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刊評論員 劉葳漪
在折疊的北京,邂逅高貴的靈魂
□本刊評論員 劉葳漪
1、2016年8月21日,第74屆雨果獎正式揭曉,郝景芳繼劉慈欣之后成為“第二個獲得雨果獎的中國人”。 《北京折疊》即此次雨果獎的最佳中短篇小說。
這是小說集《靈魂深處》的其中一部中短篇,22世紀的北京,空間被分為三層。
大地的一面是第一空間,五百萬人口,生存時間是從清晨六點到第二天清晨六點。
空間休眠,大地翻轉。翻轉后的另一面是第二空間和第三空間。第二空間生活著兩千五百萬人口,從次日清晨六點到夜晚十點。
第三空間生活著五千萬人,從十點到清晨六點。
時間經過了精心規劃和最優分配,小心翼翼隔離,五百萬人享用二十四小時,七千五百萬人享用另外二十四小時。
《北京折疊》中,作者構建了一個不同空間、不同階層的北京,可像“變形金剛般折疊起來的城市”,卻又“具有更為冷峻的現實感”。
欣于所遇,暫得于此,溫飽之外,皆為妄念。
2、我是在京滬航線的客艙里打開《半生為人》的, 1小時50分鐘的飛行時間加上之前的延誤、滑行和之后的落地、停靠廊橋,261頁的篇幅正好完成。
作者徐曉的文字富有畫面感,在她的筆下,早年的北島、芒克、史鐵生、周噤英都鮮活起來,一群年輕人在大病初愈的國家為自己建造了一個友愛共同體,這個共同體無拘無束地穿行在時代的清晨。她懷念去世的丈夫——“時間并不能淡化一切。事實上,一個曾經占據過你生活的人不是別的,他是你的藍天,你的陽光,你的空氣。一旦失去,沒有什么可以取代,可以彌補。他將覆蓋你的生命,直到永遠。”
在空客A330的小桌板后面,我忽然想到,白先勇在紀念他的愛人時也用了同樣的表達:“春日負暄,我坐在園中靠椅上,品茗閱報,有百花相伴,暫且貪享人間瞬息繁華。美中不足的是,抬望眼,總看見園中西隅,剩下的那兩棵意大利柏樹中間,露出一塊楞楞的空白來,缺口當中,映著湛湛青空,悠悠白云,那是一道女媧煉石也無法彌補的天裂。”
《半生為人》其實是徐曉的個人回憶錄——在作家劉瑜看來,所謂時代,不過是各種“奇人軼事”中散發出來的氣息而已。
與之前和之后的時代相比,80年代應該是中國人惟一真正抵達謙遜的時代——之前是拯救世界與水火之中的革命激情,之后是“大國崛起”的豪邁與自信。
《半生為人》中的主角們,他們是一些真正的精神貴族,真正的理想主義者。他們的理想主義不是創造神話,而是身體力行地試圖將神話變為現實。如果誰有幸感受這樣的生活狀態,有幸在這樣的氛圍中被熏陶,有幸在這種群體中被點燃,他可能仍然是平凡的、貧窮的,但他不會庸俗。
3、在我們的生活中,確實有些人僅僅因為更有錢,或有了點小權利,就覺得自己無所不能,可以凌駕于他人的生命之上。把逾越規則視為平常,對其他的生命個體也沒有基本的尊重。
他以為自己高冷,無非是粗魯罷了。
戾氣的根源是自大,更深的解讀是自卑,更是對自然和歷史缺少必要的敬畏。那種很荒唐的膨脹感越多,這個人就越可憐。
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有些看似不起眼的生命已經在世界上活了幾萬年甚至幾十萬年,跟它們相比,我們幾十年的短短人生真的連個省略號都算不上。
治療自大癥的良方之一,就是多出去看看世界,尤其多看看那些世界上最古老的建筑和生命。你之所以在乎、執著于那些雞零狗碎,糾結于別人對你的態度,是因為你的世界太小,見識太少。
蕾切爾·薩斯曼(R a c h e l Sussman)是一位美國攝影師。從2004年起,她開始跟地質學家和其他志趣相投的科研工作者一起周游世界,尋找地球上年齡超過2000歲的生物。在旅途中,她遇到了上面提到的幾十萬歲高齡的細菌,幾萬歲的海神草「草甸」,神奇的地下森林,和被人用來當酒館、監獄甚至廁所的猴面包樹。
在這本《世界上最老最老的生命》中,一棵9550歲的挪威云杉令人尤其震撼。它位于瑞典達拉納省,出于保護的目的,它的精確位置對公眾保密,薩斯曼將它的生命姿態展示給我們,人家的低調與堅韌,更像是自然與藝術的結合。
《世界上最老最老的生命》。這本書曾雄踞《紐約時報》暢銷書榜,《紐約時報》也給了它極高的贊揚,今天我的推薦,是因為,它,終于有了中文譯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