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黨父母從燕大轉赴晉察冀解放區

今年是偉大的中國人民抗日戰爭勝利70周年紀念。我懷著崇敬和激動的心情翻看父母親的紀念冊時，一張70多年的老照片——父親母親在晉察冀解放區的合影照躍入眼簾，將我帶入那抗日烽火年代。

抗日戰爭開始，燕京大學就是中共北平地下黨組織黨員多、非常活躍的革命地下堡壘。當時我的父親母親在燕大讀書，他們思想進步，憂國憂民，受黨的教育和影響很深。1939年在中共北平城委的領導下，建立了燕京大學新的黨支部，父親馬毓臻（紀波）、母親虞秀端（俞建）就是該支部的成員。黨支部為在學校開展抗日救國活動，組織了“三一”讀書會（即社會科學、文學藝術、自然科學三合一）。讀書會首次舉辦的是時事政治討論會，我父親是主講人，講述內容是我國抗日戰爭形勢、正面戰場和共產黨領導的敵后抗日游擊戰等。據父母的戰友回憶，父親慷慨激昂、富有說服力的發言吸引了許多同學旁聽，會場和走廊里擠滿了聽眾。

1941年12月8日太平洋戰爭爆發，日美宣戰。作為美國教會的學校，燕京大學也被日軍勒令封閉，全校戒嚴。當晚，日本兵開始抓捕教師和學生，校園氣氛十分緊張。第二天上午在鬼子兵的監視下，師生們被驅趕離校。為了保護燕大的地下黨，組織決定轉移骨干分子，在抗日群眾的幫助下，安排他們經秘密交通線，前往晉察冀抗日革命根據地總部。

當父母親得知去解放區時非常高興，那是他們早有的心愿。臨行前，母親告訴姥姥：“我找到了愛人，要和他一起去國統區讀書……”善良的姥姥含淚送女兒到大門口，這是母女倆的最后一面。

根據黨組織的安排，父親母親扮成一對夫妻，先乘火車到達涿縣，見到了前來接應的人，然后坐上毛驢車繼續趕路。途中他們經過敵人的崗樓時被攔下了，日本兵用刺刀挑開車簾，問是干什么的，大家緊張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父親鎮定自若并帶著鄉音回答，他和母親是新婚小夫妻，去鄉下走親戚。敵人看了看他們攜帶的大小包袱，又問要去哪個村子，父親面不改色地說出村名，沒有露出任何破綻，這才被放行，大家懸著的心終于放了下來。

父母落腳的村莊位于游擊區，敵人常來騷擾，安全起見，他們被安排到一家堡壘戶休息，等天黑后再走夜路去解放區。夜色越來越濃，在老鄉的帶領下，父親母親再次出發了。四周一片漆黑，他們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一路上有驚無險……

來到了一座大山腳下，老鄉松了一口氣，說：“不要緊了，鬼子們是不敢來山里的，山頂上就是咱們的軍隊，但是我們還是要趕緊走，天亮以前到達山頂才更安全。”父母親早已疲憊不堪，咬緊牙關開始爬山。這山幾乎沒有路，只有一些非常陡峭的羊腸小道，上山必須手腳并用，還常常是爬一步退兩步。危險之時，正巧有幾位老鄉趕著毛驢從后面上山來了，他們是從敵戰區換鹽回來的。跟著老鄉拽著毛驢，父親母親終于在天蒙蒙亮時攀登到山頂。他們一眼就看到了守衛在山頭上的八路軍，聽到戰士們微笑著說：“同志們，到家了，快歇歇吧！”父母親激動的心情難以言表，抑制不住的淚水在眼眶里閃亮。這就是他們日夜向往的家——解放區啊，走了一天一夜，終于投入了黨的懷抱！

按照黨組織的指示，父親母親下山又走了兩天，到達冀熱察黨委所在地，這里已聚集了周彬同志等十余人。這是太平洋戰爭爆發以后，北方分局城工部調回解放區的第一批學生黨員，他們是通過幾個不同的秘密交通線到達這里的。我的父親母親來到北方分局所在地平山縣趙各莊，受到姚依林、劉仁同志的接見，被分配到晉察冀軍區部隊工作并留下了這張珍貴的照片。

紀海星 文并供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