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用手與世界交談

［后記］ 文 | 米小魚

沉默的，用手與世界交談

［后記］ 文 | 米小魚

其實總有一天，如今的一切，都會被另一種事物所替代，某些物件與行當，也一定會慢慢消失在人們的生活中，當有人還記得它們的存在，也許會去用各種方式進行記錄，但這些記錄是抵擋不住消失的步伐的，甚至抵擋不住人們遺忘的速度。

到底是什么讓這些美好消失在生活中？左靖在他主持的雜志書《碧山·民藝復興》第六期中認為，手工藝的衰落與逐漸消失的最主要原因，乃是生活方式的改變，例如宗族活動的消失，伴隨的便是相關器具的消失。而汪民安則給出了另一種更為有力的說法，那就是手工藝不夠經濟。

盡管如此，我們依舊固執地去記錄，用影像、鏡頭、筆與書籍，來記錄那些仍舊或已經消失了的手藝、匠人、行將失傳的技藝，甚至有的人，會幫助他們成為非物質文化遺產傳承人。中央電視臺有一個系列紀錄片《手藝》2011年開始播放，一集記錄一個手工藝人與技藝，迄今已經播放了五季，其中就記錄了許多這樣的大師級手工技藝與人的故事。

手藝是一門需要耗費時間與精力的事情，精美的手工作品能通過某種渠道，讓人們意識到其中的價值，是流水線工業化產品所不可比擬。尤其是當那些有創造力與實力的人出現時，他們的方式則不止是記錄，而是開創流派，實現傳承。

那些曾經為皇宮貴族士大夫們才能使用的精貴器物，無一不代表著某個曾經的盛世風流。美輪美奐的物件，技藝亦非同一般，通常只掌握在少數幾個人的手中，倘若不是獨門技藝，有好幾家都掌握著，那么這每家也幾乎都有彼此不相知的手法技巧，是為流派。

手藝是時間的年輪，它們比制造它們的人活得更長久，也許可以綿延到世界盡頭。造船、斫琴、裁衣、雕刻、制香、熬藥、印餅，那些久遠的詩意的生活。或許是一種固執，但卻給物傾注了更多人情味。這樣的物，凝固的是某些更嚴肅的東西，譬如心思，譬如情感，譬如時間。

匠人，有時候只是在一直重復某一項技藝，制作某一種物件，周而復始。盡管缺乏大的創意，但依舊值得記錄與尊敬。盛世的風流，已經所剩無幾了，鼻煙壺存身于美術館，扇子幾近絕跡，帽子淪為千遍一律的棒球帽，絲帶用來包扎禮物。

喜歡那些有著孤單背影的民間手藝人，他們似乎都愛瞇著眼睛，并且總是四下張望，他們的回答偶爾也會令對面的記者為難，有時說著說著就變成自言自語，甚至答非所問，他們或者已經習慣沉默。只用一雙手和這個世界交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