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境游客往來便利化的制度分析及對策研究

[摘 要]在國家大力實施“一帶一路”戰略、自由貿易區戰略和進一步加快沿邊開放的背景中，推動與毗鄰國家游客往來便利化，實現旅游服務貿易自由化，成為落實“一帶一路”戰略以及經略周邊，發揮旅游外交作用的重要內容。長期以來，沿邊開放城市的對外開放工作主要圍繞貨物往來而開展，以此為出發點簽署的雙邊口岸、交通運輸協議以及公安、邊防、外交、交通、海關、口岸管理、檢驗檢疫等部門圍繞邊境城市和口岸建構的制度性因素，在促進游客往來便利化方面存在很大缺陷，可以說是制約與毗鄰國家游客往來的最主要因素。研究時間跨度4年，在大量調研、訪談、研討以及查閱與毗鄰國家各類雙邊協議、相關部門出臺的系列法規、管理辦法以及政策文件的基礎上，對層層疊疊的制度性因素進行了系統分析，提出創新體制機制，進行制度變遷的對策建議。

[關鍵詞]跨境旅游；游客往來便利化；制度分析；對策建議

[中圖分類號]F5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5006（2016）02-0023-10

Doi： 10.3969/j.issn.1002-5006.2016.02.008

引言

當前，我國的對外開放正步入以實施“一帶一路”戰略和自由貿易區戰略為主導的新階段。十八屆三中全會提出要加快沿邊開放步伐，允許沿邊重點口岸、邊境城市、經濟合作區在人員往來、加工物流、旅游等方面實行特殊方式和政策。目前，為落實十八屆三中全會的要求，國家發改委正牽頭公安、財政、外交、海關、交通運輸、旅游等部門起草擴大沿邊對外開放，促進人員往來便利化以及在邊境地區實施特殊旅游發展方式的政策文件。

實現與毗鄰國家游客往來的便利化，建構有利于游客往來的制度和政策是落實“一帶一路”戰略和推動旅游服務貿易自由化的基本內容。中國有14個陸上鄰國，陸地邊界線總長度2.2萬多千米，是世界上陸地邊界線最長的國家。邊境地區及與之接壤的周邊國家旅游資源豐富、異域風情濃郁、民族風情濃厚，依托邊境城市發展的出入境旅游對國內外旅游者有著巨大的吸引力。雖然旅游主管部門在推進邊境旅游的發展過程中做出很大努力，但是現有的雙邊及涉及多個部門的制度性因素相互交叉、層層疊疊，將游客交往限定在非常狹窄的領域、空間和時間范圍之內，與經略周邊，加快沿邊開放，實施自貿區戰略，做實“一帶一路”戰略的新要求不符，與歐盟相比更是不可同日而語。

新制度經濟學代表人物科斯認為制度決定著經濟績效，，諾斯認為制度制造了人們在政治、社會或經濟方面發生交換的激勵結構。本研究立足于新制度經濟學的思想理論，從新制度經濟學的視角看到，在沿邊地區，雙邊國家人員的跨境交往由一系列雙邊口岸、運輸及人員往來協議，我國及對方國家對跨境人員流動管理的法規等制度性因素所約束，雙邊協議完備度和法規制度的開放度直接影響和制約著游客往來的方式和便利化程度，影響著邊境旅游的發展水平和效益。本研究在調研、訪談、研討以及查閱大量政策性文件的基礎上對影響跨境游客往來的系列制度性因素進行綜合分析，最后提出創新體制機制，促進跨境游客往來便利化的對策建議。

1 研究綜述及研究方法

1.1國內外研究綜述

跨境游客交往，在我國一般稱為邊境旅游。為全面規范邊境旅游的開展，1996年3月，國家旅游局、外交部、公安部、海關總署共同制定了《邊境旅游暫行管理辦法》，該辦法將邊境旅游界定為經批準的旅行社組織和接待我國及毗鄰國家的公民，集體從指定的邊境口岸出入境，在雙方政府商定的區域和期限內進行的旅游活動。我國的邊境旅游自20世紀80年代中期開始，至今已經歷1985-1990年以試探性接觸為特征的探索發展階段、1991-2005年以擴大沿邊開放為特征的快速發展階段和2006年至今以治理整頓為特征的調整發展階段。關于邊境旅游，國內學者的一些研究，主要集中在邊境旅游的作用，邊境旅游發展戰略，黑龍江、遼寧、廣西、西部地區等沿邊地區邊境旅游發展的現狀、發展思路以及邊境旅游聯合營銷等方面。在我國，之所以一開始采用邊境旅游這一較為內斂的提法，實際上是由我國當時的改革開放形勢以及與周邊國家的關系所決定的。我們曾經發展的邊境旅游，在實踐過程中還包括國內旅游者沒有跨出國門而在邊境地區的旅游活動，而本文的跨境旅游，重點強調的是國內外游客在邊境地區的出入境。目前，國內有關邊境旅游的研究，缺乏從制度層面對跨境游客往來便利化的研究或分析。

我國開展的邊境旅游，國際上一般稱為跨境旅游。國外有關跨境旅游的研究，主要集中在跨境旅游合作，歐洲跨境旅游合作，跨境旅游的影響，跨境旅游管理，美國和加拿大邊境旅游資源管理，加拿大跨境旅游分析，邊境地區跨境游客的流動等方面。國外有關跨境旅游或者涉及跨境游客往來的相關研究提到的一些促進游客跨國流動的做法值得參考。但由于跨境旅游的開展受到國家的對外開放程度和政策、出入境管理政策影響并與周邊國家的關系緊密相關，不論是國內還是國外相關領域的研究，均缺乏結合中國當前對外開放新的時代背景以及從制約跨境旅游開展根本原因的制度性層面的分析。

1.2研究方法

諾斯認為，制度包括人類用來決定人們相互關系的任何形式的制約，制度既包括正規制約，也包括非正規制約。與毗鄰國家人員往來的制度，從類型來看，包括雙邊口岸管理協定、雙邊運輸協定以及出入境管理、邊境旅游管理、簽證管理等內容。從雙方特別是我方有關制度的出臺和負責部門來看，涉及公安、出入境、外交、海關、邊防、檢驗檢疫、交通運輸、旅游等主管部門出臺的法規或辦法。從邊境城市的情況來看，還包括沿邊地區與周邊國家簽訂的協定或者是地方特色的操作方式或規定。本研究建立在實地調研、訪談、研討以及查閱大量文獻的基礎之上，以期全面了解與毗鄰國家人員往來的相關制度性因素。

1.2.1實地調研

實地調研總體分為5次。第一次為2011年6月赴遼寧丹東及從丹東出境赴朝鮮參與邊境旅游。第二次為2011年7月赴滿洲里調研。第三次為2012年11月赴云南瑞麗、騰沖調研。第四次為2013年7月赴錫林格勒盟及其二連浩特、珠恩嘎達布其口岸調研。第五次為2013年7月至2015年11月赴云南西雙版納州的連續5次調研。調研期間與沿邊地區的政府以及旅游、公安、外事、出入境、邊防、海關、交通運輸、口岸管委會等部門進行了深入的座談。

1.2.2發放調研表

在國家旅游局的幫助下，2014年12月向沿邊地區的6個省（自治區）的旅游委（局）下發填寫《邊境旅游出入境流程調研表》的函，黑龍江的黑河、綏芬河，吉林的延邊，內蒙古的滿洲里、二連浩特，新疆的阿勒泰、霍爾果斯，云南的西雙版納、瑞麗，廣西的東興共10個地市（州）旅游委（局）的政策法規、行業管理等部門的主要負責人對調研表中涉及的組團及散客的出入境流程進行了認真填寫。調研表回收后，針對表中提到的問題，又進行了連續的電話回訪。

1.2.3參加研討會

除了實地調研期間的系列座談會外，2014年12月筆者參加了由國家發改委西部司召集公安部、外交部、財政部、海關總署、交通運輸部、國家旅游局等部委參加的落實十八屆三中全會提出的允許邊境地區在人員往來、旅游等方面實施特殊方式和政策的研討會。同期還參加了由國家旅游局召集云南、廣西等旅游部門關于跨境旅游合作區建設研究報告的研討會。通過參加相關研討會，進一步了解各部門有關推動與毗鄰國家人員往來便利化的戰略構想及邊境地區的政策訴求。

2 跨境游客往來便利化的制度分析

為了能夠很好地說明當前與毗鄰國家游客往來的現狀和問題，首先以通過黑龍江黑河市口岸通關的組團游客、散客的出入境流程及所需辦理的手續為例進行說明（表1、表2），在此基礎上，對照分析其他沿邊城市與周邊國家出入境的流程，進而全面分析當前與毗鄰國家游客往來的現狀及問題，特別是造成問題的具體原因。

2.1組團游客出入境現狀及分析

《邊境旅游暫行管理辦法》的出臺只是為團隊游客能夠免簽出境提供了通道，這與沒有大規模開展邊境旅游的時期相比已經是很大的進步，但是也對團隊游客的出入境過程進行了種種限制。為了推動中俄邊境旅游的發展，1998年6月，又聯合發布《中俄邊境旅游暫行管理實施細則》，該實施細則是對《邊境旅游暫行管理辦法》的進一步細化。目前只有針對中俄邊境旅游制定有實施細則。總體來看，組團游客的成功出入境經過了相關部門的不懈努力，不過目前組團游客出境旅游的空間和時間依舊被限定在非常狹窄的范圍之內。

2.1.1 口岸開放制度

口岸是對外開放的門戶，如果按出入境的交通運輸方式劃分，口岸可劃分為公路口岸、鐵路口岸、港口口岸和航空口岸。截至目前，除了印度、不丹、阿富汗之外，外交部門已與11個陸上鄰國簽署邊境口岸及其管理制度的協定。該類協定一般約定雙方開放的邊境口岸、口岸的性質、開放時間、準許通過的范圍以及運輸工具、貨物、人員通過口岸需要的證件和履行的手續。

邊境口岸管理協定一般會有雙邊性口岸和國際性口岸的劃分，雙邊性口岸一般只允許雙方人員、運輸工具、貨物和物品出入境，而國際性口岸還允許第三國的出入境。在我國，口岸由國家口岸管理辦公室統一管理。1985年9月，國務院發布的《關于口岸開放的若干規定》將口岸分為一類口岸和二類口岸。簡單理解，一類口岸的開放程度基本等同于國際性口岸，二類口岸的開放程度基本等同于雙邊性口岸。

口岸的通關能力以及對方口岸對游客的具體管理制約從基礎上制約游客的出入境。比如黑河口岸與俄方布拉戈維申斯克之間還沒有建設大橋，主要靠冬季黑龍江河道結冰及渡船通行。俄方口岸通關驗放速度較慢，這點在朝方的新義州、元汀等口岸表現得更加明顯，設備落后、查驗繁瑣，游客經常接受金屬探測、展示物品等多個環節，等待時間過長。

2.1.2 ADS管理制度

中國公民是否可以前往對方國家旅游，還要看對方國家是否開放成為中國公民組團旅游目的地（Approved Destination Status，簡稱ADS）。截至目前，已有越南、緬甸、尼泊爾、巴基斯坦、俄羅斯、老撾、蒙古國和朝鮮8個接壤國家正式成為中國公民組團出境旅游目的地（表3），尚有6個國家不能實現組團旅游。一個國家要成為中國公民組團出境旅游目的地，需要首先向我國提交申請，然后經國務院批準，雙方國家的旅游主管部門簽訂備忘錄等程序才能正式啟動。哈薩克斯坦、塔吉克斯坦兩個國家已經獲國務院批準，但是雙方旅游部門尚未簽訂備忘錄，該項工作正在推進過程中。其他國家由于種種原因，尚未就我國公民組團赴對方國家旅游進行磋商。一個國家只有被批準成為中國公民的組團旅游目的地，中國公民方能實現組團前往旅游的愿望。

2.1.3異地辦證試點政策

根據《邊境旅游暫行管理辦法》，非邊境省、自治區的公民參加邊境旅游，需要向戶口所在地公安機關出入境管理部門申辦出境證件，并由邊境地區授權旅行社統一辦理出入境手續和安排境外旅游活動。該規定對非邊境省、自治區的公民參加邊境旅游造成不便，而異地辦證是解決該不便的重要舉措。早在2004年和2005年，伴隨公安部門開展的禁賭專項整治工作，異地辦證工作一度被叫停。隨著環境的變化，2009年3月，公安部、監察部、旅游局又聯合開展異地辦證試點工作。實施異地辦證地區的公安機關出入境管理部門可為參加邊境旅游的非邊境地區組團游客簽發邊境旅游出入境證件。異地辦證政策使得非邊境省、自治區的公民可直接向邊境地區的授權旅行社報名，通過旅行社辦理邊境旅游手續，節省了首先向戶口所在地公安機關出入境管理部門申辦出境證件的麻煩。

截至2014年12月底，公安部已經驗收三批異地辦證試點城市（表4）。隨著異地辦證政策的重新啟動，參加邊境旅游的組團游客出現明顯增加，但是邊境城市普遍反映，距離歷史上的人次水平還有不少差距。

2.1.4邊境旅游項目審批制度

根據《邊境旅游暫行管理辦法》，邊境地區開辦邊境旅游項目，需要與對方國家的邊境地區旅游部門簽訂意向性協議，擬定實施方案，報省、自治區人民政府審核后轉國家旅游局審批。截至2014年8月，國家旅游局共審批102項邊境旅游線路，其中黑龍江32項、吉林11項、遼寧2項、新疆3項、內蒙古21項、云南21項、廣西10項、海南2項。邊境地區經營的邊境旅游業務，根據公安部和國家旅游局的審批規定，團隊游客出境后，需要按照規定的線路旅行并在規定的期限內返回，存在行程短、時間短的問題。出境后還必須從與出境相同的口岸返回，嚴重影響團隊游客國外的游覽自由度。

2.1.5雙邊簽證協議

從組團游客是否可以出入境以及是否需要簽證情況來看，可以分為6種類型：

第一類，雙方組團游客互免簽證出入境。主要以中俄組團游客為代表，這是因為雙方在2000年12月簽訂了互免團體旅游簽證協定，并在2006年重新修訂和補充。目前，在接壤國家里面，只有與俄羅斯簽訂有該類協議，這為雙方組團游客節省了簽證時間和費用。

第二類，國內組團游客需要簽證出境，對方國家人員可以免簽入境。當前，國內組團游客從二連浩特出境前往蒙古國，需要在蒙古國駐二連浩特領事館辦理簽證并交納簽證費。雖然中蒙之間沒有簽訂互免團體旅游簽證的協議，不過簽訂有外交、公務、因公普通護照的互免簽證協議，而蒙古國公民因公普通護照普及率高，因此實際上即使散客也可以免簽入境，這是由蒙古國自身獨特的護照管理制度決定的。

第三類，國內組團游客免簽出境，而對方游客需要辦理簽證或相關手續入境。中朝、中越、中老、中緬之間雖然沒有簽訂互免團體旅游簽證的協議，而朝鮮、越南、老撾、緬甸等國家認可中國對應的邊境地區公安機關出入境管理機構簽發的出入境通行證，組團游客持出入境通行證即可前往對方國家。不過，越方組團游客人境需要首先辦理本國的邊民通行證，然后再轉換為我方出入境通行證方可入境。而老撾游客需要辦理團體旅游簽證方可進入我方旅游。經國務院批準，2005年4月，磨憨口岸第三國人員入境簽證辦事處通過公安部驗收，可以為老撾及相關第三國團體游客辦理口岸落地簽證②。

第四類，國內組團游客免簽出境，而對方基本上沒有組團游客進入我國。對于朝鮮、緬甸、尼泊爾等國家，由于這些國家的獨特國情和出境管理制度，我國的邊境口岸基本上沒有接待過這些國家的組團游客入境。

第五類，國內組團游客不能前往旅游，而對方國家可以組團簽證進入。印度尚未被開放成為中國公民組團旅游目的地，因此當前中國公民尚不能組團前往旅游，只能通過其他簽證類型前往。而印度不論是組團游客還是因私散客可通過辦理中國旅游簽證或者團隊旅游簽證（L字簽證）以及相關簽證進入我國。

第六類，國內組團游客不能前往旅游，對方國家也沒有組團游客進入。由于哈薩克斯坦、塔吉克斯坦、吉爾吉斯斯坦三國尚未正式被開放成為中國公民組團旅游目的地，因此中國組團游客不能前往旅游。由于這些國家獨特國情和出境管理體制，我國的邊境口岸基本上沒有接待過這些國家的組團游客入境。我國與不丹還沒有建立外交關系，雙方之間沒有交往。

2.2散客往來便利性分析

截至2014年12月25日，我國已與沿邊的10個國家締結有互免簽證協定（表5），尚未與印度、尼泊爾、不丹、阿富汗簽訂該類協議。不過已經簽訂的互免簽證協議，互免簽證的類型或證件主要集中在外交、公務等方面，雙方公民只有持所對應的護照前往對方國家才無需事先申請簽證，而因私簽證并不在免簽之列。截至2014年10月，只有緬甸、老撾、尼泊爾、越南單方面對我國公民實行落地簽政策，尚沒有給予我國公民免簽待遇的毗鄰國家。

當前中國公民因私（包括旅游）前往沿邊國家，一般需要辦理對方國家的簽證，辦理簽證的流程和手續及在對方國家的停留時間和前往范圍由我方審批的邊境旅游項目內容及對方國家的簽證政策和相關法律法規共同決定。而接壤國家的公民因私（包括旅游）前往我國，需要遵守《中華人民共和國出境入境管理法》《中華人民共和國外國人入境出境管理條例》以及1982年10月9日國務院、中央軍委批轉公安部、總參謀部、外交部、國家旅游局聯合發布的《關于外國人在我國旅行管理的規定的通知》等法律法規的規定。

2.3自駕車游客往來便利性分析

當前，自駕車游客的出入境總體處于嚴格的管治狀態，自駕車游客出入境困難重重，這與我國自駕車游客跨境旅游不斷高漲的需求嚴重不符。

2.3.1 國內自駕車游客出境

除了不丹和阿富汗之外，已與沿邊的12個國家簽訂有汽車運輸協定。汽車運輸協定一般簽訂時間較早，而自駕車旅游的快速發展還是最近10多年之內的事情，該類協定主要規定了雙方貨物運輸和汽車旅客運輸的相關約定，這里的汽車旅客運輸主要針對的是大型車輛的旅客運輸，并不包括小汽車（七座及以下車型）的自駕車旅游情況。因此，當前，國內自駕車游客出境缺乏雙邊協定基礎。不過，自駕車游客的出入境也存在一些突破的情況，主要包括四類情況：

第一類，國內自駕車游客經過辦理復雜的手續出境。為實現大湄公河次區域各國間人員和貨物的便捷流動，老撾、泰國、越南三國政府率先于1999年11月簽署了《大湄公河次區域便利貨物及人員跨境運輸協定》，2002年11月，我國正式加入該協定。此后，我國又與越南、老撾、緬甸分別簽署了在河口—老街、友誼關—友誼、磨憨—磨丁、瑞麗—木姐4對口岸實施該協議的諒解備忘錄。

當前，在磨憨口岸，自駕車散客可以持護照和B種行車許可證前往老撾旅游，不過會存在被老撾交警無故盤問或者勒索的問題。在瑞麗口岸，自駕車游客通過瑞麗海外旅游集團收集辦理證件資料，再在駐昆明緬甸大使館辦理簽證，通過緬方京誠騰飛旅游公司辦理人員陸地口岸通行證、車輛通行證、緬甸臨時駕照、緬甸車輛保險等非常復雜的程序，方能實現赴緬甸自駕車旅游。

第二類，對方國家單方面開放自駕車組團游客入境。2011年6月，朝鮮單方面向中國開放自駕車組團旅游權限。2012年3月15日，吉林省旅游局和朝鮮羅先市觀光管理局在長春簽署了《關于跨境自駕車旅游項目的補充協議》，雙方就自駕游的旅游活動線路、車輛規模、承辦企業等問題進一步達成意見。朝鮮是第一個單方面向我國開放自駕車組團入境旅游的國家，不過囿于朝鮮相關口岸的通關條件以及其國內的道路交通條件，自駕車赴朝旅游的規模還很小。

第三類，通過ATA單證冊的方式自駕出境。ATA是由法文“Admission Temporaire”和英文“Temporary Admission”的首字母縮合而成，譯為“暫準免稅進口”。ATA單證冊制度由《貨物暫準進口公約》和《伊斯坦布爾公約》所確立，目前，全球已有近70個國家和地區實施了ATA單證冊制度。我國從1998年開始實施ATA單證冊制度，2007年3月1日，海關總署發布《中華人民共和國海關暫時進出境貨物管理辦法》，第三條規定暫時進出境貨物包括旅游用自駕交通工具及其用品；第二十六條規定，中國國際商會是我國ATA單證冊的出證和擔保機構，負責簽發出境ATA單證冊。目前，在內蒙古的滿洲里、黑龍江的綏芬河等口岸已經有通過辦理ATA單證冊自駕出境旅游的成功案例，但是存在押金過高、手續繁瑣、俄方口岸沒有辦理過該項業務的問題。

第四類，以臨時出入境貨物的方式實現出關。由于雙邊汽車運輸協議沒有約定有關自駕車游客出入境的內容，在廣西東興，跨國自駕游車輛只能按照“臨時出入境貨物”辦理報關和出境手續。目前，東興希望通過爭取交通運輸部與越南方面重新簽訂汽車運輸協定，以及出臺《自駕車跨境旅游管理辦法》的方式精簡流程和手續。在中俄邊境口岸，自駕車要通關出境，需要由大型運輸車輛先將小車裝載通關，然后再在對方境內駕駛。

2.3.2國外自駕車游客入境

對方國家自駕車入境，需要按照2007年1月1日公安部發布的《臨時入境機動車和駕駛人管理規定》和同年3月1日公安部發布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海關暫時進出境貨物管理辦法》的要求辦理相關手續。《臨時入境機動車和駕駛人管理規定》第三條規定，外國機動車臨時入境行駛，應當向入境地或者始發地所在的直轄市或者設區的市公安機關交通管理部門申領臨時入境機動車號牌和行駛證。屬于有組織的旅游、比賽以及其他交往活動的，還應當提交中國相關主管部門出具的證明。當前，毗鄰國家自駕車游客進入國內旅游，需要辦理的手續也非常復雜，這對國外自駕車游客進入國內旅游造成很大的麻煩和不便。

3 便利化跨境旅游游客往來的對策建議

根據十八屆三中全會提出要加快沿邊開放步伐，允許沿邊地區在人員往來、旅游等方面實行特殊方式和政策的要求，結合當前國家積極推動自貿區戰略，以推動貿易自由化為主要內容對外開放的新形勢，在沿邊地區，特殊旅游方式和政策的基本指向是在現有有關人員往來相關法律法規等相關制度性管制的基礎上，尋求切實推動旅游服務貿易自由化方面的特殊方式和政策，以促進沿邊地區旅游產業的繁榮發展。

3.1修訂《邊境旅游暫行管理辦法》，放松邊境旅游管制

對1996年發布的《邊境旅游暫行管理辦法》中有關非邊境省、自治區的公民參加邊境旅游需要按規定向戶口所在地公安機關出入境管理部門申辦出境證件的內容進行修訂。優化調整邊境旅游項目的審批流程，在國家旅游局已經將邊境旅游審批權下放到省級部門的基礎上，爭取相關部門將邊境旅游項目的審批權力一并下放。增加邊境旅游項目數量，擴大游客赴對方國家旅游行程的時間長度和空間范圍，改變出入境游客出入境口岸必須一致的原有做法。

3.2發展跨境旅游合作區，積極開展跨境旅游合作

所謂跨境旅游合作區是與相鄰國家在邊境地區共同劃定一定國土范圍開展旅游合作，在劃定的范圍內，以促進旅游產業發展為主要目的，針對出入境游客實施簽證及通關便利化、游客車輛自由通行等方面特殊方式或政策的國際性共建、共享型旅游目的地。支持在黑河、延邊、丹東、西雙版納、瑞麗、東興、崇左設立中俄、中朝俄、中朝、中老、中緬、中越跨境旅游合作區。依托跨境旅游合作區，通過與對方國家簽訂合作協議的形式，允許游客憑借雙方認可的證件進入合作區或通過合作區進入對方國家游覽。通過與對方國家簽訂七座及以下車輛運輸協議的方式，允許自駕車游客持雙方認可的證件進入合作區或者是規定的區域內游覽。同時在合作區框架內，在共同開發旅游資源、旅游聯合執法管理、旅游聯合營銷等方面開展合作。

3.3實施更加便利游客通行的政策，促進游客在邊境地區的自由往來

在邊境口岸設置口岸簽證機關，并授予這些口岸簽證機關給予列入名單的國家游客口岸簽證權。同時，允許邊境口岸縣級以上地方人民政府公安機關出入境管理機構可以為出入境的游客簽發一年多次出入境有效的出入境通行證。給予邊境口岸，包括航空口岸、陸地口岸或航運口岸對列入名單的國家游客72小時或者是144小時入境免簽待遇。積極與對方國家溝通對曾經簽署的汽車運輸協定進行修訂，增加有關便利化七座及以下車輛相互往來的內容。出臺《自駕車跨境旅游暫行管理辦法》，將辦理臨時牌照權限下放至邊境城市，授予邊境城市的口岸出入境邊防檢查站現場為人境的外國機動車現場辦理臨時入境機動車號牌和行駛證的權限。

3.4對邊境地區在旅游項目類型、旅游用地、財稅支持、旅游人才培養方面給予更多優惠或扶持

邊境地區新增建設用地指標向旅游項目傾斜，降低旅游項目用地基準地價，對重大旅游項目可向國家主管部門申請辦理先行用地。參考上海自貿區的做法，積極發展旅游演藝，允許設立外資經營的演出經紀機構、演出場所經營單位，允許設立外資經營的娛樂場所。參考海南國際旅游島的做法，在邊境地區探索發展競猜型體育彩票和大型國際賽事即開彩票。在邊境地區允許對方國家獨資或合資旅行社在特區從事招徠國外游客或者是經營中國公民前往所在國的出境旅游業務；允許對方國家導游員經認可后在特區開展導游服務。在邊境地區大力發展旅游免稅業，實施境外旅客購物離境退稅政策，允許設立進境口岸免稅店。大力支持邊境地區旅游職業教育發展，扶持并引導內地具有一定規模實力的旅游院校在沿邊地區開設旅游人才培養分校或者與沿邊地區的現有職業院校開展合作。提高邊境地區旅游職業教育的對外開放力度，支持邊境旅游城市與國際知名院校合作開辦旅游職業院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