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故事簡介】:靠著偶然得到的銀簪,她一次又一次回到過去,重置她和蒲風的人生,終于讓他死心塌地地愛上他。可她卻忘了,即使可以改變過去,也敵不過他和她不可相愛的宿命。
1.時空隧道
美國,紐約街頭,深夜時分。
洛雯整個人裹在一件黑色風衣里,從向日葵賓館匆匆走出,精致的臉蛋上掛著淚痕。
夜風很涼,簡直是涼透了。
洛雯舍不得打車,跌跌撞撞地走了很久。對面街口就是住處了,她如往常一樣走進熟悉的地下通道。
原本燈火通明的地下通道,在她走入的瞬間,燈光忽然變得昏黃起來,通道里除了她以外,似乎沒有任何人,慌亂的腳步在黑暗中回響著,她越往前走,越是幽暗。
她好像走入了一所迷宮,無論走到哪里,前方都是無止境的路途,走了許久都找不到熟悉的出口。耳畔似乎有人在呼吸,洛雯陡然害怕起來,轉過身往回跑,可是回頭依然找不到出口。
“姑娘……”耳邊忽然傳來一聲蒼老而詭異的喊聲。
她忍不住回頭一看,方才空蕩蕩的通道里,現在居然坐著一位滿頭銀發的老奶奶,衣衫襤褸,貌似是在乞討。
“怎么了,奶奶?”
“我很餓。”
洛雯掏出身上所有的錢放進老奶奶的手里。
老奶奶渾濁的眼睛忽然變得有神,她遞來一支古色古香的銀發簪:“姑娘,謝謝你。這是我的一點心意,你收下。”
“不不,我不能拿。”
“拿著吧,它是個神奇的物件。緊握這個發簪,回想你想回到的時間點,你就可以回到過去。不過,你不能用它回到現在,只能一次次往回走。你可以改變過去,卻敵不過宿命。”
老奶奶堅持把銀簪送給洛雯,她推辭不下,只能收下。
告別老奶奶過后,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地下通道忽然變得明亮起來,出口竟然就在眼前。她忍不住回頭一看,地下通道里空無一人,老奶奶忽然間不見了。
洛雯心中一驚,快步走出通道,直到走到一間破舊不堪的留學生公寓樓下,抬頭仰望,發現十九層仍然亮著燈。
那是她在紐約的簡陋住處,她推開沉重的鐵門,大半夜的,和她合租的男生何磊還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洛雯,怎么這么晚才回來?咦,你怎么哭了?”
“我沒事……”
“可是你眼睛都腫了,還嘴硬。”何磊憐惜地遞過紙巾。
“抱歉,很晚了,我要休息了。”洛雯冷冰冰地回復。
哐當一聲,洛雯關上臥室門,倒在床上一動不動,整個房間死氣沉沉,唯有床頭柜上一束新鮮的向日葵散發著陣陣清香,那是何磊送給她的禮物。
何磊苦苦追求她數年,從國內跟到紐約,她卻偏偏愛不起來,只是在這異國他鄉,作為同鄉和校友,他們是彼此唯一的倚靠罷了。
客廳里,苦等了洛雯很久的何磊臉上露出一絲苦笑,拿起茶幾上的啤酒又喝了半罐。
靜謐的房間里,身體深處被撕裂一般的痛楚一陣陣襲來,提醒著洛雯,她就是個笑話,剛剛的纏綿悱惻都是一場荒唐的誤會。
七年前,她剛入大學,和室友方筠一起遇到蒲風學長,她第一眼就愛上了蒲風,可是蒲風卻愛上了方筠。她的愛再沒有機會說出口,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相愛、相守,直到畢業后,方筠提出分手并嫁入豪門,蒲風在心傷后只身去往美國。一切都和她毫無關系,她洛雯從來只是別人愛情里可恥的偷窺者。
雖然蒲風和方筠已經分手三年,方筠為了更好的生活而拋棄了他們的愛情,可是他依然愛著她,從未改變。
而洛雯為了再見到蒲風,努力了三年才考上名校,來到美國留學。她尋覓很久才打聽到蒲風的消息,并成功地接近了他。
2.烈火焚心
思緒回到今晚的宴會上。
“蒲風,你還記得我嗎?”慈善晚宴上,洛雯端著一杯紅酒,著一席開滿暖黃向日葵的旗袍。她身材窈窕,笑意盈盈。
“你是?”蒲風蹙眉問道。
馥香濃郁的法國干紅在高腳酒杯里流光溢彩,映在那張微微泛紅的臉上。
記憶陡然倒回一年之前,蒲風心頭一顫。
“貴人多忘事,我是方筠的室友呀。”
“洛雯?你也來了紐約?”
“他鄉遇故人,不如干了這杯酒。”洛雯仰頭,一飲而盡。
“方筠。”
是有多久,他不敢再念及這個名字,不敢再想起她,不敢再承認事到如今,他仍然深愛著她的事實。
蒲風的心頭不免酸澀,隨即端起酒杯,一杯一杯紅酒接連下肚。
意識漸漸模糊,面前如花般的笑容,逐漸幻化成記憶中那張明媚動人的臉,那張臉是他的毒藥,他中了之后今生都無法解的毒。
他忽而握住那一雙素手。
“跟我走。”
他長長的黑色風衣夾裹著她,幾乎是不容她反抗地帶她走出了晚宴大廳,直奔向日葵酒店客房。
他滿身酒氣,雙手卻依然有力,洛雯來不及掙扎就被他壓倒在雪白的床單上。
“蒲風學長,不要這樣,不要……”
伴隨著男生力氣的加大,洛雯細柔的聲音越來越弱,溫熱的呼吸貼在耳際,頭頂明晃晃的黃色吊燈幻化成一朵向日葵,她感覺渾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
“不要,不要離開我……”蒲風呢喃著,帶著酒氣的濕吻沿著鎖骨一路向下,直抵溫暖的小腹。
她睫毛微微顫抖,忘情地回應他,覺得整個身體都快要燃燒了,小腹溫熱像是有暖流回旋。
他又扳住她的肩頭,在她的身體上留下印跡,異常溫柔卻又有力,慢慢沖破天然的屏障。
一切都好像是在做夢一樣。
只有鉆心卻又甜蜜的疼痛,和潔白床單上盛開的花朵,讓她深知,這不是夢,一切都如她所期盼的那樣,她終于擁有了少女時代一直向往的男神。
那么這些年來一直的堅守,也是值得的。
他像個調皮的孩子一樣不肯離開,她的身體變得充盈而溫熱,許久,他才戀戀不舍地抽離。溫熱逐漸退去,她用手撫上他的眉眼,卻聽到了他的呢喃:“方筠,不要離開我……這輩子,除了你,我誰也不要。”
他滿足地沉沉睡去,面容像個吃到糖的孩子一樣甜蜜。
即使得到了他的身體,又能怎樣呢?
她永遠都無法取代方筠,永遠都無法得到他的心。
男人的愛一生只有一次吧,生命中有那么一個人存在過,即使她不好,她背叛愛情、貪慕虛榮,讓他痛得噬心刻骨,他卻仍然不停地在回憶里找尋她、思念她,其他任何人在他眼里都暗淡無光。方筠在他心里永遠永遠是無可取代的。
時至今日,蒲風仍然愛方筠,仍然孑身一人。
所以清醒過來后,她一個人羞恥地走出了酒店,而蒲風依舊沉睡得像個孩子。
此刻,洛雯的心像是無底的黑洞。
她忽然翻坐起來,掐斷了最大的一朵向日葵,指甲掐到肉里。
畢業三年來,她費了多大的努力才來到紐約半工半讀,累到身形瘦削,只為尋找蒲風學長,又精心謀劃了多久,才有了這個愛與痛交織的夜晚。
“不!一切都是可以改變的!”
她忽然一個激靈,掏出包里那支銀簪,銀簪年代久遠卻仍然閃閃發亮,上面一朵葵花雕琢地十分精細。
她把銀簪握在手里,閉上眼睛。
回憶如潮水一般地席卷了整個靜謐的空間,她在回憶中尋找蒲風的影子,試圖停在最美好的一刻,而最終,她選擇停留在和蒲風初次相遇的時刻。
那時的蒲風又是怎樣一個少年呢,他清瘦、俊朗,有著一雙可以在鍵盤上翻飛的修長手指,笑起來就像是一輪明媚的太陽。
“回到那場老鄉會吧!”
一道白光劃過眼前,記憶迅速后退,洛雯睜開眼,發現自己正在寧城老鄉會上。沒錯,一頭俏皮齊耳短發的她被一群老鄉簇擁著,手里還握著那根銀簪,她趕緊把銀簪收進包里。
“你好,我叫何磊,我們是老鄉哦,我也是寧城人。”
“哦,你好。”
何磊向她伸出手,她心不在焉地應付著。
直到方筠走了進來,一頭海藻般黑亮的長發,一身白色素潔衣裙,有著奪目的美麗,男生們紛紛舍棄了洛雯,簇擁了過去,只有何磊還在喋喋不休地跟她套近乎。
洛雯抬手看了看時間,還有五分鐘就是下午四點,蒲風會推門進來;而這時,不堪學長熱情包圍的方筠會借口離開同鄉會,和蒲風撞個滿懷,兩人一見鐘情。
洛雯深吸一口氣,端起桌上的奶茶,搶在方筠前面,掐著時間向門口走去。
果然,修長的影子推門而入。
奶茶讓蒲風帥氣的白襯衫變得一片臟污。
“學長,對不起!”洛雯連連道歉。
“沒關系,我回去換一件就好。”
“學長,我幫你洗一下吧?”少女純真而懇切的笑容落在蒲風眼里,小鹿般靈動的眸子,鼻翼的一點小雀斑都是那么動人。
蒲風的瞳孔陡然放大,腦海里出現了某張泛黃的照片,他忽然再次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
他動心了,也許上天注定讓他在這個時間愛上一個女孩,就好像,他曾經喜歡過一個女孩,她也有這樣的小鹿般的眸子,以至于方筠從他們身邊走過時,他的眼中只有洛雯。
“洛雯,我喜歡你。”未過幾日,在足球場看臺的柱子下,蒲風的眼睛里充滿了柔情,洛雯只覺得天旋地轉,幸福來得不可思議。
蒲風握住她的手,他們并肩坐在足球場看月朗星稀抑或繁星點點,蒲風握著她的手說:“這雙手,我蒲風一生一世都不會松開。”她幸福地靠在他溫暖的懷抱里,拼命呼吸著少年獨有的氣息,唯恐一分開就徒剩下想念。在蒲風溫暖的臂彎里,她竟然不知不覺睡著了。
“雯雯,我是紅燒肉嗎?”蒲風抬起手擦掉她一臉的哈喇子。
“呃,你秀色可餐嘛!”好丟人,她輕輕咬了蒲風的手一下。
那雙手修長而有力,骨節分明,能寫出最棒的程序,以后的蒲風會在畢業季簽入一家全球頂尖的軟件公司,在紐約。
操場上有個黑色身影默然無聲,何磊默默地看著兩人,他早就愛上了洛雯,只可惜愛情沒有先來后到。
3.生命中的唯一
因為有了蒲風,時光變得甜蜜卻短暫。
僅僅半年的時間,一切都因為一張泛黃的舊照片而改變了。
蒲風在足球場上踢球,他不僅是學霸,還是個運動達人,而洛雯坐在場下,揮舞著手中的礦泉水和毛巾。
蒲風一記漂亮的凌空抽射,足球飛向球門,洛雯站起來歡呼雀躍,可巴掌還沒拍響,足球碰到了門柱,拐了個彎,飛到了場外,緊接著,一個人倒了下來。
蒲風急忙奔了過去,洛雯也奔了過去,被足球傷到的人正是方筠。
蒲風顧不得洛雯在場,一把抱住方筠,奔向醫務室。
洛雯急忙跟了上去,眼尖的她看到地上有只懷表,趕緊撿了起來。
醫務室里,洛雯和蒲風不停地道歉。
“沒關系,我休息一下就好。”頭暈目眩的方筠支起身子來。
“這個是你的懷表嗎?”洛雯遞過懷表。
“是的,謝謝你,這是我最珍貴的東西了。”
“這是你的懷表?”蒲風的目光落在懷表上,他怔怔地看著那只懷表,不由得伸手拿到掌心。
蒲風顫抖著手打開懷表,時間在一瞬間靜止了。懷表里有一張舊照片,上面兩個小小的人兒湊在一起,甜蜜的笑容溫馨而刺眼。
“你是……小白云?”蒲風小心翼翼地問。
“是的,你怎么會知道?難道你是,小風哥哥?”兩人目光交錯,穿過數十年隔離的時空,映射在對方心上最柔軟的記憶里。而一旁的洛雯在這一瞬間成了空氣,心頭猛然一沉。
“小風哥哥,你還記得寧城的七巧幼兒園嗎?”方筠撲哧笑了起來。
“當然記得了。洛雯,這是我小時候的好伙伴方筠,這塊懷表當年可是我的寶貝,被調皮的方筠給弄壞了,后來我們成了一對小冤家,見面必掐。不過她轉學以后,我把懷表送給了她,沒想到她還一直留著。”
“七巧幼兒園?很巧,我就在旁邊的陽光幼兒園讀書呢。”洛雯心里很不是滋味。
蒲風和方筠回憶過去的時候,她就像是一個局外人,看著兩人熱切的臉龐,她心中悵然若失。
是什么樣的離去才讓人戀戀不舍呢?
或許是生命中最初的感動。
自從遇到方筠后,蒲風時常有點失魂落魄,他一次次跟洛雯提起他小時候的故事,比如,他和方筠一起躲貓貓,他躲進了幼稚園后面一間恐怖的小黑屋里,卻不知不覺睡著了,后來還是方筠找到他。提到那些久遠的記憶時,他的眼中充滿了溫柔與不舍。
失眠的夜晚,洛雯再度拿出了銀簪。
“讓我回到過去,我想成為你生命中不可取代的唯一。”
記憶一幕幕飛逝,直到某個特定的節點靜止下來。洛雯睜開眼,驚奇地發現自己的身體變小了很多,房間外是媽媽的聲音:“雯雯,今天要上幼兒園了,你趕緊換上新衣服。”
“好呢!”她答應著,聲音也變得稚嫩。
“這是七巧幼兒園,那邊是陽光幼兒園,你喜歡哪一個?”久遠的記憶重演,這一次,洛雯做了截然不同的選擇。
“七巧幼兒園!”她異常堅定地選擇。
因為她知道,在這里,她會遇到她生命中最重要的那個人。
果然,在一群頑皮的小男生中,洛雯一眼就認出了鶴立雞群的蒲風,原來他小時候就那么好看,低垂著眉眼,似乎有點悶悶不樂地坐在一旁玩懷表。
“方筠,你別跑那么快,小心摔跤!”隨著老師的喊聲,洛雯看見了小小的方筠。
洛雯忽然意識到什么,于是她也調皮地跑了起來,跑到蒲風身邊,假裝不小心碰掉了他手里的懷表。
“呀,討厭,我的懷表被你摔壞了!這可是我爸送給我的禮物!”蒲風很生氣,后果很嚴重,而這時候,方筠從身邊跑過。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賠你一個還不行嗎?”洛雯眨巴著眼睛。
“不行,不行,我只要這個!”
兩個小人兒就這樣爭執起來,吵著吵著就成了好朋友。
“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洛雯。”
“哈哈,那以后我就叫你小蚊子吧!你叫我小風哥哥,記得哦!”
“小蚊子?你真是壞人!我不要做小蚊子,它們是有害動物!”
“好啦,那就叫小雯雯吧!”
兩人最喜歡玩的游戲就是躲貓貓,無論蒲風藏在哪里,洛雯都能很快把他找到,兩人樂此不疲,哈哈大笑。
而這一天傍晚,天邊有紅色火燒云,直到太陽落山,洛雯也找不到蒲風的影子,整個幼兒園的人都在找蒲風,所有人都急瘋了。洛雯忽然想起未來的蒲風曾經對她說過的話,于是一個人偷偷鉆過幼兒園的鐵門,繞到幼兒園后面一排偏僻的房子前。
“對,這應該就是小黑屋。”
“嗚嗚嗚……”
她急切地推門進去,就看見抹著眼淚的蒲風坐在地上嗚嗚咽咽地哭,她安慰道:“小風哥哥,別怕,我可找到你了。”
原來一切和記憶中一樣,幼年蒲風躲進了小黑屋里,不小心睡著了,一覺醒來,夕陽西下,四周漆黑,他直接嚇哭了。
“好啦,男子漢大丈夫,哭鼻子被老師看到要被笑話死了。”
“小雯雯,你可不能把我的糗事告訴別人,不然我會很沒面子的!”
“放心吧,小風哥哥!嘿嘿!”
“那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變!”
兩個小屁孩相互攙扶著出了小黑屋,難免被老師一頓教育。
幼稚園畢業那天,老師召集所有的孩子在操場上照相,洛雯拉著蒲風的手,兩人笑得跟兩朵小花一樣。
“一二三,茄子!”
快門按動的瞬間,蒲風忽然歪過頭來,兩張小臉瞬間挨在一起,笑容在那一刻定格,而流動的時間仿佛在那一刻凝固了。
接下來就是即將離別的惶恐和離愁別緒,蒲風和洛雯被各自的父母接走。在幼兒園門口,兩個小孩哭得像淚人一樣,不愿意分開,最后,蒲風忽然從懷里掏出那只懷表,塞進洛雯的手里。
“小雯雯,你拿著這個,我相信終有一天,我們會再見面的。”
洛雯就這樣和蒲風在最初的相遇后又分開了,洛雯一直期盼著奇跡會發生,期盼她能在小學、中學碰見蒲風,可是并沒有。她不知道的是,蒲風幼兒園畢業后,他家就搬到了寧城的另一個區,他上了不同的學校。
寧城太大,心卻太小,只能容納一個人的身影。
而這些年走過,留給洛雯的最深的記憶,就是那只懷表和那張泛黃的舊合照。直到上大學的前夕,她明白,她會在大學里再次邂逅蒲風,所以她小心翼翼地把合照中挨在一起的兩個小腦袋剪下來,放進懷表里。
“蒲風,我會遇到你的。”
這一次,洛雯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她會遇到他,他們將會是彼此生命中的唯一,無論時光如何變幻,她都會遇到那樣一個完美的、完全屬于她的蒲風。他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遙不可及的信仰,不再是操場上那個奔跑著的、與她無關的白衣少年,也不再是那個所有美好記憶都屬于別人的少年。他們將會是彼此生命中唯一的記憶和想念,前任以及現任,過去、現在以及未來。
果然,一切如同洛雯期盼的那樣,他們再次相遇在同鄉會上,兩人一見鐘情。
又到了那一日的足球場上,洛雯特意戴上了懷表,并在蒲風凌空抽射的一瞬間,悄然上前擋住了探頭張望的方筠,直面飛馳而來的足球。在倒下的瞬間,洛雯聽到蒲風焦急的聲音,她卻幸福地揚起了嘴角。
閉上眼,天昏地暗卻沉醉在他溫暖而厚實的懷抱里,聽著他的心跳就會醉,聞著他的呼吸一切都靜謐下來。
“洛雯,這是你的懷表嗎?”醒來的時候,她果然看見神色激動的蒲風握著懷表問她。
她點點頭。
重逢的巨大喜悅包圍了蒲風,他做夢也沒有想到,那個給予他生命最初感動的女孩,真的手握他們的信物,再度出現在他的生命里,并且那么不偏不倚地,他早已深深喜歡上了她,而她亦喜歡他。
“雯雯,我蒲風發誓,這一輩子都不會離開你。既然命運安排我們重逢,那么這一次,我絕對不會放開你的手。有生之年,我會與你偕老。”那一日,他們在一樹陽光的照射下,依偎在一起,洛雯看著他眼里閃爍的光芒,天真地以為,這一生一世都不會再有變化和波瀾,任憑時間遼闊,江水漲落,他們都會在一起,永遠不分開。
可惜她忘記了,老婆婆還說過一句話——你可以改變過去,卻敵不過宿命。
大學畢業在即,洛雯提前知曉蒲風會被國外的知名軟件公司錄取,所以她也積極備考,申請了國外的學院留學。她蓄起了長發,著黑色衣衫,畫著淡妝,原本五官精致的她立刻變得光彩奪目起來。但她不張揚,在與蒲風相處的歲月里,她變得沉穩又溫柔,她知曉,她一直深愛的是一個無比優秀的男孩,她只有讓自己變得與蒲風一樣優秀,才能成為他天長地久的守候,否則,一切都會如遙遠的記憶中一樣,畢業后,她努力三年才能去紐約見到蒲風。
她用盡全力終于拿到了知名院校的錄取通知書,而蒲風也在同時獲得了那份人人羨慕的工作。
畢業典禮上,洛雯和蒲風作為優秀畢業生代表,站在臺上,一起接受校長的頒獎和學弟學妹們的仰視。
此時,方筠也站在蒲風的另一側,她被某航空公司錄取,也算是畢業生中的佼佼者。
洛雯偷偷看了看方筠,只見她著一身白裙,卻難掩美貌,心中難免忐忑。
“牽著我的手,別怕。”蒲風還以為她是怯場,當下抓住她細軟的手,微笑著一起接受臺下的艷羨的目光。
“洛雯學姐和蒲風學長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啊!”
“祝你們白頭偕老啊!”
學弟學妹們紛紛上臺來與他們合影,鏡頭再次定格在離別的一刻,依然是洛雯和方筠分別站在蒲風兩側,每個人臉上都掛著躊躇滿志的笑容。洛雯拿到合照的時候,心頭猛然一沉,卻沒留意到照片一角被剪掉的半張側臉,正是何磊。
天下無不散之筵席,畢業后,所有的好友都天各一方,而唯有她和蒲風,因為有了回到舊時光的工具銀簪相助,所以天長地久,不離不棄。
4.你可以改變過去,卻敵不過宿命
蒲風需要先去美國公司報到,而洛雯在過完暑假后才會去美國。
洛雯送別蒲風那天,天色不是很好,漫天都是一種叫作霾的東西,讓人有幾分壓抑、幾分焦躁。
“蒲風,我舍不得你走。”
“傻姑娘,再過一個多月,你不也過來了嗎?我在紐約等著你。”蒲風彎下腰,在她的額頭小心翼翼地留下一個輕柔的吻。
“嗯,不許食言。”
“絕不。”
蒲風走的前夜,兩人第一次手拉手走進了酒店。第一次面對彼此的身體,洛雯把腦袋埋在被子里,羞紅了臉。蒲風沉醉地在她身體上探索,溫熱的唇經過她鮮花般的唇、纖長而敏感的脖頸和綿軟山丘,一路蜿蜒向下……
“嗯……”她瞇起眼睛,身體像是有電流經過一般酥酥麻麻的,變得綿軟起來。
蒲風有力又溫柔的手指游移到敏感位置時,酥麻的感覺像是波浪般一陣陣襲來,整個身體都要爆炸了,快要到頂點時,他卻忽然停了下來。
“怎么了?”
“現在還不行,雯雯,等我娶你那天。”
雖然身體的某個部位快要爆炸了,可是他還是在努力壓抑著,因為愛,因為深愛,因為太愛而不舍。
只可惜,年少的洛雯并不理解身旁熟睡的男人。
她睡不著,回味著剛才酥麻的感覺,只有愛他,她才會有那種感覺吧?她把小臉埋在他散發著荷爾蒙氣息的胸膛里,安穩香甜地睡著了。
第二天,她送他離開,飛機像是一只翱翔的白鳥,飛上了天際,鉆入了重重的霾中,轉眼就消失不見了,像是一個不好的預兆,洛雯的心里忽然焦躁不安起來。
還好,有電話和MSN,他們可以在每個輾轉反側的夜里,互相傾訴對對方的思念。
八月份伊始,蒲風很少上MSN,電話也忽然變少了,每次說幾句就匆匆收線。洛雯的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她匆匆踏上了去往紐約的飛機,同行的只有同去美國的同學何磊。
洛雯沒有告訴蒲風這個消息,想要給他一個大大的驚喜。她下了飛機,按照他留給她的地址,拖著大大的行李箱,來到了他的住所。這是一所很多中國留學生和美漂族聚集的公寓,走廊上貼著很多仿制的世界名畫,其中一幅臨摹的梵·高的《向日葵》最為惹眼。
蒲風所在的房間是8006號,洛雯在門口停住了腳步。
“蒲風,你看這朵多好看!”門是虛掩著的,屋內傳來女孩輕盈的笑聲。
洛雯心中一驚,不由得推門進去,原來是故人啊,她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面前一張美式茶幾上,一捧新鮮的向日葵正開得艷麗,黃色卷曲的花瓣散發著醉人的清香,而長發披肩的女孩正彎著身子修剪枝丫。她抬起頭,把漆黑的發絲別到耳后,盈盈地笑了:“哦,是洛雯啊,你來怎么也不打個招呼呀,讓蒲風去接你啊?”
她說得無比自然,她的美貌和氣場一直都是那么強大,這個女孩正是方筠。
方筠的臉上掛著微笑,好像她才是這里的女主人,而洛雯不過是一個不速之客。
一旁端著花瓶的蒲風也站起來,他們挨得那樣近,好似親密的情侶。他看見忽然出現的洛雯,居然責怪起她來了:“雯雯,你怎么一聲招呼都不打就來了?人生地不熟,萬一走丟了怎么辦?”
洛雯只覺得一股熱血從腳底涌到頭頂,她好想哭,卻哭不出來,下意識地轉身,拔腿而逃。
“洛雯,你到哪里去?你回來!”蒲風追了上去。
可是外面車水馬龍,哪里還有雯雯的影子。
洛雯無處可去,最后想到了亦在美國留學的同學何磊,就去了何磊租住的公寓。
“抱抱我。”
“怎么了?”何磊甚是訝異,卻無法拒絕那個顫抖著哭泣的女孩。
“我要喝酒,給我酒。”
不多久,兩人便喝掉了整整兩瓶紅酒。
“何磊,我終于知道他為什么不要我了,因為他早已經變心了……”
“不要這樣,雯雯,我心疼。”
“你心疼什么?我又不是你的誰。”
“洛雯,不管你信不信,我一直喜歡你,從那場老鄉會開始,我一直追著你到了紐約,只可惜你一直對我視而不見。洛雯,我愛你。”
酒精讓一切變得不可控制,何磊忽然間變得猙獰起來,他撲過來,把瘦小的洛雯壓倒在地板上,她尖叫著,卻無法抵擋男人的力氣。
暖黃色向日葵旗袍被撕碎,拋向半空成炫目的花瓣,健碩的胸膛壓在她的臉上,她用手指掐著他到出血,疼痛卻激起他更大的欲望。
少女青澀的身體似乎有阻礙,干澀而僵直,他也跟著吃痛,卻咬緊牙繼續用力。
“洛雯,你是我的,我的!”
一聲慘叫后,一切都靜止了,火辣的疼痛感陣陣襲來,她像是死了一樣躺在地板上一動不動,任由他繼續瘋狂地肆掠。
真好笑,在劇烈的疼痛過后,她居然有了屈辱的……快感,該死的身體也主動迎合起了他的進攻,變得濕潤而柔軟,一波接著一波無法抑制的快感向她襲來,讓她不停地攀爬到最高峰又跌落,身體像是跌入柔軟的云端,飛入縹緲的天堂,如同靈魂出竅一般。
原來,人的身體和靈魂,是可以分離的。
何磊抱著她睡得香甜,酒精的熱度逐漸退去,她掙扎著站起來,走進浴室。冷水可以洗滌掉身體表面的污垢,可是被玷污的靈魂和愛情呢?
她捂住臉,慢慢地蹲下去,換了一身干凈衣服,逃了出去,跌跌撞撞回到了蒲風的公寓,卻見蒲風像個傻子一樣呆坐在地上。
“雯雯,你聽我解釋。”見她回來,蒲風的臉上露出驚喜之色。
她麻木地聽著他的解釋:“雯雯,我沒有移情別戀,我只是在來紐約的飛機上偶遇方筠,我們只是朋友。你誤會了。”他急切地吻著那張掛滿淚珠的小臉。
“對不起。”
“對不起你的人是我。”
洛雯定定地說,腦袋里嗡地一響。
她忽然想起那根銀簪,一切都還可以改變。于是她推開蒲風,慌亂地拿出銀簪,躲進廁所。
一切回到那個錯誤的時間點。
洛雯拖著箱子站在虛掩的門口,這一次,她抬起了手,輕輕敲門。
“雯雯!你怎么來了?也不打個招呼,快進來!”蒲風來開門,一下子就把洛雯摟到懷里。
“來,雯雯,這是方筠,咱們的校友,畢業典禮時站在我旁邊的美女。我在飛紐約的航班上遇到她,她現在也在紐約打拼,這段時間幫了我不少忙呢。”
“是的,洛雯,希望我們能相互照應。”方筠落落大方地遞過手中的向日葵,“送給你!”
原來一切真的是一場誤會啊。
洛雯握緊了手中的銀簪,幸好有它,所有的一切都可以重來。
紐約的夜空也很紛繁,霓虹燈閃爍,蒲風握著洛雯的手在街頭漫步:“雯雯,來,抓緊我的手,我們以后都不要分開了。”
洛雯親昵地倚靠過去。
霓虹燈下,蒲風吻上了她的嘴角,靈活的舌頭在她的嘴里溫柔霸道地探索,她閉上眼,忘情地回應著,唇齒相依間,整個心都是沉醉的。
而就在這個瞬間,忽然一聲巨響傳來,來不及反應,洛雯就被蒲風推出了數米遠。
而回頭看,蒲風已經被從天而降的廣告牌擊倒在地,頭破血流。
漫天的血花像是一陣血腥的雨水,濺在洛雯的臉上。她跪倒在街頭,悲愴著抱著蒲風哭泣:“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
她抬頭問天空:“為什么?”
晴朗的紐約忽然間陰云密布,大朵大朵的云塊漂移不定。
她終于知道老婆婆說的那句話的含義——你可以改變過去,卻敵不過宿命。
她和蒲風,注定是不可以永遠在一起的。
即使得到,也會很快失去,這是他們的宿命。
那些甜蜜又小心翼翼守護的過往,只能成為一段塵封的記憶,永遠停留在她的腦海中,歷經歲月的洗禮,卻歷久彌新,永不消逝。就像她對他的愛,從來不會減少,從來不會消失,而像是一杯最醇厚的葡萄酒一樣,歷經歲月的洗禮,散發出清冽濃郁的香味。
洛雯和蒲風永遠不會分開,白頭偕老,在永不消失的記憶里。
洛雯最后一次拿起銀簪,閉上眼,回到想要回去的時空,而這一次,她在回去的時候,丟掉了那支銀簪。
如果他們的相逢注定要天人永隔,注定要彼此留在兩個世界,那么她寧愿選擇,這一生一世,她從來沒遇見過蒲風,從來沒擁有過他的愛情,這一次,她選擇不留下任何退路。
所以,在幼年時代,她堅定地選擇了陽光幼兒園,只為不要遇見他。
在大學時代,她暗戀他,卻從未將那句“喜歡”說出口,只為不打擾他的世界。
她看著他與別人相識、相認、相愛、相隔萬里,卻只愿意做一個靜靜的仰望者。
他們從來就是擦肩而過的陌生人,只要他這一世安然無恙、健康到老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