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廈門近十年,對海滄的了解始于當年讓“廈門人”上了《南方人物周刊》年度榜單的“散步”一事。這種了解源于一位NGO組織的朋友向我講述的海滄沿海樓盤居民的環保、民主以及發聲意識。我想,這與今天的海滄一定有看似無痕的細密關聯。
這種關聯便是,對于廈門城市新中產來說,海滄或許比島內更接近理想生活。
海滄的發展與港口有關,宋元后,泉州刺桐港在官方海禁中沒落,漳州月港崛起,與月港互為犄角的海滄隨之興盛,如今的廈門港區,海滄依舊是主港。1990年代國家對海滄的定位是對臺和化工功能,有了化工產業就有了人,有了人就有了社區。但工業區的宜居步伐通常是緩慢的,至少2007年左右的海滄對我來說,還是一片帶著工業感、以新樓房“冠名”新生活的島外新區而已。
奇妙的是近幾年,我們突然意識到海滄竟已成長為極具活力的生活片區了——突然就有很多朋友住在了海滄,有更大的房子和更張弛有度的生活;突然海滄就有了標桿式的書店,濱海的自行車道和跑步道令人羨慕,12月的廈門馬拉松半程比賽也來了;市民公園、兒童公園等一系列公共設施也選擇了海滄,聽說還有七家國際星級酒店要進入;我們周末去海滄再也不只是泡溫泉,還可以上天竺山、大曦山玩戶外;臺灣的社造團隊把青礁的院前社折騰得有聲有色;Hason夫婦在島內經營民宿多年,今年也把新項目“泊嶼”置于海滄,居住、工作都在這,因為“待在海滄更舒適”……
從當年因化工走在風口浪尖,到現在的宜居宜創業,海滄好像是來了個急轉身。但其實是多年的醞釀和成長。中國規劃設計院廈門分院院長助理、副總規劃師鄭開雄說,2000年左右,海滄便從工業定位轉移到了居住上,“有意控制工業用地”。而國際知名的城市規劃大師卡爾索普是海滄的合作伙伴,他是新城市主義理論的代表,他的理念是:緊湊的街區、步行可達的環境、和諧的鄰里關系。“海滄一直朝這個方向努力。”
我相信不斷進入海滄的“新海滄人”在這十幾年的進程中也貢獻巨大。廈門島外樓盤的興起是從海滄開始的,工薪一族放棄島內高昂房價后,當年首選就是海滄。這些人年輕,有活力,認同健康的居住環境和新式的生活方式。他們是城市新中產,對于城市規劃的主動性和參與度非常高,懂得以有效的方式去發聲。一個更為良性的循環是,海滄這一兩年在文創、戶外、鄉村游等方面的嘗試與成績,也很適合新中產對生活、環境、社區的需求和認知。這也是為何越來越多的海滄人對社區積極認可,邀約“一起住海滄”。
海滄還在行進,不斷涌入的資本還在攪動其潛力。但也許我們不應對海滄寄予過大雄心。就如鄭開雄所說,海滄的定位,一是宜居,二是有足夠就業機會——一個不是特別嘈雜的社區,海滄更適合這樣的尺度。而在中心城區之外發展出這樣的理想社區,又何嘗不是一個城市應有的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