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美的意蘊，詩意的文字

□周遠喜

優美的意蘊，詩意的文字

□周遠喜

當代著名女作家宗璞的《紫藤蘿瀑布》是一篇意蘊優美、語言精練、富有詩意的散文，如清風拂面，既明朗新鮮又耐人尋味。

一、細膩描繪，畫面優美

宗璞的寫景散文，重在對景物作精細的描摹。她以女性作家特有的細膩與愛心體察萬物，品味景物的內在精神，以精微、從容的筆調來描繪自己所體味到的景物，力圖使讀者能夠領略其中的精神與意義。

《紫藤蘿瀑布》像一幅極為精細的中國工筆畫。作者雖深為生命之永恒所感動，卻沒有大肆宣揚，而是將自己的情感滲透于細膩的描寫之中。

細膩繪其形：“只見一片輝煌的淡紫色，像一條瀑布，從空中垂下，不見其發端，也不見其終極只是深深淺淺的紫，仿佛在流動在歡笑，在不停地生長。”以“瀑布喻藤蘿，表現了藤蘿的生命力和氣勢，給人以心靈的震撼，讓人不由得聯想到“飛流直下三千尺”的壯美景象。

細致繪其花：“每一朵盛開的花就像是一個小小的張滿了的帆，帆下帶著尖底的艙，船艙鼓鼓的；又像一個忍俊不禁的笑容，就要綻開似的。”比喻形象，描繪細膩，極寫藤蘿的繁盛與美好，以致讓讀者禁不住“湊上去，想摘一朵”，看看“那里裝的什么仙露瓊漿”；而擬人手法更是體現了花兒的靈氣與神韻，令人頓生喜愛之情。你看，那“泛著點點銀光，就像迸濺的水花”般的花兒，不但“在和陽光互相挑逗”，而且還“一串挨著一串，一朵接著一朵，彼此推著擠著，好不活潑熱鬧”，仿佛在呼喊：“我在開花！”聲情并茂，神態畢現，紫藤蘿盎然的生機與情趣躍然紙上，洋溢著對生命的贊美！

用心著其色：不是單一的紫，而是深深淺淺的紫。“顏色便上淺下深，好像那紫色沉淀下來了，沉淀在最嫩最小的花苞里”，散發著淡淡的芳香，“夢幻一般輕輕地籠罩著我”讓人沉醉其中如癡如醉，怎不令人心生喜悅？

紫藤蘿之“象”顯然融入了作者的主觀情志和審美感情。從眼前實景到“忽然憶起”的表象，作者進行了“取象傳情，即物明理”的思維過程。如果說，紫藤蘿整體上的“瀑布”狀，形象地傳達了作者激烈涌動的思緒的話，那么，局部小花的“張帆”狀，則暗示了拼搏進取、有所作為的愿望。

二、巧用修辭，語言詩意

宗璞認為“美言”是好散文的必備條件。“其實，美言不在詞藻，如美人不在衣飾，粗服亂頭，不掩天姿。甚至不只在容顏的姣好，而要有氣質、修養各方面的因素。”作家孫犁曾說：“宗璞的語言，較之黃（廬隱）、凌（叔華）、馮（沅君）、謝（冰心），已經有了很大的不同，也就是有了很大的發展。”

認真賞析《紫藤蘿瀑布》，你會發現，其語言如“明月照積雪”，典雅、凝練，富有中國古典文學簡潔含蓄之美，流暢細膩而有余韻。作者充分發揮自己的想象，運用大量比喻、擬人等修辭手法，營造出許多新奇生動的意象，把紫藤蘿花的生命力形象化，表達出對美好生活的向往之情。

比喻：描繪紫藤蘿花的繁茂。

①從未見過開得這樣盛的藤蘿，只見一片輝煌的淡紫色，像一條瀑布，從空中垂下，不見其發端，也不見其終極。

②每一朵盛開的花就像是一個小小的張滿了的帆，帆下帶著尖底的艙，船艙鼓鼓的。

例①將盛開的紫藤蘿喻為從空中垂下的瀑布，形象地表現了花長勢之繁茂，隱含了生命的綿延長遠。例②把紫藤蘿花喻為“帆”以及“艙”，并用“張滿”“鼓鼓的”這些極富情狀的詞語突出了花兒飽滿的外形。

擬人：寫出紫藤蘿花的燦爛。

①只是深深淺淺的紫，仿佛在流動，在歡笑，在不停地生長。

②仔細看時，才知道那是每一朵紫花中的最淺淡的部分，在和陽光互相挑逗。

③花朵兒一串挨著一串，一朵接著一朵，彼此推著擠著，好不活潑熱鬧!

④“我在開花!”它們在笑。“我在開花!”它們嚷嚷。

例①和例②分別用“歡笑”“挑逗”等動詞使靜態的花兒躍動起來，將花瀑人格化，仿佛盛裝的少女，突出了花的盎然情趣。例③用動詞“推著擠著”賦予靜態的花以動作行為，好像肩并肩手挽手的孩子們在游戲嬉鬧，表現出花的勃勃生機。例④用花的“笑語”寫出了花兒的天真爛漫，突出昂然勃發的生命力。

描寫紫藤蘿花時，不管是宏觀的閃光的瀑布，還是細小到如張帆航行的船兒似的一朵花，它們都讓讀者感受到了紫藤蘿花所充滿的生命的張力。

三、哲理深刻，引人思考

洋溢的人性，真誠內斂的人格，彌漫在紫藤蘿的畫面上，就產生出一種特殊的美的情境。《紫藤蘿瀑布》取材于作者熟悉的日日走過的燕園，作品看似寫花，其實處處寫人。瀑布上的花和陽光相挑逗，象征的是頑皮活潑的人性；樹上的花推著、擠著、笑著、嚷著，象征的是淘氣自信的人性；穗上的花滿裝生命的酒釀，又像忍俊不禁的笑容，象征的是蓬勃的人性。其實用心去理解，一瀑花可以象征社會生活充滿活力、充滿歡笑；一樹花可以象征人們親密無間、朝氣蓬勃；一穗花可以象征成年人旺盛的精力，也可以象征青少年遠大的志向。

活潑可愛、熱情奔放的紫藤蘿花不僅使作者感受到精神的寧靜和生活的喜悅，更讓作者由花聯想到人，引發作者對社會、對人生的思考。十年前家門外的紫藤蘿雖爬得很高，但花朵卻從來就稀落，伶仃開著的幾朵還“好像在試探什么，后來索性連那稀零的花串也沒有了”而斗轉星移，眼前盛放的紫藤蘿給人以深刻的感悟：“花和人都會遇到各種各樣的不幸，但是生命的長河是無止境的。”既然如此，還有什么“焦慮和悲痛”？還有什么個人的不幸不能忘懷呢？生命的洪流總會沖走種種令人不快的過往，只要我們像花兒一樣，滿裝生命的酒釀，張開生命的風帆，在時代大潮中勇敢地劈波斬浪，就能夠再次煥發生命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