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三兩天

王會亮

立秋后的一個陰天，西風微吹，農活漸閑，老瓦匠勝才家里的麻將早已噼噼啪啪地奏起了交響曲。

“今天的手氣不錯，摸五牌就胡了五牌，真是運氣臨門啊！”勝才正在暗喜的時候，六歲的小孫子踢門而入，喊道：“爺爺，下雨了。”不料，這一喊卻喊“跑”了勝才老漢的手氣，到手的錢唰唰地物歸原主了……

“咋了，想韭花娘了吧！”牌桌上的老友開始打趣了。

“別，別亂說，兒媳在隔壁呢！”他小聲的嘀咕著，心里卻狠狠地罵道，“唉，這該死的天！”

是啊，他想韭花娘！

韭花娘來時是個孤單的寡婦。聽人說，她曾有過一個女孩，叫韭花，長的像韭花一樣鮮嫩，可惜卻早早病死了。不過，村民還是有禮貌地稱她為韭花娘……

韭花娘剛到村里落戶的那陣子，先是住在村邊一眼窯洞里，后來搬進了村委會那間破爛的小房。勝才就是因為常去修補那間小房，才和韭花娘好上的，而這時的他早已是楊樹剝皮——光棍一條了。

韭花娘的小房總是勝才修補。昨天下午，韭花娘還對他說：“房頂又破了，你趁天晴給修一下吧？”沒想到這雨說來就來了。

“咦，還在想呀？”一位牌友盯著似呆非呆的勝才耍笑道，“窮想不如硬纏。再想，韭花娘就要嫁給老主任嘍。”

“啥？”勝才忽然像被晴天霹靂擊了一下，瞪大眼睛急切地問，“你說啥？”

“啥？你大概還不知道吧？”另一個牌友故作神秘地說，“老主任和韭花娘好上了，昨天鉆進韭花娘的屋里，今天中午又去了。”

“我操……”勝才老漢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啪”地扔掉了手中的麻將，奪門而出。幾位牌友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勝才人啥都好，就脾氣不好。人老了，脾氣一點也不收斂，誰攔他，他和誰急……

勝才三步并作兩步行就來到了韭花娘的屋前。果然，聽到了老主任的聲音。他屏氣凝神地偷聽屋里的“悄悄話”。

“人常說，少年夫妻老來伴。人老了，總得找個伴吧？”這是老主任的聲音。

“哎，還不知勝才兒媳婦的態度哩！”這是韭花娘的嘆息。

“噢，忘了告訴你了，”老主任補充道，“我這個媒人可是勝才兒媳婦委托的。”

“其實，勝才也是個好人，就是愛賭。”

“放心吧大妹子，有你調教，還怕勝才不改嗎？”

原來，原來兒媳是支持自己的；原來，原來老主任是為了自己的。一行渾濁的老淚滑了下來，回到家里，勝才將自己那包心愛的“賭具”一股腦兒拋進了山溝里……

兩天后，秋雨停了。小山村里的人們發現眼前出現了三張笑臉，一張是太陽公公的，另外兩張是——不說了，地球人都知道！

（責編/方紅艷 插圖/楊宏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