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在天津一所基層法院當了37年法官,退休后成了蹲守在北影廠門口的“路人甲”!
他拍過《西游記》演過《煎餅俠》,賠過錢受過罪,從一名普通的群演做到了特約演員。
今年的暑期檔,票房破11億的《煎餅俠》無疑是一個大贏家,片中有一場煎餅攤拍攝的戲,扮演煎餅攤攤主的趙士軒,因為電影的熱映成了名人。從退休法官到群眾演員,在北影廠門口蹲戲六年的他經歷了哪些光鮮背后不為人知的故事?且看BTV青年頻道《北京客》為您講述。
在天津當了37年法官,退休后重抬表演夢
趙士軒一上場就帶著自己的專業裝備——背包和馬扎,包里的東西還真是五花八門,“有充電的小手電,很管用,劇組有時候都是到荒山野嶺去選景,沒這個玩意兒還真不行;鐵盒子里裝的是藥,頭疼腦熱什么的,得備點常備藥,特別有用;還有多孔插座,到了劇組里,住著賓客,有的賓館里頭就—個插座,兩個人就因為搶著充電鬧矛盾,這種插座可以插六個,就解決問題了。”裝備在手的趙士軒稱自己說走就走,“我是招之即來,現在需要我到新疆,我立馬跟你走,拍片就得這樣。”
退休前,趙士軒在天津一所基層法院當了37年法官,退休后他來到北京跟兒子一起生活。“兒子在北京工作,單位給的房,老伴到北京看孩子,我到了這兒以后無聊,開始我就轉,北京這么多好玩的地兒,我轉吧。玩了一個月,再回到家里還是沒事兒,看看天花板,還是老樣子,渾身不自在。我覺得如果這樣下去,我非得得病不行,不能在家里老宅著,我得出去。我也想到了重操舊業,干點法律方面的工作,后來也覺得沒意思。”于是,趙士軒想起了自己曾經很喜歡的表演,“也有向往,過去老覺得演員挺神秘的,咱也想試試。我發現人人都有表演欲,就是沒那個場合,有時候開聯歡會,一些老同志唱京劇,唱了一首還想再唱一首,表演欲來了。我也有表演欲,可是壓制了這些年,平常也沒這個場合沒這個環境。”北京電影制片廠門口是群眾演員們的聚集地,老趙也把目光投向了那里。“過去我知道那個北影,我就找去了,到那兒發現真有這么回事,就跟電影里演的一樣,一喊有戲了,大家就都圍了上去。從此以后我就走進了這一行。”
第一次“蹲戲”遇上《西游記》。掙了30元打車就花了70元
趙士軒的運氣不錯,第一次“蹲戲”就遇上了張紀中版《西游記》劇組招群眾演員,“因為頭一次線路不熟,到那兒韶愉下午了,正好招人,說晚上的戲,《西游記》,給30塊錢。我一聽《西游記》,立馬就跟他報名了。上車拉過去,到那兒艏完回來,又拉到(北影廠),我一看表都快凌晨一點了,沒車了,打的回家花了70元,還賠了40元。第二天我睡醒了,聽見屋里頭樂上了,我老伴拿著我在片場拍的東西給兒子兒媳婦看,他們就樂了,賠了四十。”
就這樣,趙士軒開始在北影廠門口“蹲戲”,一蹲就是六年。后來演的戲多了,認識的人也多了,有時候演完以后,副導演或者經紀人覺得戲還不錯,把名字記下來,時間長了,有越來越多的人給趙士軒打電話約戲,現在他已經是一名特約演員了。趙士軒說自己從群演到“特約”走了兩步,“開始你在這個圈里就是群演,你說你會說詞,會擔當一個小角色,沒人信。記得有一次我還在睡覺呢電話響了,說您在哪兒呢,我說在哪兒,‘您趕緊過來救場’,我說怎么了,‘您別問怎么了,您趕緊下樓打車,趕緊上這兒跑。’我打上車以后問他怎么回事,說‘老頭拉過來,導演就是不滿意,怎么說也不滿意,已經讓他走了,你快點過來吧。’我看著挺著急的,就過去了,過去以后我看了詞,就把它拿下來了,往后的戲就順了。”
拍《煎餅俠》兩頭跑,去了四天每天片酬二三百
趙士軒因參演《煎餅俠》而出名,但當時差點因為檔期與它失之交臂。“打電話叫我去(拍《煎鐘俠》),在市里拍,東三環附近,拍到下午了,突然我接到—個電話,說有個戰爭片叫《槍火英雄》,在八一基地拍,讓我去。我說好吧,今天這兒就一天的戲,整個過程就走完了,我覺得沒問題。結果到了散工的時候,告訴我說明天您還來吧,我說那不行了,我剛答應人家八一基地那兒,咱不能做這沒信譽的事。我說后天來行嗎?那就后天來吧。第二天我到八一基地拍《槍火英雄》,我是四場戲,結果那天就拍了兩場,也說明天還來吧,我說明天又不行了,我答應明天到那邊去。晚上我叉倉促跑這邊血來,可第二天拍了一天也沒讓我上,說明天再拍。我說叉不行,明天我還得到八一基地。這么著我叉到八一基地,拍完了以后返回來拍的《煎餅俠》。”在節目現場,趙士軒大方公開了自己拍《煎餅俠》的片酬,“四天,每天去都結錢,到晚上準結,我忘了一天是二百元還是三百元,算比較痛快的,但是給的不多,一般都五百八百的。”
《煎餅俠》火了,趙士軒這位“煎餅俠”也火了。“有位記者寫了一篇文章,登了報紙,正好跟船《煎餅俠》重期。我現在不太敢去北影,去了以后,偷偷照相的也有,有的過來說大叔咱們臺個影。”
拍得最苦是古裝,大夏天藏頭套熱得打冷顫
群眾演員的工作看似風光,能見明星,能露臉,還能掙點錢,其實有很多看不到的辛酸。60歲的李迎華從山東退休后來到北京,2009年入行,和老伴一起當群演,因為拍戲結識了趙士軒,并且在戲里演赤夫妻。她講述了自己拍攝《唐山大地震》時的經歷,那種苦令她至今難忘。“拍《唐山大地震》的時候快十月份了,本來就挺冷的,四個角都放上灑水車,男的光著膀子,芽著小褲衩,女的穿著背心褲衩,光著唧。一說開拍,灑水車就開始‘下雨’,我們就開始跑,身上抹的血漿,地上弄的土,臉上抹的泥,灑水車往我們身上灑水,本來就冷,而且不是只拍一遍,拍完一場下來,嘴抖得都不會說話了,渾身哆嗦。后來導演想了個辦法,分兩批人拍,買上一大堆被子,我們拍戲下來的時候,趕緊給我們披上。其中有一個小孩,是一個小學生,也就七八歲吧,他演我兒子,戲里被砸死了,我在廢墟里扒到他。上面下著‘雨’,那個孩子在地下躺著,凍得不行,(嘴唇)得得地說我不行了,我說兒子啊,別說話,你死了。這場戲拍完以后,副導演拿著大喇叭就說了,凡是拍過這個戲的演員,以后再有什么苦的戲沒有受不了的。拍完這場戲回到家,心里特別美,今天拍了這么—個大戲,雖然苦了點累了點,但心里特別高興。”
在趙士軒看來,拍得最苦的一部戲是《夢回唐朝》,“四年前我拍古裝片《夢回唐朝》,正好是七月份,化裝粘頭套,難受死了。那個化裝的姑娘怕頭套掉了,拿了一堆卡子往我腦袋上別,我說姑娘你還給我別二斤卡子。別完以后最后再戴帽子,又熱又癢,也不敢撓,瑩頭流汗,刺得荒,只能忍著,熱得直打冷顫。所以說以后我也有經驗了,現在我這頭發都留得長一點,這樣化起裝來好受些,最起碼有點頭發可以捋一下,不用貼鬢角了,上邊也可以不用粘頭發了。”在拍宮廷戲的時候,趙士軒還得跪著,“我這歲數說實在的真跪不住,蹲著也難受,跪著也難受。我特別喜歡北京這個城市,因為它比較尊敬老人,年輕人如果跪不住了,可能說你一句,我們老的,他們也知道我實在不行了,我站起來也不挨說,北京這點特別好。”
“蹲戲”六年腰腿都不疼了,兒子讓我“忙去吧”
“蹲戲”六年來,趙士軒嘗遍了酸甜苦辣,深深體會到了群眾演員的不易。被他們的執著所打動,“群演當中有好多是我想學習的,有好多事我當法官的時候是看不見的,我就覺得好多比我年齡大的年齡小的,男的也好,女的也好,都那么堅持那么執著,而且非常樂觀,沒有愁的,(演戲)就是精神支柱,這一點恐怕我一輩子學不來。”多年當群演,趙士軒不僅找到了新的生活樂趣,而目收獲了一個好身體,“我常坐辦公室,慣了以后,腰也疼,腿也疼,自打玩上這個就不疼了,我拿它當一項愛好。”對于父親的選擇,兒子也很支持,“我兒子說了—句話,我就知道他同意我(干這個)了。他回來跟我說,我們單位同志都說,老爺子愿意啊,你就讓他忙去吧,準沒災沒病。”節目的最后,趙士軒對電視機前的老年朋友說出了自己的心聲,“老哥們老姐妹們,千萬不要宅在家里,能活動就活動,活動以后海闊天空啊。”
本刊記者程戈根據《北京客》提供資料編輯整理(《北京客》——青年生活世界眼光。該節目每周一至周五22:10在BTV青年頻道播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