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斯代爾情詩一束

劉榮躍/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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蒂斯代爾情詩一束

劉榮躍/譯

劉榮躍，中國翻譯協會專家會員，中國作家協會會員，四川省作家協會主席團委員，四川省翻譯文學學會理事。以“翻譯經典杰作，譯介研究歐文，寫作散文隨筆”為主。現已翻譯出版個人譯著二十九部約六百萬字，主編三十多部（套）約七百萬字。在對美國文學之父華盛頓·歐文的譯介方面取得較多成果，并較之前人有所突破。數次再版的代表譯著有：《見聞札記》《無名的裘德》《野性的呼喚》《魯濱遜漂流記》《格列佛游記》等。《無名的裘德》獲第五屇“四川文學獎”，并榮獲“第二屆天府翻譯精英獎”。

莎拉·蒂斯代爾（1884－1933）出生于美國密蘇里州東部港市圣路易斯。從小愛好詩歌，1907年出版第一部詩集《給杜絲的十四行詩及其它詩歌》，1911年出版第二部詩集《特洛伊的海倫及其它詩歌》，1915年出版第三部詩集《流向大海的江河及其它詩歌》。1918年她因自己創作的《戀歌》獲得“哥倫比亞大學詩歌協會獎”，后成為“普利策詩歌獎”，此書于1917年出版。后來她又創作出版了多部詩集。她的詩歌樸實明晰，富于浪漫與激情，既含意深刻又通俗易懂，耐人尋味。

莎拉·蒂斯代爾出生于1884年8月8日，一生健康不佳，直到十四歲才開始上學。1898年她進入瑪麗大學，很快于1899年轉到霍斯麥爾-霍大學，1903年完成學業。蒂斯代爾的第一首詩1907年發表在當地報紙《雷迪的鏡子》上，同年她的第一部詩集《給杜絲的十四行詩及其它詩歌》出版。

她于1914年與歐內斯特·菲爾森格結婚，這之前曾有許多追求者。她從自己的戀愛經歷中獲得了很多創作素材，能給予青年人甚至中老年人豐富多彩的關于愛情的啟示和感悟。愛情是人生的美好永恒主題，任何時候都吸引著千千萬萬的人去感受她，思考她，贊美她。

莎拉·蒂斯代爾是當代杰出的美國浪漫派女詩人，她的詩歌頗受讀者喜愛。不過我國對該詩人的譯介和研究并不多。

這里選譯數首情詩，以饗讀者。

交換

生命有其美好可以出讓：

一切美麗與燦爛的東西，

在峭壁上變白的藍色海浪，

搖曳歌唱的熊熊烈火，

還有孩子們仰望的面龐——

它們像杯子般將驚奇盛裝。

生命有其美好可以出讓：

像彎彎的金線般的音樂，

雨中松樹散發出的芬芳，

愛你的眼睛，摟你的胳膊，

還有為讓你獲得寧靜的快樂

使夜晚星星朗照的神圣思想。

為這美好花掉你的一切吧，

不計得失地將她全部買下；

為獲得一小時平靜純潔的歌唱

寧愿作出多年的抗爭，

為獲得短暫的狂喜

盡量把你的所有用光。

黎明

冷涼的春雨輕柔地

降落在屋頂；

屋外一棵孤獨的樹上

一只鳥兒正不斷地呼喚，呼喚。

在茫茫大地上面

夜色正收起它的翅膀；

我的心呀也像樹上的鳥兒

在不斷地呼喚，呼喚，呼喚

阿馬爾菲[1]夜歌

我問布滿星星的天空

應該給我的愛什么——

它用沉默回答我，

上面作出的只有沉默。

我問變暗的大海

漁夫們要去哪兒——

它用沉默回答我，

下面作出的只有沉默。

啊，我可以給他哭泣，

或者為他唱歌——

但是我整個一生

怎能給予沉默？

[1]意大利一城鎮，全國最重要的旅游勝地之一。

眼神

斯特雷弗曾在春天吻我，

羅賓吻我是在秋天，

但科林只用眼神看我，

卻從不把我親吻。

斯特雷弗的吻丟失于玩笑，

羅賓的吻丟失于游戲，

但科林眼中的吻

卻日夜在我心頭縈繞

冬夜

窗玻璃被點綴著星星一般的霜，

世界今夜籠罩于嚴寒，

月亮令人充滿了憂傷，

風像雙鋒劍刮在臉上。

上帝同情所有無家可歸的人，

乞丐們在街中一直徘徊，

上帝同情今夜所有的窮人，

他們在被燈光照亮的雪街中慢行。

我的房間有點像六月，

嚴密地拉上層層暖和的窗簾，

但我的心卻像無家可歸的孩子，

正在寒風中什么地方哭泣不斷。

呼聲

啊，有一些他能領會的眼睛，

和能讓他的手歡喜的雙手，

但是對于我的情人

我一定只是某個聲音。

啊，有讓他的頭依偎的胸懷，

和可以讓他親吻的嘴唇，

但我直到死的時候

都一定只是某種呼聲。

禮物

我送給第一個愛歡笑，

我送給第二個愛淚水，

所有這些年來

我都送給第三個愛沉默。

第一個愛送給我歌聲，

第二個愛送給讓我領會的眼神，

但是，啊，是第三個愛

給了我自身的靈魂。

卻不來到我的身邊

四月的夜晚平靜怡人，

棵棵樹上鮮花盛開；

安寧輕輕走到它們那兒，

卻不來到我的身邊。

我的安寧藏在他的心中，

那里我永遠不會進去；

愛情今夜走到所有人那兒，

卻不來到我的身邊。

卡普里[2]之歌

當美好多得難以承受

我怎樣將其痛苦趕走，

因為更會讓心靈破碎的

是美好而非憂愁。

現在當我看著多夢的大海

小島像花兒依偎在它胸懷，

世上只有一個聲音

可以讓我平靜下來。

孩子，孩子

孩子，孩子，你只要能行

就去愛一個男人的聲音、眼睛和內心；

縱然這讓你傷心也千萬別畏懼——

新的歡樂會從創傷中升起；

唯有愛才讓人自豪、喜悅和滿意，

盡管愛要么是天堂要么是地獄。

孩子，孩子，只要可以就去愛吧，

因生命猶如幸福的一天短暫；

千萬別畏懼你所感到的東西——

唯有愛才使生命真實；

愛吧，因為致命的罪過有七項 [ 3 ] ，

唯有愛才讓你可能進入天堂。

愛我

整日在我頭上的樹葉里

唱歌的褐色歌鶇，

請帶去我的——這四月之歌，

“愛我，愛我，愛我！”

當他傾聽你在說什么，

告訴他吧，以免他想我，

讓他擱下游戲和工作，

快來吻我，吻我，吻我！

皮羅特

在一彎娥眉月下，

皮羅特站在花園當中，

他正用琵琶

彈一支銀鈴般輕柔的曲子。

皮羅特在花園里彈著，

他以為是在為我，

但在那棵櫻桃樹下

我卻被徹底忽略。

皮羅特在花園里彈琵琶，

所有玫瑰無不知道

皮羅特愛的是他的音樂——

而我卻把皮羅特愛著。

[2]指意大利的卡普里島。

[3]宗教上指靈魂死亡的“七大罪”，即驕傲、貪婪、淫邪、憤怒、貪食、嫉妒、懶惰。

野紫苑

春天里我問雛菊

他的話是否真的，

眼明機靈的雛菊

總是清楚會意。

眼下田野變得黯然貧瘠，

冷冷的秋風刮個不息，

所有愚蠢的紫苑

心中沒一個有底。

給科林的歌

在那顆昏星[ 4 ] 之下

我于微暗時唱出一首歌，

特倫斯放下他最新的韻詩，

從遠處作出回答。

皮羅特擱下琵琶哭泣，

嘆息說“她是為我而歌呀”，

科林卻在一棵蘋果樹下面

無憂無慮地睡啦。

四種風

“四種吹過天空的風兒，

你們都見過可憐的少女死去，

那么告訴我應該如何行動

我的情人才會有真心。”

從南面來的風說，

“別去親吻他的嘴唇，”

從東面來的風說，

“要挫傷他的內心，”

從北面來的風說，

“讓他空著肚子離開宴席，”

從南面來的風說，

“把他推進暴風雨里，

當你對他更加冷酷的時候，

愛才會對你和藹可親。”

債

你長久地深深愛我，

我欠著你什么？

你從未給我精神以翅膀

或為我的心兒把歌唱。

但是啊，我欠著所愛的人

（他一點不愛我）

那扇敞開的大門——

它會穿過天堂之墻。

[4]不用望遠鏡能看到在太陽下山后西落的一顆行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