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紅豆（二章）

鄭 立

想起紅豆（二章）

鄭 立

紅豆樹

一樹潔白的花朵，挽起我的村莊。

樹影擎天，那是呼喚的高古。

樹色墨綠，那是回響的靜穆。

三年，或五年，如期而綻的花朵上，我是一只春天的稚鳥。

幾年只是苗，幾十年也是小樹，上百年才是樹啊，握住了太陽，就握住了紅豆。

母親說紅豆樹是愛情樹，葉如槐，莢似豆，含辛茹苦，捧出心中殷紅微紫、燦若云霞的紅豆。

紅豆樹，殷紅似火的渴望在秋天豆莢茶色的舞蹈上雀躍，年年歲歲的癡情在嚴冬純凈的苦寒里盤縮如血。

太陽紅了。我看見了母親的微笑。

太陽落了。我聽見了母親的呼吸。

風雪中，粒粒脫莢的紅豆安靜在母親的手里。

風雪中，粒粒如心的紅豆閃亮在我的手里。

我握住了紅豆，握住了太陽。

多年以后，我明白，紅豆的紅是太陽的紅。

我夢里的村莊如巢，母親是一只堅守太陽的鳥。

一粒紅豆的透析

內心。百分之百的白。

一百的純度，是相思的刻度。

這是時光的原色，一寸一寸，白得耀眼，白得精神。生命的深呼吸，滾燙在靈魂里。

一瓣落在母親發上的雪花，一片掠過父親額角的蘆花，一縷走在我心頭的月色，一絲蕩在你心扉的佇望，已經白得沒有一點半點的遮攔。

心的純粹，是一腔的潔白，入地有根。

外表。百分之百的紅。

一百的色度，愛情的濃度。

起點和終點，或許是一粒紅豆的暗喻。閃動的紅，絕無偽飾，唯有目光如炬。縱然千萬里，透切骨髓的愛情，也若咫尺。

滿目錦繡，鮮艷的紅豆浸潤于心，在心與心之間的小徑，紅得掏心掏肝，紅得淚光盈盈。古意深深的紅，紅得古意深深。

情的高貴，是一心的殷紅，仰天無愧。

紅與白，一粒紅豆的全部，穿行在天地之間，鏗鏘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