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之燕[華東理工大學, 上海 200237]
《哈姆雷特》中的記憶與情感
⊙張之燕[華東理工大學, 上海200237]
《哈姆雷特》是一部關于記憶與情感的悲劇。劇中包括新國王在內的眾多人物都能輕松擺脫情感與記憶的桎梏,逍遙面對現在與未來,而哈姆雷特卻沉陷于過去的記憶與情感中舉步不前。正是記憶的深刻性與膚淺性并具、固定性與流動性難辨,也是記憶的長久性與易逝性并存、完整性與破碎性莫辨,使得哈姆雷特在思想的煉獄里輾轉服刑,在情感的熔爐里備受煎熬,在行動的世界里舉步維艱。本文結合哈姆雷特的記憶碑版以及文藝復興時期的多種記憶認知理論,對記憶呈現的多種特征與成因進行分析。
哈姆雷特記憶情感忘記
“To be or not to be”這句家喻戶曉的名言,無論被朱生豪譯為“生存還是毀滅”,還是被方平視為“活著好,還是別活下去了”,一直被廣泛視為關于生存與死亡的兩難選擇。其實,《哈姆雷特》是一部關于記憶與情感的悲劇。
首先,記憶是劇中一個揮散不去的陰影:從劇首老哈姆雷特鬼魂的期盼“記住我”和“不要忘記”到劇終的Fortinbras聲稱的對丹麥具有的記憶的權利,從哈姆雷特掃除記憶書卷中的污穢的信誓旦旦到墓園景里他手持骷髏而生發的記憶環境,①這些無不關涉記憶。正是記憶的深刻性與膚淺性并具、固定性與流動性難辨,也是記憶的長久性與易逝性并存、完整性與破碎性莫辨,②使得哈姆雷特在思想的煉獄里輾轉服刑,在情感的熔爐里備受煎熬,在行動的世界里舉步維艱。
其次,情感也是劇中一個不可忽視的主題。就哈姆雷特一人來看,他就被父愛、母愛、友愛和愛情溫暖著,抑或傷害著。父愛隨父親早逝已幻化為美好的記憶,母愛因母親迅速嫁給叔父而滲入了痛楚,愛情和友情則因混雜著政治因素而不再純潔。當情感和記憶糾纏在一起后便會發酵膨脹,生發出哈姆雷特的重重困惑與層層憂郁。譬如,記憶和情感到底是深刻內斂、難以示人,還是膚淺表面、用于作秀?哈姆雷特是否能主導自己的記憶和情感?
從《哈姆雷特》的第一場第一幕開始,當包括新國王在內的眾多人物都能輕松擺脫情感與記憶的桎梏,逍遙面對現在與未來的時候,哈姆雷特卻為情感和記憶所困。哈姆雷特因父親去世和母親迅速改嫁叔父而陷入深深的悲痛之中,對往事的記憶和不斷回憶更是加重了這種悲痛。面對至親的死亡,一般人會用外在的衣著和表情來表達內心的悲傷,哈姆雷特也不應該例外,但是,他卻宣稱自己有不可向人展示的內心世界,包括悲傷,這些真實情感的不可展示性,就像《李爾王》中的考迪莉婭無法把愛量化并說出口一樣。當哈姆雷特的母親問他:“你為什么瞧上去好像老是這樣郁郁于心呢”③,哈姆雷特回答道:
“好像”,母親!不,是這樣就是這樣,我不知道什么“好像”不“好像”。好媽媽,我的墨黑的外套、禮俗上規定的喪服、勉強吐出來的嘆氣、像滾滾江流一樣的眼淚、悲苦沮喪的臉色以及一切儀式、外表和憂傷的流露,都不能表示出我的真實的情緒。這些才真是給人瞧的,因為誰都可以做成這種樣子,它們不過是悲哀的裝飾和衣服,可是我的郁結的心事卻是無法表現出來的。④
從這段話可以看出,服飾與人的情感尤其是哀悼息息相關,其實,在早期的英國,服飾不但承載著情感表達的功能,也承載著記憶功能,并且昭示著一系列相關的行為。⑤另外,在西方的記憶術里,服飾也至關重要,因為要被記住的圖像如果被各種服裝裝飾著就會激發記憶或者讓記憶更加鮮明和深刻。⑥《哈姆雷特》中,老哈姆雷特鬼魂上場時所穿的衣服就有類似的功能。他的戰爭裝束和盔甲激發了霍拉旭關于老哈姆雷特在世時的情景式記憶。在哈姆雷特眼中,服飾對于他人而言只是表象,表達他人情感與記憶的表象乃至假象,而于他而言,服飾雖然作為外在的展示,無法表達他深奧的內心世界,但是卻是與他的內心世界不可分割的。他的“墨黑的外套”暗示著他內心世界和記憶世界的深邃。墨水本身具有極強的滲透性和浸染性,墨黑的衣服也因此與一般衣服的淺俗裝飾功能區別開來。在哈姆雷特看來,其他人的悲傷和記憶都是用來展示的,如一般的裝飾性衣服,可以被輕易拋卻,而他的悲傷和記憶卻扎根很深,墨黑的服飾猶如墨水般浸透到其內在世界并水乳交融,無法被分開割裂。
正如一些積極的新教徒所宣稱的,天主教奢侈繁冗的儀式日漸腐化并最終淪為一種展示,其外在的表現與內在蘊意的和諧統一已不復存在,能指和所指被割裂。因此,儀式中的“規定的喪服、勉強吐出來的嘆氣、像滾滾江流一樣的眼淚、悲苦沮喪的臉色以及一切儀式、外表和憂傷的流露”⑦都無法表達哈姆雷特的真實情感,僅僅淪為一種不再具有內蘊和意義的外表和展示。外在的儀式包括裝束可以被人輕易模仿乃至復制,而內心情感則非也。正如John Lee所指出的,“內在的才具有價值,因為內在無法被復制克隆,也不容易被看穿”⑧。Maus也指出,哈姆雷特的外在著裝沒能成功地表現其內在情感,這倒不是因為他的情感是假裝的——哈姆雷特對其父親的哀悼之情是真真切切的——而是因為“可能”是假的,因為其他人可能采用同樣的裝束來偽裝內心并不存在的情感,這樣真真假假難以辨別。⑨正如曹雪芹在《紅樓夢》中有言:“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哈姆雷特穿著悼念的服裝來表現內心真正的悲痛,而那些本沒有真情實感卻裝得比誰都有情感的人會“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地認為哈姆雷特的情感也是假裝的。也正如最愛李爾王的考迪莉婭面對兩個居心叵測的姐姐口若懸河地賣弄莫須有的愛父之情時的靜默。愛的誓言已被姐姐們玷污,考迪莉婭無法采用同樣的語言來顯示自己純潔的愛父之情,只能選擇靜默。哈姆雷特也處于類似的境地,他只能聲稱自己有別人探測不到的內心世界才能將自己與其他人的偽裝區分開來。
但是,哈姆雷特還是逃避不了被誤讀的命運。克勞狄斯一類的改革派將外在的裝束和悲傷表情要么視為“諂媚式的悲傷”,要么則是“缺少男子漢氣概的悲傷”,因而主張將其鏟除或最少化。在這種氛圍下,哈姆雷特自視為無法由外物表現的內心世界,在克勞狄斯的眼中,要么是作秀,要么是不自然的缺少男子漢氣概。
“墨黑”也可能暗指悲傷和記憶對哈姆雷特的內在世界的滲透性。在《理查二世》里,Gaunt的話語“為幾張墨跡斑斑的臭羊皮紙所桎梏”也出現了“墨黑”的意象⑩,可見,它跟記憶關系密切。在哈姆雷特宣稱自己內心世界的不可探測性和情感的真摯性后不久,他就被記憶和無休止的回憶所糾纏。丹麥在哈姆雷特的眼中猶如一個雜草叢生的腐敗蕭條的花園。父親執政時的美好過去和叔父執政的腐朽現在都滲透到哈姆雷特的思想和記憶里。然而,過去的記憶與現在的記憶爭斗的結果便是哈姆雷特記憶的支離破碎和情感的千瘡百孔。
叔父與母親新婚宴爾的歡愉場景與父母親之間曾經的恩愛情景不停地在哈姆雷特的記憶空間里回旋,失父之痛和恨母情遷的憤怒也侵蝕著哈姆雷特,以至于他在心理時間與物理時間的交疊中游走迷失。連“父親究竟是幾個月前死去的”這個時間概念對他來說也是越來越模糊,他的記憶開始分裂并趨向碎片化。一會兒說“剛死了兩個月”,一會兒說“不,兩個月還不滿”,一會兒又說“只有一個月的時間”或“短短的一個月”?。這種記憶錯亂的表現一方面向我們顯示哈姆雷特已經對自己的記憶失去自控力,另一方面也說明,哈姆雷特對記憶的變化無常產生了焦慮。其母葛特露在短短數月內就擺脫對前夫的記憶而嫁給小叔子的行為更是加深了哈姆雷特對記憶的變化無常的焦慮。
王后在前夫尸骨未寒之時就匆匆嫁給新國王的行為在哈姆雷特眼中反映出其記憶的變化無常性,也暴露出她情感的膚淺性和淫欲性。正如他痛責其母“生活在汗臭垢膩的眠床上,讓淫邪熏沒了心竅,在污穢的豬圈里調弄愛情”。這讓哈姆雷特備受憤怒與羞恥的折磨。更為糾結的是,哈姆雷特既不能從行動上改變母親的做法,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感與記憶,他最多通過對王后的譴責來釋放自己的部分記憶與壓抑:
瞧這一幅圖畫,再瞧這一幅,這是兩個兄弟的肖像。你看這一個的相貌是多么高雅優美:太陽神的鬈發,天神的前額,戰神一樣威風凜凜的眼睛,像降落在高吻穹蒼的山巔的神使一樣矯健的姿態;這一個完善卓越的儀表,真像每一個天神都曾在那上面打下印記,像世間證明這是一個男子的典型。這是你從前的丈夫。現在你再看這一個:這是你現在的丈夫,像一株霉爛的禾穗,損害了他的健碩的兄弟。你有眼睛嗎?你甘心離開這一座大好的高山,靠著這荒野生活嗎??
這些交替的流動的記憶頻繁地在哈姆雷特腦海里出現。對自己流動的、過量的記憶的無法操控和對記憶的變化無常的焦慮使得哈姆雷特痛苦不安乃至從某種程度上失去行動力,預示著他今后延宕的節奏。之前老國王鬼魂的出現以及“記住我”的聲聲叮囑,曾給他注入了雞血,燃起其復仇的欲望,但是,他在處理自己的記憶碑版時也是困難重重。
記著你!是的,你可憐的亡魂,當記憶不曾從我這混亂的頭腦里消失的時候,我會記著你的。記著你!是的,我要從我記憶的碑版上拭去一切瑣碎愚蠢的記錄、一切書本上的格言、一切陳言套語、一切過去的印象、我的少年的閱歷所留下的痕跡,只讓你的命令留在我的腦筋的書卷里,不摻雜一點下賤的廢料;是的,上天為我作證!啊,最惡毒的婦人!啊,奸賊,奸賊,臉上堆著笑的萬惡的奸賊!我的記事板呢?我必須把它記下來:一個人盡管滿面都是笑,骨子里卻是殺人的奸賊;至少我相信在丹麥是這樣的。(寫字)好,叔父,我把你寫下來了。現在我要記下我的話,那是,“再會,再會!記著我。”我已經發過誓了。?
老哈姆雷特的“記著我”的召喚喚醒了哈姆雷特的決心。在其早先的獨白里,他曾強調悲傷與記憶的深刻性,它們如此之深以致無法展示出來,而現在他卻想清除他的“記憶的碑版”上的一切瑣碎無用的內容。父母親往日的恩愛和當今王后與叔叔的繾綣之情輪番占領著哈姆雷特的腦海。現在,在復仇大任面前,這些都淪為了“下賤廢料”。哈姆雷特下定決心要在自己的腦筋的書卷里掃除以往腐朽的、瑣碎的、雜草叢生的記憶,僅僅植入復仇大任。“記著你”在短短的幾句話里出現了三次,指的是記住老哈姆雷特,記住他說過的話,也就是記住為他復仇。
可是,哈姆雷特完全沒有意識到他的記憶的深刻性和過量性,即便他真的能清除這些記憶,那么,正如Peter Stallybrass所指出的,這也意味著另外一個隱患的存在:如果哈姆雷特“記憶的碑版”上舊的記憶能被輕易清除,那么新的記憶也不保險,因為它們也會跟舊的記憶一樣,面臨著被清除替換的命運。?這個悖論顯示了哈姆雷特想控制記憶的企圖。一方面,記憶的變化無常意味著清除舊的記憶會輕而易舉;另一方面,記憶的深刻性使得他對新的記憶能長久地持續乃至永久存在滿懷希望。記憶兼具反復無常性與根深蒂固性的特點跟文藝復興時期人們對記憶的認知有關。
文藝復興時期充斥著關于記憶的各種認知理論。官能心理學(Faculty psychology)、記憶術(the art of memory)、體液生理學(humour physiology)?、動物精神理論(the theory of animal spirits)以及關于記憶的各種暗喻(metaphors of memory)等都從不同程度上涉及記憶。官能心理學和記憶術認為記憶有一個專門的位置,即大腦的后方,因而源源不斷被輸入的記憶可以被固定地儲存在這個地方。?而體液生理學和動物精神理論則主張記憶是與體液和動物精神息息相關的,體液和動物精神具有流動性,因而記憶也是流動不居的。
如果記憶就像物體一樣可以被儲存在固定的地方,那么同樣也就能被丟棄或遺失。如果記憶像體液和精神一樣流動不居,那么它才不易被控制。記憶既被視為一個儲存財富的空間,亦被認作儲存的內容,即記憶本身就是存儲的財富。記憶作為儲存的內容,既可以是擺設整齊有序的固定物體,也可以是流動的液體。不管記憶是存儲的空間,還是存儲的內容;是固定的,還是流動的,都會從不同程度上引起哈姆雷特的焦慮。作為儲存空間的記憶,它有著里面的內容被搶劫一空的隱患。作為擺放整齊的存儲內容的記憶,它的風險不但在于易被洗劫一空,而且在于秩序被打亂。就像圖書館里編目整齊的圖書一樣,一旦圖書未按編目有序放置,那么就會造成混亂,取書者就無法按圖索驥地找到相應的圖書。與此類似,記憶者也就無法喚起相應的記憶。作為流動的液體,記憶不但難以被制服,而且容易蒸發殆盡。
關于記憶的各種認知理論,有的在文藝復興之前就源遠流長,譬如,記憶術源自古希臘時期,而有的在文藝復興時期才大放光彩。不管是早已有之,還是初綻蓓蕾,為何他們都在文藝復興時期如此活躍?這有多種原因。一是文藝復興喚醒了人們對古希臘羅馬文化的興趣,從古希臘流傳下來的記憶術和一些有關記憶的暗喻也就隨此熱潮被人們相繼發現并運用。二是跟宗教改革有關。宗教改革引發了人們的記憶危機:宗教改革之前,煉獄以及與之相關的一系列教條和儀式是死者和生者聯系的紐帶,而宗教改革否定了煉獄的存在,并廢棄了相關的喪葬儀式。因此將死者排除在生者的世界(J.S.W.Helt,194),?以致記憶成了維系生者與死者的關鍵性紐帶,而記憶本身的轉瞬即逝性和遺忘性以及受到體液影響的特殊性使得人們對記憶的可靠性持懷疑態度。?
很多學者認為哈姆雷特的問題癥結在于記憶問題,在于他無法記住一些事情,譬如復仇大任。有些學者則觀點相反,堅信他難以忘記一些事情才是癥結所在,譬如,他無法忘記父親執政時父母之間的恩愛以及國家的一片祥和。?根據前面的分析,筆者認為這兩方面的問題都存在,他難以忘記一些事情,同時又難以記住另外一些事情。
要記住一些事情,必定要忘記另外一些事情。如果記憶是一塊碑版的話,只有拭去舊的記憶才能寫上新的記憶;如果記憶是一個儲存室的話,只有騰出一些記憶才有空間放入另外一些記憶。記住過去,還是記住現在,記住已逝的父親,還是記住當下的自己,他的大腦和心在為此爭斗。事實上,他是為過多的關于過去的記憶所困而無法聚焦當下自己的生活,一方面,無法根除的過多的如水般的關于往事的記憶淹沒了他,另一方面,記憶又具有轉瞬即逝性和善變性,這看似矛盾的兩點不可調和地在他內心制造焦慮。格林布拉特也在《煉獄中的哈姆雷特》里指出,哈姆雷特擔心記憶的易凋零性,但是他卻是為過多的記憶困擾的犧牲品。(20)在其母親和叔父身上,他看到的是記憶和情感的易凋零性和轉瞬即逝性,而在他身上,記憶和情感卻根深蒂固,難以勘察。
總之,哈姆雷特是一個被情感和記憶淹沒的王子。一方面,在理性的主導下,他企圖壓抑情感并控制記憶,另一方面,具有憂郁氣質的他,被記憶和情感的泛濫所裹挾而陷入無盡的思考中。在“生存還是毀滅”“記住還是遺忘”等一系列問題中不斷迷失方向,不斷失去行動力,成為舉世矚目的延宕者。
①關于“記憶環境”,參見筆者的文章《骷髏與落花——從墓園景看〈哈姆雷特〉和〈紅樓夢〉中的凋零美學》,《名作欣賞》2012年第27期,第77頁。
②關于哈姆雷特的記憶特征可參看以下文章:Dennis Kennedy,“Memory,performance,and the idea of the museum”,in Shakespeare,Memory and Performance,ed. PeterHolland, p341—342; LinaPerkinsWilder,Shakespeare’s Memory Theatre,p112;Stephen Greenblatt,Ham let in Purgatory,p218—229.
③④⑦???莎士比亞:《哈姆雷特》,《莎士比亞全集》(第5卷),朱生豪譯,上海文藝出版社2008年版,第286頁,第286頁,第286頁,第288頁,第352頁,第300頁。
⑤關于記憶與服飾的關系,可參看Jones and Stallybrass,Renaissance Clothing and Materials of Memory.
⑥張之燕:《未盛放的花朵——明末利瑪竇的記憶法》,《神州交流》2011年第8期,第77—80頁。
⑧John Lee,Shakespeare’s“Ham let”and the Controversies of Self,p157.
⑨Katharine Eisaman Maus,Inwardness and Theatre in the English Renaissance,p1.
⑩莎士比亞:《理查二世》,《莎士比亞全集》(第3卷),孫法理譯,上海文藝出版社2008年版,第512頁。
?Peter Stallybrass etc.“Ham let's Tables and the Technologies of Writing in Renaissance England”.
?可參看John Sutton和Gail Kern Paster的相關著述。
?斯賓塞、利瑪竇等曾都在其著述中指出記憶位于大腦的后部。詳見斯賓塞的《仙后》與利瑪竇的《西國記法》。也可參看以下文章:Frances A.Yates,The Art of Memory (London, RoutledgeandKeganPaul, 1966);Mary Carruthers,The Book of Memory:A Study of Memory in Medieval Culture,2nd Edition(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08).
?Helt,J.S.W.“Women,Memory and Will-Making in Elizabethan England.”The Place of the Dead:Death and Remembrance in Late Medieval and Early Modern Europe.Eds.BruceGordonandPeterMarshall. (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00).
? “四體液”說在文藝復興時期仍然占據著人們的思想,體液的均衡與否會影響到身體的健康狀況,包括記憶。筆者在《骷髏與落花——從墓園景看〈哈姆雷特〉和〈紅樓夢〉中的凋零美學》中亦有論述,詳見第78頁。
?關于哈姆雷特的記憶與遺忘,可參考Garrett A.Sullivan,Memory and Forgetting in English Renaissance Drama: Shakespeare,Marlowe,Webster;Lina Perkins Wilder,Shakespeare’s Memory Theatre:Recollection,Properties, and Character,p139.
(20)Stephen Greenblatt,Ham let in Purgatory,p218.
[1]CARRUTHERS,Mary.The Book of Memory:A study of Memory in Medieval Culture,2nd Edition.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08.
[2]GREENBLATT,Stephen.Ham let in Purgatory.Princeton,N.J.: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2001.
[3]HELT,J.S.W.“Women,Memory and Will-Making in Elizabethan England.”The Place of the Dead:Death and Remembrance in Late Medieval and Early Modern Europe.Eds.BruceGordonandPeterMarshall. 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00.
[4]JONES,Ann Rosalind and Peter Stallybrass.Renaissance ClothingandtheMaterials of Memory.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01.
[5]KENNEDY,Dennis.“Memory,performance,and the idea of the museum.”In Shakespeare,Memory and Performance. Ed.Peter Holland.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06.
[6]LEE,John.Shakespeare’s“Hamlet”and the Controversies of Self.Oxford:Clarendon Press,2000.
[7] MAUS,Katharine Eisaman.Inwardness and Theatre in theEnglishRenaissance.Chicago:TheUniversityof Chicago Press,1995.
[8]STALLYBRASS,Peter.etc.“Hamlet's Tables and the TechnologiesofWritinginRenaissanceEngland.”Shakespeare Quarterly 55.4(2004):379-419.
[9]SULLIVAN Garrett A.Memory and Forgetting in English RenaissanceDrama:Shakespeare,Marlowe,Webster. 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05.
[10]WILDER,Lina Perkins.Shakespeare’s Memory Theatre: Recollection,Properties,andCharacter.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10.
[11] YATES,Frances A.The Art of Memory.London,Routledge and Kegan Paul Ltd,1966.
[12] ZHANG,Zhiyan.“A Flower not in Bloom:Matteo Ricci's Art of Memory in Late Ming China”.Chinese Cross Currents8.1(2011).
作者:張之燕,華東理工大學教師,碩士生導師,英國埃克塞特大學(University of Exeter)博士,研究方向:英美文學與比較文學,尤以莎士比亞作品研究為興趣所在。
編輯:康慧E-mail:kanghuixx@sina.com
本文獲得教育部留學歸國人員科研啟動基金以及華東理工大學文科培育基金資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