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今年52歲,兩年前突發蛛網膜下腔出血,昏迷了一個半月后終于醒來,恢復至今,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和常人無異,但卻無法清晰地表達自己。奶奶去年滿80歲,從小生長在農村,她吃過大苦,但也耐住了大勞,5個兒女現在都已成家立業、開花散枝,如今滿頭銀絲的她四世同堂、安享天倫。平時,母親和奶奶都是早睡的,但去年不知從什么時候起,每到周二晚上,婆媳二人卻都不約而同地在電視機前等到十點半,很認真地看《等著我》這檔節目。
原本對這個節目是不太感冒,總覺得尋人的故事太悲情,而且節目做了這么多期,幾乎所有的故事都已似曾相識,看來看去無非是孩子找父母、父母找孩子、學生找老師、受助者找恩人這幾種類型,無論最終找到找不到,開門后的沉默或是痛哭的場景總讓人感覺很揪新、喘不過氣。
但母親和奶奶卻不一樣,每一期都看得很認真,每一位求助者上場都為之擔憂,每一次開門前都抱著期待的心情,情動處還會和熒屏上的人物同哭同笑、同悲同喜。母親和奶奶的忠實追隨,或許可以作為一個生動的注腳——這檔非黃金時間播出的非娛樂性節目自開播以來持續保持了高收視率。
一直不明白,母親和奶奶為什么會對這個欄目抱有如此高的熱情,直到后來看到節目主持人、闊別央視舞臺長達10年的倪萍在接受媒體采訪時說的一句話時,我才有豁然開朗之感,對她們的關注有所理解,對她們的投入有所感受。倪萍說:“災難不能分擔,但苦難可以。”
苦難可以分擔,這大概就是央視制作播出《等著我》這個國內首檔大型公益尋人服務類節目的情感起點。或許前來求助的尋人者最終也無法完成自己的心愿,找到一直以來想要尋找的人,但通過這樣一個平臺,他們所經歷的苦難得以傾訴,他們真摯的情感得以表達,他們郁結的心情也能稍有疏遣。或許在電視機前觀看節目的人們并不能幫上什么忙,但在這個傳媒高度發達、信息紛亂復雜的時代,目光本身就有一種力量,關注本身就是一種同情,傳播本身就是一種分擔。
托爾斯泰在《安娜·卡列尼娜》中寫道:“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但不幸的家庭卻各不相同。”因此,《等著我》中所講述的故事雖看起來稍有重復,但只要仔細想想就會意識到,表面上的相同背后,卻是一個個家庭的悲歡離合,一段段各不相同的悲喜人生。在現場的紅色巨門打開之前,求助者和觀眾都不知道自己將要面對的是怎樣的結果,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在那個時刻,熒屏內外的心會同頻共振,共同期盼奇跡的發生,期盼那個心愿最終能夠達成,一段人生能夠從此改寫。在這個俊男靚女、星爸萌娃、歌舞選秀大行其道的娛樂時代,這樣的一種沉靜沉思難能可貴,這樣的真情實感值得共同關注,重情重義的社會正能量也需要廣泛傳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