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之珉
這幾年,關于城市堵車影響交通的報道屢見不鮮,盡管專家紛紛支招,政府各有關部門也頻頻采取各項措施,可這堵車風卻越刮越烈,深受其害的人聊起此事來,真可謂是“談堵色變”,用他們的話說:“誰要是這時候乘車去辦點重要事,那可算是……唉,沒法說!”
石子俊今天就是要辦件重要事——拜見準岳父。這對于他來說,不亞于是當年的大學畢業論文答辯,心里特別沒譜。這是因為女友悅悅告訴他,她父親以前不希望自己的女兒找個外地人,是經過她再三懇求才勉強同意這次見面的。所以囑咐石子俊要小心從事,爭取初次見面就有個好印象。本來說定在飯店一起共進晚餐,誰知悅悅上午突然來電話告知,她爸爸臨時決定下午三點去外地出差,將見面時間提前到了中午十二點家門口的小餐館。石子俊這下抓了瞎,他飛也似的去商場挑選完見面禮品,時間已經逼近了十一點了,于是急忙打車就走。當車快要上到立交橋時,石子俊放眼一望,不禁頓足叫起苦來:前面路被密密麻麻的大小車輛堵住了。
石子俊的汗“唰”的下來了,他焦急地看了下手機時間,哀求司機說:“師傅,我有急事,能不能想想辦法,要不,咱改道走行嗎?”
“改道?你回頭瞅瞅,能動的了嗎?”司機沒好氣地應了一句,抱怨地說,“真不該拉您這活兒,女兒還等我回家給她過生日呢。”
石子俊回頭一望,果然自己的車也被后面的十幾輛車擠得動彈不得。就在他像熱鍋里的螞蟻坐立不安時,手機急促地響了,里面傳來悅悅悄悄地詢問:“到哪兒啦?我爸剛來電話,說他一會兒就到,你可要提前來呀,我爸最討厭不守時的人了。”
“好的,我一定抓緊到,東西都買好了,只是現在車堵得厲害……”石子俊話沒講完,手機就沒電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盡管司機拼命地撳喇叭,可前面那車流仍然像地里的青蟲一樣,慢慢的向前蠕動著。眼看出租車里的時鐘已經指向十二點,石子俊一橫心,掏出一百元錢朝司機面前一扔,說句“不找了!”然后拎起禮品,拉開車門,撒腿就跑。當他沖到立交橋邊下面的一條岔道時,只見烏壓壓一片的車輛都擠在了這里。噢,原來堵車的源頭在這里呀!他忍不住詢問一位小車司機,那司機指著前面惱火地說:“我剛看過,是個生瓜蛋不懂規矩,從這岔道死命往橋上插,結果被夾住誰也走不了了,他這一塞呀,少說也得兩小時才出的來。”
石子俊跑過去一看,果不其然,一輛黑色奧迪被夾在了岔道口,把前后左右的車輛全堵住了。盡管眾人紛紛指責,有的還過來敲玻璃,可里面的司機就是死活不露面。
石子俊瞅了一眼這奧迪車號碼,恨恨地想:“回頭我非給交通臺打電話反映不可,使勁敲打敲打這輛車!”
石子俊穿過車流,一溜飛奔,好在路不算遠,半小時后總算來到了所說的小餐館。當他氣喘吁吁地正要進去時,見悅悅正鐵青著臉站在門口,便奇怪地問:“你怎么不進去吃飯?”
“氣都氣飽了還吃什么吃?”悅悅搶白他一句,又憤憤地說:“手機都快給你打破了!怪不得我爸爸說,不守時間信用的男人絕對靠不住……”
“是,是我的手機沒電了。”石子俊顧不得多講,拉起悅悅的手說:“走,我給他老人家賠罪去!”
“別去了,我爸爸已經發狠話啦,說不愿意見你。我看呀,咱倆這事夠戧了。”悅悅說到這兒,眼圈都紅了。
石子俊這下心里也毛了,他繼續拉著悅悅手苦苦要求道:“說啥你也得領我見他老人家一面,讓我好好給他解釋解釋,我想,他會同意我們的。”
“那,好吧。”悅悅終于被說動了,她叮囑說,“那你見了他可要小心,我爸爸沒吃飯就回家了,現在可正在氣頭上呢。”
悅悅帶石子俊來到自己家住的小區門口,見一位中年人拉著旅行箱正往外走,忙上前接過箱子賠笑介紹說:“爸爸,他就是小石,剛才路上堵車了,他是跑著來見您的……”
石子俊掂著禮品也連忙點頭哈腰地說:“對不起伯父,讓您久等了,咱們一起吃點東西再走好嗎……”
“吃吃吃,吃什么吃!沒看到啥時候了?”悅悅爸爸看了下手表,又生氣地自言自語說,“這小劉怎么搞的,說好開車送我去車站的,怎么還不來?”
“爸爸,讓小石開咱家的車送您不得了,他開車可穩當啦,說不定去早了咱還能在車站隨便吃點。”悅悅給石子俊使個眼色:“走,咱們一起送送爸爸。”
“那,好吧。”悅悅爸爸又瞅了眼手表,勉勉強強答應了下來。當帶著他倆來到小區里的臨時停車處,臉色卻簌的一下變了:“咦,我的車怎么不見了?去餐館前才開過來的。”說完又一摸口袋:“糟糕!我忘拔車鑰匙啦!”說完急忙來到旁邊的小區保安監控室,打開監控一看,只見12點前一輛黑色奧迪正緩緩開出了小區門口。悅悅爸爸指著車大聲喊道:“這就是我的車!”此時看清車牌號碼的石子俊也失聲叫了起來:“這輛車我在路上見過!”說完將禮品朝女友手里一塞,轉身就往外跑,嘴里還吼了聲:“悅悅你想法送伯父走,我去追那盜車賊!”
悅悅爸爸也連忙追出小區門口,大聲叫道:“傻小子,這時候去哪兒追去,早跑遠了……”可話沒說完,石子俊早已不見人影了。正這時,司機小劉也開車到了,一見悅悅的爸爸就歉意地說:“孟總對不起,剛才路上堵車了。”
悅悅的爸爸轉身對女兒說:“等小石回來,如果沒消息的話,你們就打110報警吧。我看這小伙子還真是個實在人。”說完,就坐車走了。
幾天后,石子俊開著那黑色奧迪帶著悅悅去車站接準岳父,路上,他把那天徒步去追盜車賊的經過講了一遍:由于那次的立交橋嚴重堵車,當石子俊跑到立交橋岔道時,那盜車賊仍被困在車里絲毫不能解脫,因此石子俊和公安民警也就不費吹灰之力地來了個人贓俱獲。
悅悅聽到這,咯咯地笑了起來,俏皮地問:“照你這么說,咱倆還得感謝堵車嘍?”話音剛落,又指著前面叫起來:“看看看,又堵了!”
石子俊一面摁著喇叭,一面哼著小曲輕松地應道:“啊哈哈,堵車不堵心喲……”
(責編/鄧亦敏 插圖/楊宏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