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油氣業醞釀重新洗牌

□ 文/本刊記者 田野

全球油氣業醞釀重新洗牌

□ 文/本刊記者 田野

2015年伊始，油氣行業變得愈發蕭條，企業投資銳減，裁員潮也開始出現，“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的并購法則將會愈演愈烈。

油氣市場變幻莫測，不知不覺已進入低油價新態勢。自2008年金融危機爆發至今，全球經濟尚未完全走出低迷態勢，其間雖有個別時期及少數國家的經濟出現復蘇跡象，但整體蕭條。不過，全球油氣交易卻在低迷之中一路走高。2008年金融危機之后，2012年全球油氣交易迎來了首個高峰年，2013年交易量價比上年有所下降，但整個年度表現出由低到高的恢復態勢。2014年上半年，全球油氣交易依然延續了增長趨勢。下半年由于油價暴跌，油氣交易又出現了一些新變化。2015年伊始，油氣行業變得愈發蕭條，企業投資銳減，裁員潮也開始出現，“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的并購法則將會愈演愈烈。

美國能源安全理事會顧問、美國全球安全研究所所長安娜·柯林在接受本刊專訪時表示，“低油價將直接導致全球油氣投資的減少，持續低迷的市場醞釀著新一輪洗牌機會?！?/p>

全球油氣投資銳減

伍德麥肯錫的數據顯示，2014年上半年油氣并購中，北美的并購金額接近494億美元，高于非洲、亞太、歐洲、獨聯體、拉美及中東等地區并購金額之和的443億美元，占全球的53%。2014年11月17日，美國油服巨頭哈里伯頓與貝克休斯宣布合并，哈里伯頓斥資346億美元新股和現金收購貝克休斯所有股權，新建一個市值達700億美元的新哈里伯頓。隨著石油公司的勘探開發業務在低油價時期的萎縮，與其業務高度相關的油服企業的日子似乎更不好過。因而哈里伯頓并購貝克休斯的主要目的，是希望通過低油價時期企業業務的協同效應降低成本，為企業和股東爭取更多的利潤空間。

根據行業調查機構對225家油企的調查顯示，2015年，美國石油企業將可能削減石油和天然氣鉆探相關的投資為580億美元，約為投資總量的30%，而去年石油企業在這方面的投資總額為1960億美元。但巴克萊銀行的預測更悲觀，認為情況可能變得更糟，因為油價持續下跌，企業將繼續調整生產計劃以適應新的現實。

低價徘徊已成為國際油價的新常態。隨著油價暴跌，為保證資金流動、避免債務增加，多家能源公司2015年的投資預算平均將削減30%?？铝直硎?，一些中小型石油鉆探公司正計劃更大規模的產能削減以阻止現金流出，很多企業的投資預算削減額超過50%以上?？偛课挥谛菟诡D的HALCON資源公司計劃削減其2015年預算至4.25億美元，這較其2014年9.5億美元的預算水平下降了60%。受此因素影響，該公司股價也從2012年每股12美元跌至每股1.59美元，下跌了87%?？偛课挥谛菟诡D的桑切斯能源公司也計劃削減其2015年鉆探和能源勘探預算至6億美元，幾乎是去年的50%。康菲石油2014年底宣布，將2015年的資本開支削減20%，至135億美元，其中勘探開支削減23%，至50億美元，以應對日益下跌的油價。美國油氣開發商大陸資源公司也加入了削減開支的行列，其預算僅27億美元，比2014年11月公布的46億美元低得多。加拿大的石油公司也紛紛下調2015年預算。Penn West石油公司計劃2015年支出6.25億美元，這比1個月前預測的減少1/4。赫斯基能源公布了2015年34億美元的預算，相比2014年降低了1/3。MEG能源公司將削減1/3的開支，降至3億美元。

HALCON資源公司計劃削減其2015年預算至4.25億美元，這較其2014年9.5億美元的預算水平下降了60%

如今，不光是美國的石油行業出現了蕭條危機，亞洲和歐洲的石油企業也陷入了類似的危機。

據報道，亞洲最大的石油企業正準備對其2015年的投資計劃進行修改，以應對低迷的油價環境。馬來西亞國有石油公司發出預警，將把今年的資本開支削減10%以上，中國海油和中國石油也可能削減類似比例的投資。印度尼西亞國家石油公司最近也將投資削減了50%。一些分析師估計，整體上看，亞洲的國有石油和天然氣公司可能會將其資本開支削減15%—40%，這些企業近年來對行業的投資大約為每年1200億美元。

柯林認為，未來石油價格水平將決定這些企業削減投資的幅度。

柯林預計，大規模的裁員潮也將隨之而來。根據美國就業咨詢公司挑戰者的最新統計，原油價格下挫60%后，美國1月份裁員人數達到5.3萬人，創近兩年新高，其中42%屬于能源相關職位。得克薩斯州石油產量占全美的40%，石油和天然氣工業產值占美國經濟的11%。挑戰者公司統計，得州1月份的裁員人數將近2萬人，遠超去年同期的3605人。此外，油價下跌也影響到當地的房地產市場。上世紀80年代油價暴跌50%時，導致得州房價自高峰下跌14%，且陷入長期停滯狀態。

并購模式出現新變化

柯林稱：“與以往并購相比，去年一些大中型企業因為利潤問題，缺席了大規模的非常規油氣并購活動，但股權私募基金和股權回購投資模式很快填補了這一空缺。這是出現在并購市場上投資模式出現的新變化?！?/p>

2014年上半年，有將近150億美元的交易是通過股權私募基金投資及股權回購形式進行的。例如美洲能源伙伴公司就被能源礦產集團公司斥資52億美元回購，類似的交易還有很多。投資模式的變化促成了大規模的油氣并購交易，改變了對大公司過分依賴的局面。其他一些小型勘探開發公司的表現也較為活躍，如Baytex能源公司、能源XXI和凱欣亞洲（Cresent Point），均參與了一定程度的資產并購，小公司間并購數量達到69起，金額達139億美元。大中型企業參與的并購只有4起，交易金額為66億美元。此外，業主有限合伙制企業（簡稱MLP，這種企業融合了企業的有限責任制、合伙關系的稅收優勢及私企的管理模式，只要公司收益每年轉移給投資人，那么MLP就不必再繳納公司稅—編者注）成為北美油氣并購交易的主要參與者之一。就2014年上半年油氣投資主體看，股權私募基金、小型油氣勘探開發公司及MLP企業成為主要投資者。

北美依然是油氣交易的高發地，油氣交易額及交易項目數量的60%來自北美

業界對重點地區致密油投資興趣不減。2014年，美國鷹福特致密油再次成為油氣并購的熱點地區，上半年致密油并購金額達到54億美元，此外二疊紀盆地的交易也達到10億美元。但也有例外，隨著美國巴肯致密油交易數量和金額的直線上升，巴肯的致密油交易規模卻在下降。這一現象應該是由于鷹福特距離石油中轉樞紐庫欣及海岸煉油產業群較近的地緣因素造成的。

“2014年10月的油氣交易被一系列大型交易項目所支撐，特別是殼牌、埃尼、道達爾及挪威石油資產剝離與轉讓，形成大公司賣資產、中小企業買資產的局面。這一時段，世界油氣交易以資產交易為主，以全部股權轉讓為特點的公司交易比例較低。”柯林稱。

下半年交易形勢雖然相對低迷，但北美依然是油氣交易的高發地，油氣交易額及交易項目數量的60%來自北美。北美之所以能夠成為交易的熱點，主要是因為北美非常規油氣產業蓬勃發展，吸引了數以萬計的企業參與。

近幾年，北美的頁巖油氣產業發展較快，吸引了大量來自美國本土及全球各地的企業，這些企業成為支撐美國頁巖油氣的新生力量。美國的頁巖氣革命爆發后，其鄰國加拿大的頁巖氣產業也蓬勃發展，目前頁巖氣年產量已達200億立方米。此外，墨西哥也不甘于人后，躍躍欲試地涉足頁巖油氣產業，墨西哥政府在2014年已經開始調整政策吸引外資企業進入，2015年將有大的行動。

如此一來，北美的頁巖油氣投資便形成了滾雪球式的發展效應。在此投資格局中，雖然經濟形勢低迷對頁巖油氣產業自身的發展有影響，但其負面效應被大量企業參與帶來的正能量，包括競爭效應和協同效應抵消。數以萬計的企業參與非常規油氣勘探開發的好處是，總有一些企業具有較高的經營管理水平和技術能力，總有一些企業能夠在競爭中勝出。這一點可以很好地解釋在天然氣價格低迷形勢下，北美的頁巖氣產業還能得以快速發展。

未來并購市場小公司唱大戲

近日，世界排名第二的油服公司哈里伯頓以346億美元并購了排名第三的貝克休斯，并購后貝克休斯的名字從此消失，新哈里伯頓年產值則達到518億美元，員工達13.6萬人。

柯林稱：“ 低迷經濟形勢下大型石油公司控制投資總量，推遲長周期大項目投資，追求經濟效益的做法給油服行業帶來的挑戰是，其必須在降低服務費方面下功夫，否則面對眾多的競爭者和‘僧多粥少’的局面，可能失去市場?！?/p>

石油公司降本有很多途徑，如裁員和壓縮投資等，但主要的著力點是事關成本管理的投資決策與戰略調整，具體做法應是壓低服務產品的價格，降低企業的成本與減輕現金流壓力。而油服公司就其業務屬性看，屬于依附型企業。一旦石油公司的主要業務大面積萎縮，油服公司的日子必然難過，因為其業務較單一，經營可退可進的彈性較小。從這一點看，油服公司的市場危機感應大于石油公司。

正因為如此，在油價下跌與經濟形勢低迷時，油服公司有可能先于石油公司對市場變化作出反應，這樣似乎也不難理解哈里伯頓并購貝克休斯了。

柯林表示，石油行業的巨頭可能會在困難期選擇斷臂求生，舍棄那些不能賺錢的油田資產。當然，它們也時刻準備著并購較好資產，為環境轉暖時提供發展平臺。在過去幾個月里，這種趨勢已經顯現出來。比如，殼牌放棄與卡塔爾石油公司合作開展的一個價值65億美元的石化項目，原因是該公司利潤額比預期少了將近10億美元。本輪油價下跌使得原本就四面楚歌的英國石油公司（BP）雪上加霜。除了跟所有油企同樣的困難外，BP還面臨2010年墨西哥灣漏油事件的賠償，最新的法院裁決是137億美元，這相當于該公司全年資本支出的70%。為此，BP宣布削減資本開支200億美元，并延遲部分上游業務項目，下游的部分業務也暫停，并凍結8萬員工2015年的基本工資。

在談及2015年油氣并購市場時，柯林表示：“在較低石油價格的背景下，油氣并購市場也會進行相應調整。2013年-2014年，大型石油公司面對業績下滑對其經營策略普遍進行了調整，其中控制投資總量和剝離非核心資產是其主要應對措施。若油氣價格低位運行持續下去，大公司很可能將更加強化既定戰略，而非實施大規模并購資產，而且大公司還很有可能是油氣資產出售的主力，這一點在2014年上半年的油氣交易市場已經表現出來?！?/p>

在大公司弱勢參與的情況下，支撐油氣交易市場的主力很有可能是中小公司，且交易的熱點依然以北美地區為主。小公司較之大公司的優勢在于管理成本低，同時北美的金融創新對小公司的油氣交易也帶來強有力支撐。2014年上半年，小公司參與非常規油氣并購的資金來源主要是發行股權私募基金和成立業主有限責任公司（MLP），靈活的金融支持形式為頁巖油氣投資籌集了大量資金。

今后一段時間，北美油氣交易將沿用這一新模式，具體將表現為在沒有國家石油公司、大公司的參與下，股權私募基金、業主有限合作制企業、本土小型企業將成為重要的市場投資主體，特別是非常規油氣領域的投資主體。

可以預見，2015年的北美將依舊是全球最具潛力的油氣交易地區，未來與致密氣、致密油有關的北美管道交易可能是最具影響力的大項目。如果資產剝離得到公司股東的支持，大公司剝離的步伐還會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