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繡一針一線繡出千年風雅

蜀繡一針一線繡出千年風雅

芙蓉城三月雨紛紛，四月繡花針

羽毛扇遙指千軍陣，錦緞裁幾寸

看鐵馬踏冰河，絲線縫韶華，紅塵千帳燈

山水一程風雪再一程

紅燭枕五月花葉深，六月杏花村

紅酥手青絲萬千根，姻緣多一分

等殘陽照孤影，牡丹染銅樽，滿城牧笛聲

伊人倚門望君踏歸程

—— 蜀繡

對于四川人來說，旗袍雖然常見，但卻很少會有人將它與中國“四大名繡”之一的蜀繡聯(lián)系起來。的確，中國的刺繡就和它們所產(chǎn)生的古老朝代一樣，美麗、神秘，同時也陌生、遙遠——蜀繡自然也不例外。

在金庸的武俠小說《笑傲江湖》中，東方不敗的小小繡花針可謂殺人于無形的頂級武器，一枚繡花針加上一縷絲線就能瞬間打敗許多武林高手。當然，在現(xiàn)實生活中，繡花針自然不會有如此強大的威力，但是這小小的針線的確能發(fā)揮出超乎想象的神奇魔力，創(chuàng)造出令人眼花繚亂的奇跡。這倒是跟武俠小說里寫的一樣：針和線，只有捏在高手的指尖才可以發(fā)揮出極致的效果。

武林高手可以用針線作為奪人性命的武器，而刺繡藝人們則可以用針線為我們繡出一片錦繡斑斕的奪目絢麗。在中國的傳統(tǒng)刺繡工藝品當中，常常將產(chǎn)于湖南省的“湘繡”，產(chǎn)于廣東省的“粵繡”，產(chǎn)于江蘇省的“蘇繡”和產(chǎn)于四川省的“蜀繡”，合稱為中國“四大名繡”。這些千嬌百媚的針線藝術(shù)，勾連起一部百轉(zhuǎn)千回的美的歷史。

蜀繡又稱“川繡”，是以四川成都為中心的刺繡品總稱，與蘇繡、湘繡、粵繡齊名，為中國四大名繡之一。早在漢代，蜀繡之名就已譽滿天下，漢朝政府還在成都專門設置了“錦官”進行管理。到了宋代，蜀繡之名更是遍及神州，文獻稱蜀繡技法“窮工極巧，冠于天下”。蜀繡與蜀錦曾并稱“蜀中之寶”，極為蜀人所珍重，甚至在民間還一度流行用“錦繡瑰麗”一詞來形容世間最極致的美好。千年來，蜀繡與蜀錦猶如一對明艷照人的姊妹花，完美地詮釋了“錦上添花”的妙義，為安逸富足的錦官城更添了幾分錦繡斑斕的華彩與瑰麗。

針尖上的水墨畫

人們對于刺繡場景的想象，總會帶有些許雅致氣韻：清麗的繡娘端坐在繡屏前，靈動的十指交錯呼應，于薄如蟬翼的綢緞絹紗上行走出色彩豐盈的細密針腳，逐漸顯現(xiàn)出流暢輪廓和色澤的暈染變幻，這樣的場景讓蜀繡充滿了雋永秀雅的中國風。

記得第一次接觸到蜀繡，是在成都錦里的一家旗袍鋪子里。在那家不大的店鋪中，整整齊齊擺滿了身著各色旗袍和唐裝的塑料模特。其中最搶眼的是一套大紅色的描龍畫鳳的刺繡旗袍：不僅在旗袍主體上繡滿了各種龍纏鳳繞的圖案，甚至連領(lǐng)口、袖口、裙擺也沒有放過，密密匝匝鑲滾著祥云和花枝等圖案……旗袍上所有的花紋與圖案全都是用金絲銀線手工縫制而成。其花樣之繁復、針腳之細密，著實令人嘆為觀止。然而，對于四川人來說，旗袍雖然常見，但卻很少會有人將它與中國“四大名繡”之一的蜀繡聯(lián)系起來。的確，中國的刺繡就和它們所產(chǎn)生的古老朝代一樣，美麗、神秘，同時也陌生、遙遠——蜀繡自然也不例外。

蜀繡起源于川西民間，因地緣關(guān)系而得名。蜀繡的歷史十分悠久，據(jù)說漢代以前，舉國上下的織品里面只有一種真正意義上的繡，那就是蜀繡。其實早在漢代，蜀繡就已譽滿天下。西漢著名文學家揚雄在《蜀都賦》中用“揮肱織錦”“揮錦布繡”“展帛刺繡”等詞匯來描繪四川蜀繡織錦的繁榮場面，這不僅表明當時的蜀繡工藝已相當成熟，也顯示出在西漢時“錦”和“繡”就是人們心目中公認的美的象征。到了唐代末期，南詔進攻成都，掠奪的對象除了金銀珠寶外，還大量劫掠蜀錦和蜀繡，并將其視之為奇珍異物。時至宋代，享樂之風更盛，刺繡的需求量大增，這也極大地刺激了蜀繡的發(fā)展。此時蜀繡之名已遍及神州，文獻在介紹蜀繡技法的時候甚至用了“窮工極巧”一詞。

說蜀繡“窮工極巧”其實一點兒也不夸張。據(jù)統(tǒng)計，蜀繡的針法有12大類，共計130種，其中常用的針法有暈針、鋪針、滾針、截針、摻針、沙針、蓋針等。蜀繡常用暈針來表現(xiàn)繡物的質(zhì)感，體現(xiàn)繡物的光、色、形，把繡物繡得惟妙惟肖。各種針法交錯使用，變化多端，或粗細相間，或虛實結(jié)合，陰陽遠近，表現(xiàn)無遺。這些傳統(tǒng)技藝既長于刺繡花鳥蟲魚等細膩的工筆，又善于表現(xiàn)氣勢磅礴的山水圖景，刻畫人物形象也逼真?zhèn)魃瘛?/p>

蜀繡以“色彩鮮艷、形象生動、富有立體感”的圖案，“紅花綠葉子，鑲色配桿子”的濃艷色彩，“針腳平齊、片線光亮、摻色柔和、車擰到家”的嚴謹細膩針法而著稱。在色彩上，蜀繡既不像蘇繡那樣清淡，也不像粵繡那樣濃烈，而是明麗飽滿，帶有一種鄉(xiāng)土氣息的純樸美感。在蜀繡作品中，鯉魚的靈動、金絲猴的敏捷、仕女的秀美、山川的壯麗、花鳥的多姿、熊貓的憨態(tài)等，都表現(xiàn)了不同的光潔、粗細、軟硬、松散等質(zhì)感，而這一切都得靠這針尖上的功夫。據(jù)說，從前的繡坊分工明確，老繡工一輩子往往只會繡一種圖案，經(jīng)年積累而成的針法背后，刺繡者的手法特點、性情氣質(zhì)便會融入繡品，一針一腳中盡是繡工那份細密心思與從容不迫。在蜀繡藝人們的巧手中，一根繡花針，帶著五彩絲線于軟緞上翩翩起舞，蜻蜓點水般輕巧的技法，好似優(yōu)雅的芭蕾，而繡針下的繡品也惟妙惟肖、造型可人，鯉魚的靈動、熊貓的憨態(tài)、山川的秀麗、花鳥的多姿、芙蓉的艷麗，無不像一幅幅水墨寫意，自針尖汩汩而出。

藝術(shù)家王君平曾說過：“刺繡是成都人家家都會的民間技藝，是關(guān)系到日常起居的家務活動，一個人在一方小小的絲綢上可以繡出內(nèi)心世界最細密的情感，它往往成為古人的一種情緒表達通道，所以才能有如此持久的生命力。”雖然蜀繡也曾經(jīng)有過“若揮錦布繡，望芒兮無幅”的宏大規(guī)模，然而作為一種來源于民間的針線藝術(shù)，蜀繡最美的時光，更多的還是在民間的大家閨秀、小家碧玉們的手中，而其中最能撩撥人心弦的，則是那些深閨繡女們游走在針尖上的相思情愫了。

在古代，一位位情竇初開的繡娘，懷著一顆顆悄然萌動的春心，偷偷地跟著她們的母親學會了蜀繡技藝，于是便在自己最美好的豆蔻年華里，在一雙紅酥手下，用千萬根青絲，將滿心的情意繡成一塊素雅的繡帕，悄悄送給自己的心上人。這怕是世上最浪漫的事情了吧？絲線縫韶華，紅塵千帳燈。也許是離人遠行未歸，也許是夫君上了戰(zhàn)場，然而無論是異鄉(xiāng)孤寂，還是鐵馬冰河，只要是披上了姑娘繡的戰(zhàn)袍，或是懷揣心上人繡的香囊，即便千里之遙，也能感受到指尖的溫暖。而千里之外的繡娘則倚門眺望，等待著她們的如意郎君踏上歸程，一顆牽掛的心，始終寄托在了這一塊繡帕之上。

拾針捻彩繡春風

人們第一眼看見蜀繡作品時，往往都會由衷地發(fā)出一聲感嘆，那素色軟緞面料上栩栩如生的一切，就仿佛穿透了歷史、定格了時間一般，將千年風雅凝固于此。蜀繡，這門古老的東方藝術(shù)，在一匹匹素雅的軟緞面料上，以針代筆，以線作墨，繡出一條條流暢的線條、一抹抹柔和的色調(diào)，仿佛有著筆墨的濕潤感，在淡雅清秀之間，氤氳出一抹中國水墨畫般的淡雅意境。

蜀繡之美，美在它淡雅的色調(diào)和生動的造型，而細節(jié)則是評判一幅蜀繡藝術(shù)價值高低的重要標準。在蜀繡藝術(shù)中，最能體現(xiàn)細節(jié)之美的非針線莫屬，彩線的顏色和針法的技巧都會讓作品呈現(xiàn)出變化莫測的光影效果。例如在繡植物的時候，那些葉片和花瓣就會有明暗和形態(tài)的變化；在繡動物的時候，動物的皮毛和神態(tài)則是最重要的，也是最難繡的，尤其是熊貓、水鴨或者老虎的毛皮，最上乘的作品能讓你覺得絨毛根根分明，煥發(fā)出皮毛般的光彩，令人嘆為觀止。

刺繡的本質(zhì)，便是以針為筆，以線代墨，按照繡繃上工筆畫的紋樣底色，彩線旋移間傾吐出一幅錦繡詩篇。對事物的極致描繪是畫作與繡品同樣追求的境界，芙蓉花怒放的張力、鯉魚擺尾游曳的動感、熊貓皮毛茸茸的憨態(tài)，神色的傳情達意無一不需要刺繡藝人長久的細膩揣摩。在位于成都市安靖鎮(zhèn)的天府蜀繡藝術(shù)館中，就珍藏了一幅大型的木雕橫屏風，屏風上繡的就是蜀繡中最有代表性的《竹海熊貓》：在順滑透光的彩絲緞面上，兩只憨態(tài)可掬的熊貓懶洋洋地蹲坐在地上，它們像玻璃珠般透亮的黑眼珠牢牢盯著手里青翠的竹葉，神態(tài)無比滿足。更妙的是，迎著陽光的部位在光線下閃閃發(fā)光，仿佛熊貓蓬松的絨毛，有一種讓人想了就想去抱抱的沖動。

除了熊貓外，蜀繡的代表作還包括《芙蓉鯉魚》《文君聽琴》等，都是洋溢著濃郁巴蜀氣息的文化符號，其中以《芙蓉鯉魚》最為飄逸靈動。因為蜀繡一般采用綢、緞、絹、紗、縐等作為面料，幾近透明，經(jīng)過繡師的巧手刺繡，一幅幅水墨寫意般的圖畫像是浮于空中，活靈活現(xiàn)。因而，當你注視著一面繡著芙蓉錦鯉的屏風時，雖然沒有水紋，但配上艷麗的芙蓉花卻讓人覺得秋水盈盈，就如同有一大群鯉魚暢游在透明的大玻璃缸里，微風拂過，似乎還能聞到芙蓉散發(fā)出馥郁的花香。

發(fā)展至今，蜀繡逐漸形成了“嚴謹細膩、光亮平整、構(gòu)圖疏朗、渾厚圓潤、色彩明快”的風格特點，而它多達130多種的針法，也號稱是四大名繡中針法數(shù)量最多的繡種。神奇的針法也創(chuàng)造出了蜀繡神奇精妙的“異數(shù)”——雙面繡和三異繡。

“雙面繡”是指在同一繡制過程中，于同一塊底料上，繡出正反兩面圖案、輪廓完全一樣的繡品，而其最奇妙的地方還在于，這些作品從背面看，效果也跟正面一樣，平整光滑，所有的針腳都被巧妙地藏住了。因為既要用兩枚針腳線相互遮蓋，又要不露出破綻，所以雙面異繡也算是蜀繡針法最難的繡法之一。《芙蓉鯉魚》就是雙面繡的杰作：從一側(cè)看，鯉魚是黑色白肚皮的，從另一側(cè)看，鯉魚又是紅黑相間的，因此雙面繡又被稱為異色繡。

相對于“雙面繡”，傳說中“三異繡”更加神秘華麗。這種繡品，正反面都有繡，但兩面的圖案、針法和色調(diào)都各不相同，如蜀繡中經(jīng)典的《九子·熊貓》。在薄如蟬翼的半透明的繡紗上，正面是圍坐在松下的九個童子，背面卻是兩只熊貓盤坐在樹下，十分神奇。然而，三異繡雖令人驚嘆不已，但真正有能力完成此高難度系數(shù)的人卻寥寥無幾。據(jù)說，在整個川渝地區(qū)，能繡制三異繡的蜀繡大師總共不足十人。

不僅如此，一幅蜀繡作品的創(chuàng)作，除了需要高超的技藝，更需要時間和耐心的磨礪。一幅普通的繡品，少則數(shù)月，多則需要幾年，有時一片樹葉都需要繡上一天，真可謂“慢工出細活”，而蜀繡的細節(jié)之美也由此可見一斑。一位蜀繡師傅說：“人這一生做好一件事就足夠了，花了時間，就得對得住這碗飯。”

想必，這就是蜀繡的靈魂之所在吧。

無可奈何花落去

神話雖然終究會遠去，卻誰也抹不去神話曾經(jīng)留下的深刻印跡。

在蜀繡之鄉(xiāng)安靖鎮(zhèn)旅行，如果運氣好，你遇到的是個地道的老四川人，他就會告訴你，蜀繡的流傳地其實包括以成都為中心的整個巴蜀地區(qū)，除了成都外，重慶、綿陽等地的蜀繡傳統(tǒng)也十分深厚。而這些地名，每一個背后都牽涉著一個朝代或者一個家族的歷史，而它們每一個的背后也都牽扯著數(shù)不清的傳人和屬于他們的蜀繡故事……

芙蓉城里從來不缺少榮華錦繡。天府之城地廣物豐，蜀地先民溫飽有余，對極美之物心生戀慕，因此到了清朝中葉，蜀繡終成行業(yè)，當時的成都家家女紅，戶戶針工，蔚然成景。例如位于成都市中心的春熙路，這條人流如織的著名商業(yè)街曾經(jīng)就是清代蜀繡作坊的聚集地。尤其是科甲巷，這條不足200米的小街在清代曾是名震四海的“蜀繡一條街”，當時的科甲巷是蜀繡生產(chǎn)、銷售的集散地，勸工局、繡鋪和三皇神會的商鋪都集中于此，其中“華興”“裕龍”“德春”三家專業(yè)繡坊聲名最響，當時巴蜀繡娘全都云集于此，蔚為壯觀。當年，那些來自省內(nèi)各地的書生，為參加科舉考試而入住科甲巷，與他們臨街而居的便是那些青春靚麗的繡娘們。這些繡娘在此臨窗刺繡，五彩的絲線與穿梭的銀針在成都溫煦的陽光下顯得流光溢彩、熠熠生輝，惹得一位位白衣書生心醉神迷。據(jù)說，當時的繡花鋪還特意售賣一些男歡女愛題材的繡品，借物傳情，因此使得蜀繡在百態(tài)千姿中，孕育出了一抹妙齡韶華的風情。

蜀繡，凝聚著川人靈巧的精湛技藝，凝聚了獨具特色的文化靈魂，不僅開啟了南方絲綢之路的源頭，也代表著巴蜀農(nóng)耕文明的最高境界。華美蜀繡，一針針，一線線，千萬條彩線輕盈穿梭，繡出了傳承千年的錦繡絢爛。但正所謂“情深不壽，強極則辱”，在迅速變遷的時代發(fā)展中，極盡絢爛的蜀繡也最終難逃“無可奈何花落去”的命運。

如今，作為中國四大名繡之一的蜀繡，其發(fā)展境遇是最差的。蘇繡的年銷售產(chǎn)值已超過5億元，生產(chǎn)企業(yè)近百家，產(chǎn)品遠銷全球；湘繡與粵繡也是各自本土貿(mào)易的強大支柱；而蜀繡卻沒有形成一個強大的產(chǎn)業(yè)鏈，更多是家庭作坊式的繡坊，出品的蜀繡良莠不齊，造成了蜀繡市場的混亂。其次，蜀繡雖發(fā)軔于民間，但其作為工藝品，長久以來一直是貴族和皇族專用，制作、銷售受朝廷控制，而且當時“衣因繡而尊，便有等級之分”，在某種程度上造成了蜀繡與生活的脫節(jié)。即使到國民經(jīng)濟水平發(fā)展迅速的今天，蜀繡的消費也不容樂觀，大多是國家收藏或是當作高級禮品贈送。再者，蜀繡制作因耗費財力、勞力，多數(shù)市場價格昂貴，一般民眾也難以消費。正如蜀繡藝術(shù)大師郝淑萍曾經(jīng)說過的那樣：“蜀繡就像一個后宮王妃，雖來自民間，卻已養(yǎng)成了一身貴族習氣，再也不愿回到民間了。”

雖然蜀繡作品《梅花雙熊》曾被當作國禮饋贈給外國貴賓，雖然《芙蓉鯉魚》蜀繡座屏曾被展放到了人民大會堂，但誰都知道，無論是少量的用于出口的高檔藝術(shù)品和高檔刺繡收藏品，還是諸如郝淑萍、康寧等僅剩的蜀繡傳人的嘗試與努力，都難挽蜀繡式微的命運。畢竟，一名繡師從成名到“封針”最多不過短短十來年左右，而一幅蜀繡精品卻需耗費數(shù)月甚至數(shù)年才能完成。又有多少人愿意用大把的青春，去換一個旖旎精致的夢境呢？

所以，當蜀繡最終“無可奈何花落去”之后，關(guān)于那個人人手不離香囊、扇袋，戶戶皆置屏風、帳幔的風雅時代；關(guān)于時光深處那些焚香、凈手，“疏影簾櫳對繡屏”的安寧心境；以及那些諸如“閑坐伴伊拈線”的浪漫情懷……恐怕，都只能從人們口口相傳的記憶里去尋找了吧。（責任編輯/王鑫 設計/王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