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畢業于北京電影學院的喬喬,畢業后選擇的是一條“自討苦吃”的人生道路。他沒去影視公司,沒去電視臺,長年累月奔波在荒郊野外,還賣掉車和房,自費拍攝了時長2000多個小時的自然生態紀錄視頻素材,剪輯成多部以生態環境保護為主題的公益微電影。所有影片沒有一句旁白,卻有一種強大的語言深深震撼了觀眾心靈。4年前,他拍攝的《家園》獲得第二屆“中國·西安國際民間影像節”最佳短片獎。3年前,他拍攝的《迷失的家園》獲得“巴黎青年短片電影節”優秀影片獎,這部公益微電影網絡上傳第一天,點擊率便超過百萬次。而現在,他正忙于拍攝一部反映水生態危機的短片《長江,長江》。

《迷失的家園》火了
2014年4月22日是“世界地球日”,這天在第二屆南方微電影節上,喬喬憑借他拍攝的《迷失的家園》這部微電影,獲得2013-2014年度致敬導演獎。組委會為《迷失的家園》宣讀的頒獎詞是:對影像的執著,讓他付出全部才華;對生命的熱愛,讓他付出全部精力。賣掉車和房,賣不掉的是執著和熱愛;花費千余萬元,花不去的是熱血和追求。2000多個小時的拍攝,凝聚成12分21秒,代表著微紀錄片導演的頂級追求。向專注和投入致敬,向才華和熱愛致敬!
這部時長只有12分21秒的微電影,以野生動物為主人公,全片無臺詞,無解說,無旁白,無字幕,完全以電影化的視聽語言呈現,力求營造一種詩意而悲壯的美。一幕幕寫實鏡頭和一個個詩化蒙太奇段落形成的情節張力,引領觀眾對人性、對自然界每一個生命個體進行深度反思。
點開《迷失的家園》,影片以一只燕鷗的視角看世界。它翱翔于藍天,鳴叫著掠過天際。片中多次以它驚飛的身影和急促的叫聲,分列出一個個野生動物家園遭遇野蠻無情破壞的小片段——
片段一:一只正在孵蛋的鷺鳥被嚇跑后,一個中年男子出現在鳥窩旁。他取出一枚鳥蛋,在地上磕破,看了看后丟掉,又拿起一枚,又磕破。4枚鳥蛋全部被他毀掉、丟棄……
片段二:河南小浪底水庫調水調沙時,臨近夜晚,下游 4只被水淹沒的幼鳥張大嘴巴,聲聲哀鳴,眼神中滿是絕望……
片段三:一只剛出生不久的小野鴨死了,被另一只小野鴨發現,它含著淚跑過去,依偎在尸體旁不肯離去……
片段四:一只普氏原羚鼓足力氣,用堅硬的角尖撞擊將其圈起來的鐵柵欄。它一次次地撞擊,但鐵柵欄堅不可摧……
在這部微電影里,還有更撼人心魄的畫面:干涸龜裂的河床上,翻著白眼的死魚;遷徙過程中的鳥群,飛臨山頭,突然燈火通明,到處是鳥網,槍聲大作;被剝皮的野生動物,被污染的河流……
拍攝環保紀錄影片,是個大把燒錢卻沒有商業利潤的苦差事,喬喬為何鐘情于此?
在喬喬的記憶里,他小時候生活的環境是藍天碧水,后來卻發現藍天漸漸少了,水也變得渾濁了,河里的小魚小蝦都不見了。于是,十分關注綠色生態的喬喬,成為一名堅定的環保紀錄者。

2008年,喬喬從北京電影學院畢業后,許多同學都選擇去拍商業片,他卻選擇了拍紀錄影片。他說:“我始終認為紀錄片是最好的電影,它非虛構的本質是我最欣賞的。我是個頭腦簡單的人,只要是自己喜歡的都會想辦法去做。”從畢業當年拍第一部紀錄片《巢》開始,喬喬始終把鏡頭對準了大自然,嘗試用手中的攝影機表達對動物的關愛,喚醒人們保護動物的良知。
賣房賣車為公益
2008年,為了拍攝中國第一部野生動物電影,喬喬在河南黃河灘涂荒涼的外景地,每天要扛著百十來斤的設備從駐地到拍攝地來回走。由于拍攝的是自然與環境類紀錄影片,很多地方車子是去不了的。況且,為了不打擾野生動物正常生活,會發出很大動靜的車輛是絕對不能用的。因為人手有限設備又多,所以只能靠人力來回扛設備,有時候一趟就要走上一兩個小時。
由于沒有其他收入,喬喬為了省錢,攝制組的幾個人經常風餐露宿,常常是一天只吃一頓飯,而且是就著咸菜啃燒餅。錢不夠,喬喬索性把自己在北京的房子和車子賣了,又跟親戚朋友借了100多萬元。青黃不接之時,他也勉強去接一些商業片的活兒,用來貼補紀錄片攝制。
剛開始,喬喬的家人極力反對他用賣房賣車的錢來拍環保紀錄影片。他的大多數同學畢業后有的進了劇組,有的進了影視公司、電視臺,都有了相對穩定的經濟來源。而喬喬,卻因自己的選擇過起了四處奔波的生活。
喬喬很清楚自己要干什么,他耐心地向父母解釋:“人生打拼奮斗的黃金時期就一二十年,我只是在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每個人生命出彩的方式不同,或許我現在的狀態,只是身體上的痛苦,但遠遠比不上精神上的痛苦。精神上的痛苦是什么?就是你不讓我拍,不讓我紀錄我所鐘愛的大自然,那才真叫苦!”漸漸地,他的付出得到了家人全力支持。后來,喬喬的父親為兒子寫了“凡含淚耕耘,必歡笑收獲”的贈言,勉勵他把環保公益這件事做到底。
2009年,喬喬攝制的講述人與動物相互關愛的影片《巢》,獲得第十屆四川電視節國際“金熊貓”獎。這更加堅定了他的信念——用攝影保護生態環境。
黃河是中華民族的母親河。黃河中下游濕地是亞洲候鳥遷徙的必經之地,每年冬季和春夏季都會有數以萬計的鳥類在此棲息、越冬、繁殖,這里還有獸類、兩棲類、爬行類和魚類等豐富的野生動物資源,是我國乃至世界上不可多得的濕地生物物種基因庫。然而,由于黃河流域近些年來污染加劇,致使大批野生動物失去了賴以生存的家園。所以,喬喬決定用鏡頭紀錄黃河沿岸野生動物的生存狀況,他把影片命名為《家園》(“家園三部曲”第一部)。
一年四季奔波在黃河邊上,喬喬可以說是以黃河為家。他夏天4點多起床,冬天5點多起床,晚上收工回到駐地時多數已夜深,很多時候一天只睡3個小時。在拍攝資金嚴重不足和拍攝環境極其惡劣的狀況下,他經常在野外搭帳篷宿營,早上一個大餅一瓶水,中午基本顧不上吃,晚上回到宿營地早就自己做飯,回來晚就餓著肚子過夜。
喬喬的微博,記錄了自己艱辛的拍攝生涯,感動了很多網友。目睹喬喬的生活狀況,臺灣國際攝影大師林良忠曾送給他一副對聯,上聯是:做公益,賣車賣房拍電影;下聯是:為環保,愿做電影苦行僧。而喬喬則給自己來了個橫批:自討苦吃。喬喬在黃河邊拍攝期間,林良忠曾從臺灣來到拍攝現場看望喬喬,并給他提了很多寶貴的意見。趙連石是中科院中國科學探險協會的專家。為支持喬喬拍攝環保公益微電影,趙連石從青藏高原濕地生態變遷、全球氣候變暖對冰川地帶的影響等多方面給予科學指導,使喬喬在拍攝中受益匪淺。
為保護生態環境甘當“苦行僧”
做自己喜歡的事情,為保護生態環境甘當“苦行僧”,樂于自討苦吃。喬喬對自己的選擇和追求從不退縮,無怨無悔。為拍攝蒼鷺的日常活動,他讓攝制組兩個伙伴拉著繩子,把自己吊在黃河岸邊幾乎垂直的峭壁上,下面是滾滾的黃河水,看著就讓人膽戰心驚。大部分時候,他要背著50多公斤重的攝影器材,徒步兩個小時到拍攝點。有時,他需要蹚過齊腰深的河水;有時,他需要潛伏在草叢中一動不動呆上幾個小時。
2011年夏天黃河小浪底水庫調水調沙時,下游大水來得非常兇猛。本來灘涂上是沒有水的,眨眼功夫,草叢中雛鳥的窩就飄起來了。這時喬喬正在拍攝,他想:“雛鳥剛剛破殼,如果大水一沖,肯定活不了。”當時已經是晚上,他心里很矛盾,這些鳥到底是救還是不救,因為自己還要背著50多公斤的設備往河邊跑。助理小王說算了,可是喬喬的心里總是放不下,倆人跑了100多米后,喬喬又返回去,把那3只鳥寶寶救了起來。然后,他們就拼命跑,瞬間大水就漫過了腰,他們就把機器舉起來,沖向堤壩……
2011年10月19日,以“民間敘事,影像世界”為主題的第二屆“中國·西安國際民間影像節”開幕,來自全球35個國家和地區的10400部作品參與競爭,其中環保單元作品成為焦點。最終,喬喬拍攝的短片《家園》,獲得了最佳短片獎。
《家園》獲獎后,有記者問喬喬:“如今,大家都為了房子和車子奔波勞碌,而你為了拍紀錄影片,卻把房子和車子都賣了,值得嗎?” 喬喬很坦然地說:“現在,中國電影業的過度浮躁,造成紀錄片在中國發展舉步維艱。特別是自然及環境類紀錄片,在中國尚處于零起步狀態。賣車賣房是我深思熟慮后的選擇,我十分清楚自己要干什么。因為目前國內很少有系統成型的機構來支持拍攝這種自然環保類的影片。我哪,總是不愿放棄自己的想法,所以只得如此艱難地維持我的拍攝。”
喬喬的當務之急是,首先能自主擁有一臺RED 數字電影機,這樣將省去一大堆的租賃費用,也避免走很多彎路;其次能有一臺性能超強的越野車,這是野外拍攝所必需的,因為他常常到荒無人煙的地方拍攝,還要攜帶大量的設備;第三是后期制作時,需要一套配備完善的蘋果工作站,這將省去大把的設備租賃費。
“真希望那些致力于環保的有識之士們能幫我們一把,也好把環保影像之路繼續走下去,用攝影保護生態環境。我希望通過我的紀錄影片,能夠引起大家對自身的反省,想想我們如何與動物、與自然和諧相處。”喬喬由衷地呼吁道。他表示,未來,在可能的條件下,希望自己有機會做藝術電影,但主要還是要把拍攝野生動物電影的事業干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