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欣

近年,“互聯網+”在出版行業十分熱鬧。在文化產業各個領域中,出版行業是較早受到互聯網沖擊的,也是較早開始探索與互聯網融合的行業,傳統的出版規則被互聯網解構,互聯網的影響已從發行、銷售渠道,滲入到內容組織、編輯審校、讀者互動等更多環節。眾籌出版、微店賣書已很常見,尤其是小而美的民營出版機構體制靈活,善于抓住市場機會,正在探索新的盈利模式。
受“互聯網+”的啟發,我提出的是“出版+”的概念,這是以出版主業為主導的概念。出版是出書,但出版還可以是出書以外的許多,從某種意義上說,出版不只是出書。在文化產業這一特定的范圍內,也許出版就是一切。
毫無疑義,“出版+”當然首先要考慮的是出版+互聯網,這是最大的趨勢,也已經獲得巨大的成績。但是,出版不僅僅可以+互聯網,還可以+出版、+影視、+游戲、+培訓,等等,在這些相加的過程中,出版發揮著自身的優勢,實現著立體互動。
出版+互聯網
一般的中小出版社在“互聯網+”上是難有作為的,也難有巨額獲利,不能有太高的期望值。但是,也不能據此認為,傳統出版社在互聯網上一無所為。互聯網事實上是一個平臺,在當下,至少是一個展示的平臺。我們不能期望立竿見影的短期回報,作為面向挑戰的“出版+”的一個組成部分,對一般的中小出版社雖無大利,但日積月累,春種秋收,應該會有一定的收獲。對于小型民營出版企業而言,傳統的線下發行和銷售渠道幾乎是不可逾越的難關,按照慣例,實體書店和經銷商對出版社每年的新書數量和暢銷書數量都有很高要求,小型出版公司很難達到。此外,傳統渠道的回款和賬期也是很大問題,在強勢的傳統渠道面前,小型出版公司基本沒有話語權。但隨著電商平臺的迅速崛起,網絡發行和銷售渠道為其開辟了新的天地。
出版+出版
“出版+”,在出版本身也存在互“+”的要素。比如,一家出版社,同時辦期刊,就可以形成圖書出版與期刊出版的互動與互“+”。出版社辦讀書雜志和書摘雜志,曾經蔚為風氣。出版社出版的圖書可以通過出版社辦的雜志得以宣傳和推廣,出版社辦的期刊可以通過出版社出版的圖書獲得一定量的內容。如此互“+”,是最常見也最切實可行的一種“出版+”的形式。以我所在的海峽文藝出版社為例,我們有一本社辦的學生刊物《快樂語文》,在此基礎上,推出“快樂數學”“快樂英語”等“快樂系列”的圖書,“期刊+同類的圖書”,互相形成影響,利用了固有的發行渠道,產生了良好的效益。此外,期刊的名牌欄目可以做書,可以出精選本,這是內容的再利用,也豐富了出版的選題。再有,我們社出版的少兒圖書,可以選出相對獨立的優秀章節放在刊物中,這不僅為刊物提供了內容,也為圖書銷售拓展了新的可能性。
出版+影視
“出版+”的另一種形態是“出版+影視”。這需要與出版之外的資源互動才能得以實現。這比較突出的是長篇小說內容的再挖掘、再利用、再生產。從影視出品人和導演的角度說,他們最缺的就是故事;以出版社特別是文藝出版社而言,大量生產的就是故事。所以,“出版+影視”有廣闊的空間。新時期以來,從《圍城》《四世同堂》到《平凡的世界》等,哪一部好的影視作品不是“出版+”的結果?
“出版+影視”可以有兩方面的作為。一方面文學作品通過“+”程序成為影視作品。這方面,名著固然是一項選擇,比如上面提到的《四世同堂》等,但某些非名著,有時經過影視的“+”,也可以成為優秀的影視作品,楊金遠的《官司》本是普通的作品,但被馮小剛一“+”,吹響了《集結號》,觀眾云集。另一方面,影視熱播(映),由影視改寫的長篇小說也跟著暢銷和走紅,比如《大宅門》就是一例。海峽文藝出版社推出的長篇小說《原鄉》與同名電視劇同步,不說暢銷,也算走紅吧。
全國的文藝出版社都已經意識到自身擁有眾多故事的價值。2014年12月,由作家出版社和北京東方雍和國際版權交易中心主辦,全國文藝圖書聯合會組織全國各家文藝出版社,聯合影視出品人和導演,在北京舉辦了“首屆中國影視文學版權拍賣大會”。就是說,出版社展示、推介長篇小說,影視公司方面來競拍。仔細想來,這有點像出版社與影視公司的一次“相親會”,如果有兒女被相中了,如此一結合,一“+”,就會產生新的生命,即影視。“文圖聯”的舉措還沒有立竿見影的效果,但確實已經搭建了一個讓各類長篇小說粉墨登場的平臺,為“出版+影視”提供了新的可能性。
與“出版+影視”相近的,還有“出版+音頻”“出版+游戲”等。簡單來說,就是把現有的出版資源提供給諸如“懶人聽書”“掌閱聽書”“氧氣聽書”一類公司,這是“出版+聽書”。從目前情況看,收益平平,但多少有了廣告效應,一定程度上帶動了相關圖書的銷售。
出版+游戲
“出版+”既可以從小說到游戲,也可以從游戲到小說。從小說到游戲,眾所周知的應該是《惡魔城》系列和《巫師》系列,前者出自于布拉姆·斯托克的小說《德古拉》,而最近大賣的《巫師》也是改編自波蘭小說《獵魔士》。當然,這只是大眾認知度較高一些的作品,還有許許多多的游戲作品,或誕生自小說,或大量取材自小說的元素(比如在游戲中被用到最多的《克蘇魯神話》相關元素)。還有日本無數由小說和輕小說改編的動畫、游戲作品等。至于從游戲到小說,值得一說的是擁有廣大粉絲群的《古劍奇譚》原著劇情小說《古劍奇譚:琴心劍魄》和游戲世界觀衍生小說三部曲之一《神淵古紀·神淵古紀》面世,將玩家熟悉的游戲世界以文字的形式重新娓娓道來,撇去了直觀畫面帶來的視覺沖擊,讓玩家能夠通過想象重溫這一段蕩氣回腸的故事。另外,因為視角的轉換,即使是沒有玩過《古劍奇譚》游戲的讀者,也可以將小說當作優秀的原創作品來閱讀。
出版+培訓
“出版+”,還可以“出版+學校(或培訓)”“出版+學校+夏令營”等。再以海峽文藝出版社的社辦期刊《快樂語文》為例,因為期刊有發表平臺,我們創辦了“快樂語文學?!?,舉辦各種類型的語文講座,創辦“小記者團”等,把學生優秀的作文刊登在《快樂語文》雜志上,這就形成了刊物與培訓學校的互動。一方面,擴大了創收的空間;另一方面,一定程度上帶動了刊物的發行?!犊鞓氛Z文》還從讀者中組織夏令營,與臺灣的學生互動,既有社會效益,也有經濟效益。
此外,具體到出版的銷售環節,也可以以“書店+”的方式,帶動圖書的銷售。最近,福建新華發行集團提出,要建設“最美書店”。何謂“最美書店”?即把書店做成文化消費的綜合平臺,除了圖書之外,還有很多和圖書相關的品牌,比如有書香、咖啡香和茶香;有教育數碼文具;舉辦各類的簽售、講座、藝術空間活動;小朋友可以在這里玩樂,參加藝術培訓;線上線下互動等。有了人氣,就能夠增加閱讀氛圍……書店將不只是書店,而是“書店+咖啡店+茶藝居”等,喝著咖啡,品著茶,同時品書,選擇書,這當然是很愜意的。
應該指出的是,“出版+”是以出版為主導,是在出版本身與出版行業內做文章,而不是出版外的一切,不是“出版+一切”。從這些年的實踐經驗看,“出版+一切”鮮有成功的。每個行業有每個行業的優勢,只有立足于本行業的優勢,在此基礎上尋求拓展,才有可能取得較為切實的成果。
“互聯網+”是大好事,但不應該成為“大運動”,或運動式推進。與其言必談“互聯網+”,還不如看看“互聯網+”以外有什么更可“+”的,尋找可以互補的空間,可以發揮各自的優勢,做一些實實在在的“出版+”的具體工作,力求互動、互利,將各自擁有的內容及內容之外的資源,發揮到淋漓盡致的程度。
(作者單位系海峽文藝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