然印象派藝術家的作品所處理的基本都是日常生活的題材——鐵路、橋、自然景觀和家居生活……但是通過對瞬息萬變的自然的精妙捕捉和描繪,這些作品具有帶領我們穿越時間和空間的偉大魅力。
“印象派及現代藝術”板塊僅次于“當代藝術”板塊,位列蘇富比年收益額的第二位。
《中國收藏》:據了解,蘇富比的夜場拍賣起初就是為了印象派作品專設的。曾經的夜場是什么樣的呢?您認為當初選擇為印象派締造拍賣的考量是怎樣的?
Helena Newman:直到1917年,蘇富比經營的重點都還是珍貴的書籍和文獻等,但是到了20世紀20年代,印象派作品的價格開始飆升,并且超過了古典大師的畫作,這引起了蘇富比當時的領導者彼得·威爾森(Peter Wilson)先生的注意。他高瞻遠矚地復興了早在18世紀就已經存在過的夜場拍賣,并造就了整個20世紀最著名的拍賣會之一——高爾施米特(Goldschmidt)拍賣會。
這場拍賣會的參加者被要求身著晚禮服,包括薩默塞特·毛姆、安東尼·奎恩等1400位名流被這場盛事吸引而來,在拍賣正式開始之前,英國蘇富比所在地倫敦邦德街外就排起了長長的隊伍。這場拍賣無疑成為當年最引人注目的國際熱點事件之一,更是成為了當年廣為稱道的焦點新聞。雖然只有7幅拍品,但成交總金額卻高達7.81萬英鎊,成為當時總成交金額最高的藝術品拍賣會。其中保羅·梅隆(Paul Mellon)以2.2萬英鎊奪得塞尚的《穿紅色背心的男孩》,使該作榮登當晚最貴的拍品,并超過此前現代畫作在英國拍賣最高記錄的7倍之多。
繼印象派和現代藝術作品在高爾施米特拍賣會取得的成功后,對蘇富比來講,從為印象派和現代藝術籌劃特別拍賣,到將之引進定期的拍賣日程內,這是一個自然的發展過程。
《中國收藏》:今天的夜場和過去相比,您認為有何異同?
Helena Newman:今天我們依然保留著“單一所有者”的模式,即在一場拍賣中僅提供同一位藏家的收藏,這意味著某位藏家的印象派和現代藝術作品可能會與其收藏的其他門類的藏品同時出現在拍場上,比如說當年的高爾施米特拍賣會采用的就是這種模式。但與此同時,“多元所有者”的模式也在全球范圍內全年進行著。在此模式下,按照時期或門類劃分的某一板塊囊括了該類別中所有的藝術家和藝術流派的作品,同一場拍賣中出現的拍品往往屬于多位不同的藏家所有,如“印象派及現代藝術”專場拍賣就是這樣的模式。
縱向來看,有一點是無需置疑的,“印象派及現代藝術”板塊的市場表現正在變得日趨強勁。
《中國收藏》:蘇富比每年會舉辦多少次“印象派及現代藝術”拍賣?您能否介紹一下,拍品委托方和買家的構成都是怎樣的?
Helena Newman:現在我們每年都會定期在3個城市舉行兩次“印象派及現代藝術”的專場拍賣:紐約(5月和11月)、倫敦(2月和6月)、巴黎(4月和12月),長久以來它們都被業界視為國際藝術品市場的晴雨表。除此之外,蘇富比在全球的其他一些主要城市也會進行定期的夜場和日場拍賣。
印象派藝術品的供應方和買家構成是很多元化的,大多數的藝術品在真正送拍之前,往往都是我們專家團隊在全球范圍內至少經過數月的籌備和組織工作的結果。有時在某一國家的藏家,可能會將他們的拍品送到另一國家的拍場上進行拍賣,其原因可能只是因為那里有更為合適的拍賣時機。在過去的10年里,我們的國際買家數量急劇增加,出現在同一場拍賣中的買家可能來自五大洲的35個國家。
促使一個藏家做出出售藝術品決定的原因往往有很多,比如說某位藏家去世后,他的家人可能希望將他的生前收藏出售,新一代的藏家會對其家族收藏做出相應的調整,以迎合自己的趣味。同一位藏家的審美也并非一成不變,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個人也會對自己的收藏做出相應的調整,賣出一些藏品,或者購入其他的藏品,這些都是經常發生的事情。其實,不僅是私人買家,在拍場上的買進和賣出,即使對于博物館和基金會來講也是一種經常性的操作。
《中國收藏》:早些年,中國買家的面孔很少出現在西方的“印象派及現代藝術”拍場上,甚至亞洲買家也不多;而近幾年一些亞洲藏家,尤其是中國內地的藏家,開始花重金去買莫奈、梵高等頂級藝術家的作品。那么,蘇富比在印象派作品買家的份額上是否有發生變化?
Helena Newman:據我的同事蘇富比亞洲區主席黃林詩韻介紹,為了向亞洲客戶推介印象派藝術,他們做出了持久的努力。
30年前的香港和日本,在進行中國藝術品系列拍賣的間隙,我們就開始組織展出了印象派作品,以增加亞洲藏家對印象派作品的了解。在20世紀90年代早期,日本買家就曾花費巨資購買頂級印象派藝術家的作品,比如梵·高的《加歇醫生的肖像》曾拍出8250萬美元,雷諾阿的《紅磨坊的舞會》亦拍出了7850萬美元的高價。
對于蘇富比來講,亞洲買家持續增長的購買力是不容忽視的。比如在2015年5月,蘇富比的總拍賣額3.683億美元中的30%就是由亞洲藏家貢獻的。在我們的“印象派及現代藝術”夜場拍賣中,其中最貴的5件拍品中的3件都由亞洲買家競得,比如王中軍先生就曾分別以6176.5萬美元和2990萬美元的價格拍得梵·高的《雛菊與罌粟花》以及畢加索的《盤發髻女子坐像》。
《中國收藏》:針對印象派作品在中國的市場發展,蘇富比是否有著自己的打算?據您了解,歐美藏家與中國藏家,在購藏印象派作品的口味上有什么樣的區別呢?
Helena Newman:隨著中國買家對印象派作品了解的日益加深,他們開始日趨頻繁地參與到最高水準的藝術活動中去,購買頂級的藝術品。很多眼光敏銳且見多識廣的中國藏家已經開始像熱衷于收藏中國藝術品那樣,去關注印象派作品了。
莫奈、畢加索、梵·高……這些久負盛名的印象派藝術家的杰作必然會受到中西方藏家們的格外青睞和熱烈追捧。但與此同時,我們也看到了越來越多的中國藏家開始關注一些不是那么有名的印象派藝術家的藝術成就,并且開始關注油畫以外的,在紙上繪制的作品以及雕塑等更多元媒介的作品。這種轉變同西方藏家尋求高質量作品的訴求是一致的,這意味著藏家會選擇購買一位名氣相對較小的藝術家的最上乘之作,而不是買一位名氣更大的藝術家的第二梯隊之作,或者是購買某位藝術家最優秀的紙上作品,而非其油畫作品。
比如喬治·修拉的《Etude pour une baignade,Asnieres》就是一件由藝術家創作于紙上的不可多得的杰作,也是藝術家在創作自己最成功的油畫作品前所創作的習作。
《中國收藏》:對于想要收藏印象派作品的中國藏家,您有什么建言嗎?
Helena Newman:對于熱愛藝術的藏家來講,我個人認為做到以下幾點非常必要:首先,盡可能地發掘機會去參加包括拍賣、博覽會、展覽等在內的各種藝術活動,了解重要的畫廊和博物館等機構最新的展覽資訊。其次,做好自己的研究和信息準備工作,在這一點上,互聯網可以起到很大的幫助作用,很多藝術網站都會提供翔實可靠的包括拍賣記錄等重要信息在內的數據庫。最重要的一點是,在購買藝術品時,去聽從你的內心,買你所愛。
注:本文配圖由蘇富比拍賣行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