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提“傳統手工藝”
——由當代藝術設計引發的思考

郭敏敏 徐明明

重提“傳統手工藝”
——由當代藝術設計引發的思考

郭敏敏 徐明明

在這樣的時機重提“手工藝”是基于多方面的原因的。中國當代設計發展30多年來雖取得了一定的成就，但同時我們也在反思與西方設計比較，中國的現代設計發展是倉促的，這些在學習西方設計的過程中，存在著諸多的矛盾與問題也經常被專家們所提及。在這諸多的問題中急速發展的現代設計帶來的“本原文化”的失落應該是最深刻的痛苦,所以在此重提有著悠久歷史的的傳統手工藝，試想其是否可以以一種全新的角度喚醒中國的本土設計？

一、“傳統手工藝”是演繹生活的藝術

受西方現代設計的影響我們大多數人對設計的理解應該還是離不開大工業生產的因素，如果是這樣，那么傳統的工藝美術勢必是會被排除在設計概念之外的。但如果深入的研究與分析會發現，“設計”是一個非常寬泛的活動，廣義的設計涵蓋了人來歷史以來一切文明創造的內容，那么不論是傳統手工藝、圖案、紋樣、裝飾還是工藝美術、實用美術這一切藝術行為就都可以歸之為設計的范疇。[1]

如果有了這個切入點，我想現代設計中“本原文化”的失落問題就可以找到一個解決的途徑了。中華文明千百年來在不同的民族、不同的宗教、不同的地域、不同的民俗影響下創造了多少精湛的手工藝杰作啊？傳統手工藝人將一項技藝傳承幾代人，師傅帶徒弟、傳子不傳女等教授方式以極大的忠誠對待自己的工作和創造，這種單向性的技藝傳承及自我認同的工作方式造就了傳統手工藝最顯著的幾個特點：1、傳統手工藝作品具有極高的原創性，一物一魂，天長日久，追求極致。[2]2、傳統手工藝作品制作工藝的繁雜性決定了作品使用的長久性，多數手工藝品使用愈久越具有溫度及質感的特點似乎正順應了正向且具未來性的生態化理念。3、豐饒的自然環境孕育了大多數的傳統手工業，傳統手工業與大自然息息相關、相互汲取的關系也蘊含了一種與自然共生催化美好生活的訴求。鑒于此，分析“本原文化”日漸失落的當代設計現狀，將傳統手工藝再次重提，用新創意把傳統帶入當下和未來，不僅可以為逐漸沒落的傳統手工藝找尋新的出路，同時也使中國當代設計具備了更加明確的東方特色，這也是中國融入世界設計之林最有價值的貢獻吧。

二、傳統手工藝在當代藝術內部的境遇

在世界范圍內，以傳統手工藝的制作方法參與的有意識的藝術創意活動也有日漸回升的趨勢，不少學術文章也從歷史及理論的角度分析這一現象。更有許多藝術家不僅有意識地將手工制作方法用于藝術創作，而且還會調動傳統手工匠人也參與創作項目。例如：著名藝術家艾未未在英國泰特現代藝術博物館渦輪大廳展出的飽受爭議的作品“一億顆陶瓷制作的向日葵籽”，這件作品由1600名景德鎮技術工匠歷時兩年多時間，經過近30個步驟純手工制作完成，不管褒貶如何，這當算是當代藝術與傳統手工藝結合的一件代表性作品吧。但仔細分析該作品的諸多爭議我們又不得不承認傳統手工藝似乎更像是一件被利用的工具，它的實際價值也并未真正得到全面審視。傳統手工藝在當代藝術中的這種尷尬境遇也是促使我們再度重新詮釋傳統文化的一個重要原因。

另外還有紐約的一位藝術家以批量生產和手工制作的界限為研究課題，也借助純手工制作完成了她的藝術創作活動。首先藝術家從商場直接購入品牌衣物，之后靠純手工對其進行精確地復制再生，然后再將其返回商場出售，這件藝術作品用純手工制作這種表達形式向我們詮釋了手工技藝在傳承再發展的過程中也是需要有意義、有故事的。

上面這些藝術活動表面上看來似乎是創作者在借由手工藝制作傳達某種復雜的情緒，但同時也難免不經意的為傳統手工藝蒙上了一層政治色彩，而作為工藝和技法存在的傳統手工藝其實在意識形態上是沒有明確的定位的，藝術家借由傳統制作的形式賦予其作品意義，對于未來傳統手藝作品的發展是否具有推動的作用更不得而知。但傳統手工藝若以這種寄生的狀態存在于當代藝術活動中一定不會有一個良性的發展。

另一種我們接觸到的傳統手工藝的發展狀態就是在迅速發展的電子商務網站上兜售的真假難辨的傳統手工藝作品，這些作品中有成型的完整作品，甚至還有一些未完成的手工制作套裝。拋卻掉這些外在的推廣形式，真正意義上的傳統手工藝作品所傳達的匠人魂與手作心還有多少留存給世人，才是我們應該擔憂的問題。那么究竟采取怎樣的形式來推廣傳統手工藝才是真正良性的發展道路呢？

三、傳統手工藝的出路

記得有一本書是日本的著名工業設計大師喜多俊之先生的著作，名字叫《給設計以靈魂：當現代設計遇見傳統工藝》，書中喜多俊之先生親身實踐，借由日本傳統手作工藝，運用西方現代設計的推廣與設計理念巧妙地柔和了地方傳統手工藝。書中記錄了喜多俊之先生在與地方產業接觸、與傳統手工藝者的合作過程中的點點滴滴，列舉了帶領日本地方傳統產業走出困境的若干優秀范例。如：運用傳統手抄和紙技術發展燈具設計、開拓推廣傳統的漆器工藝、活用眼鏡技術的時鐘研發、推廣日本傳統拼木工藝等等。

分析喜多俊之先生的作品，跨越20世紀近50年，但其所有的作品的設計理念都是來自于傳統工藝，對傳統工藝的再設計與推廣。從這一點看來，同樣作為東方文明的中國傳統手工藝，我們是否也可以從中受到良好的啟發，發展我們傳統手工藝呢？

在當代所有致力于活化傳統工藝產業的人士其動機大概都幾近相似，長久生活在冰冷的大工業時代的人，或許因為偶然的機會接觸到久違的傳統手工藝，那種如穿越時空一般呈現出的自然與人和諧共生的工作場景，工匠們用身體的記憶掌握的技術，將靈魂灌注于作品的信念，這就是我們要保留的傳統手工藝的精髓，當然這也是大工業時代活化傳統手工藝最艱難的課題之一。多數的傳統手工藝作品在某種程度上都是為了順應時代的潮流應運而生的產業或者生活日用品，所以它與日常生活有著極其密切的關系，如果再創造的過程中只是單純的對器物外在的美化恐是不夠的。傳統手工藝作品經由匠人的技藝所傳達出的親切的質感要依舊被使用者感受得到，且成為影響、豐富日常生活的一個重要契機。制作生活中的器物的同時，充分考慮使用該器物的生活基礎場景、文化環境，讓傳統手工作品的存在有一個更明確的價值，然后再考慮跟進的細節設計，如果達到這個要求，傳統手工藝作品才具備與廉價的大批量生產的工業產品相抗衡的資本，活化傳統手工藝才成為可能。畢竟大多數的傳統手工藝品經過幾代人的傳承，生產制作過程都比較繁雜，取材于自然又決定了其受制于自然的限制。所以未來傳統手工藝的發展不僅需要結合當代設計理念設計制作生活通用的物品，在降低成本的同時依舊保持產品的匠師魂與手作感的高附加值的商品才是最終的出路。

四、做兼顧品質與量產的現代設計

傳統手工藝在中國現代設計中的復蘇，并以多種全新的視角被再次演繹，正是因為傳統手工藝所具備的原創設計的價值和在經久的傳承過程中留存下來的高品質。但是作為民族產業的發展課題我們卻不能僅僅滿足于此，中國傳統手工藝必須要結合現代設計理念以及近代產業技術的潛力使傳統工藝得以升華，實現產品的量產化才是中國未來地方傳統工藝發展的新形態。其實縱觀世界知名品牌的發展歷程，多數也都保有手作匠師的精神，它們在發展系統化生產的過程中且無一例外都是在堅守高品質的基礎上進行的。

*本文系2014年度山東省文化廳“傳統文化與經濟社會發展”專項課題階段性成果，立項號：Z2014067。

注釋：

[1]荊雷.設計藝術原理[M].山東教育出版社.2002.3.

[2]李硯祖.工藝美術概論[M].山東教育出版社.2002.54.

郭敏敏：棗莊學院美術與藝術設計學院講師

徐明明：棗莊學院美術與藝術設計學院講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