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全柱
(浙江師范大學兒童文化研究院,浙江金華321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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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任危機的社會治理
胡全柱
(浙江師范大學兒童文化研究院,浙江金華321004)*
摘要:在中國社會治理語境中,信任危機可以分為制度信任危機、市場信任危機和人際信任危機。制度信任危機由制度“失靈、失效”而致,市場信任危機由信息不對稱而致,人際信任危機由“信任政治化”和“信任經濟化”而致。與此相應,“三必”機制、信息公開和第三方監管機制以及個人誠信檔案化機制,是治理我國信任危機的主要機制。
關鍵詞:制度信任;市場信任;人際信任;信任危機;社會治理
信任是社會科學研究的經典主題之一。①人們普遍認為,信任是社會正常運行的潤滑劑,它是社會結構的構成性要素,而不是一種外在于社會結構的東西。[1]任何一種社會形態都需要與其相匹配的一定存量的信任。這種存量的多少,與特定社會形態的發育程度密切相關。如果信任存量少于特定社會所需的最低限度,那么信任危機就會發生,從而影響社會的正常運行。只有信任存量達到或高于特定社會的最低限度要求時,社會才能處于良性的運行狀態。
2013年1月中國社科院在北京發布了《中國社會心態研究報告2012-2013》一書(簡稱《社會心態藍皮書》)。報告顯示:中國社會總體信任指標進一步下降,已低于60分的“及格線”,出現了人際間不信任擴大化、群體間不信任加深等新的特點,并導致社會的內耗和沖突加大。報告稱:城市居民的人際信任由近及遠分別是親屬、親密朋友、熟人和陌生人,只有不到一半的調查者認為社會上大多數人可信;群體間的不信任加深和固化,表現在官民、警民、醫患、民商之間等主要社會關系中,也表現在不同階層群體之間;此外,民眾對政府機構、政法機構信任度不高,對廣告、房地產、食品及藥品制造、旅游和餐飲等行業的信任度極低。[2]由此可見,中國社會的信任存量已經不足,“信任危機”儼然成為一個不爭的社會事實!本文試圖從社會治理的視角透析信任危機的生成邏輯和治理機制,從而為構建“信任社會”[1,3]創造治理語境。
按照盧曼的觀點,信任可以分為制度信任(系統信任)和人際信任(人格信任)。[4]現代社會,市場越來越成為一個重要的場域,因此,我們將市場場域中的信任單獨列出予以討論。這樣,信任就可以大致分為制度信任、市場信任和人際信任,分別對應于制度場域、市場場域和人際場域。與此相應,信任危機必然會共時態地呈現于三個場域并相互影響,從而使其成為一個具有交織性、復雜性和系統性的社會問題。
(一)制度信任危機
制度信任危機,主要是指在民族國家范圍內的正式制度所遭遇的信任危機。它們由國家權力機構頒布,包括用以約束和調節社會關系的規范文本及其實踐。因此,這樣的正式制度具有權威性和強制性,其作用對象包括全體社會成員,理所當然也包括國家管理人員,即那些執行制度的人。②由于這些正式制度具有權威性和強制性,因此,在理論上,全體社會成員普遍對其具有敬畏之心,在社會生活中應自覺遵循。
在正式制度的約束下,社會成員(包括個體、群體和組織)的行動大體來說是可以預期的,人與人之間的社會關系狀態、發展過程及其產生的后果,大體說來也是可以預期的。社會成員根據現有制度的約束,利用一定的行動資源、運用一定的行動策略,以合乎制度的要求行事。整個社會在制度框架下有序運行,這樣人們對這種社會制度就產生了信任。制度與制度信任之間形成了相互強化、共存共榮的共生關系。遵循了制度,實現了制度的預期目的,增加了人們對制度的信任,因為他們相信制度是有效的;同樣地,對制度信任的增加,又強化了制度的有效性。
制度和制度信任彼此互為條件和結果,一旦某一方出現問題,就會導致兩者關系的受損,影響到制度和制度信任的良性互動,進而影響到整個社會秩序的穩定。如果社會成員根據制度要求采取的行動失去了可預期性,其實質是制度的“失靈、失效”,制度文本與制度實踐之間出現了嚴重的斷裂,這就是制度信任危機。在制度信任危機狀態下充滿“不安全感”的社會生活,是有法不依、執法不嚴、違法不究等制度性越軌行為的必然結果,從而削弱和動搖了制度合法性。此時,這種制度與法國著名思想家居伊·德波意義上的社會景觀[5]具有某種類似性,它失去了其本質功能,表現為一種純粹的審美效果。
(二)市場信任危機
在現代社會里,無論社會形態的具體性質如何,市場都是社會正常運行須臾離不開的關鍵場域。市場可以將構成社會的市場元素按照效率原則進行優化配置,并使其效益最大化。同時,市場也是激活社會活力和創造力的重要機制,從而為社會發展提供強大動力。市場遵循公平公正、自由自愿、平等互利原則來維持其自身運行。在當今人類社會發展進程中,我們很難想象一個沒有市場的現代社會是怎樣的一幅圖景。市場是現代社會的重要特征之一。
市場涉及到商品的生產、分配、交換和消費,我們可以稱之為“市場四環節”。每一個環節相互影響,相互促進。我們每一個社會成員都必然地參與到這些環節之中,無論身處于社會結構中的何種位置,總是扮演著生產者、分配者、交換者或消費者之中的某一個、某幾個或者全部的角色。因此可以說,市場將所有的社會成員直接或間接地關聯起來,從而形成一種市場的網狀結構,每一個社會成員都是這種網狀結構中的一個節點。從這個節點出發,在生產、分配、交換或消費環節,與其他節點發生社會關系,而每一種社會關系都包含著信任,否則,市場無以為繼。需要指出的是,這種市場網狀結構并不是一個平面形態,而是一種立體形態。
從全球化的觀點看,這種市場網狀結構實際上已超越了民族國家的邊界,具有全球性。全球性的市場網狀結構必將成為今后全球市場發育的新形態,并影響著我們每一個人。但無論是民族國家范圍內的市場,還是這種全球市場,公平公正、自由自愿、平等互利都是其一貫的主張和原則。
這種主張和原則是市場內在的倫理要求,它能否決定市場實踐這樣運行呢?這就取決于市場中行動者是否具有市場倫理的自覺意識并按其行事。現實的市場情景——尤其是在消費環節——一再提醒我們,市場行動者的倫理自覺程度并不令人滿意,尤其是當組織化的商品生產者和銷售者在面對無組織化的商品消費者的時候,各種壟斷、假冒偽劣等商品充斥市場,嚴重侵害和扭曲了市場倫理,破壞了市場信任。例如,地溝油、毒奶粉、毒面包等,一再引發消費者神經的高度緊張。可以說,對食品安全的全民擔憂,是當前市場信任危機的最直接表征。
(三)人際信任危機
在人們的日常生活中,個體不斷地與他人發生著社會關系,這就是人際關系。人際關系的建立、維持和發展,涉及到很多人際因素,但其中的一個關鍵因素就是人際信任。費孝通在20世紀40年代就提出了“差序格局”概念,[6]準確地揭示和表達了傳統中國人際關系的結構特征,同樣也揭示和表達了傳統中國人際信任的重要特點。時至今日,它仍舊是人們討論中國人際關系和人際信任的重要概念。
《社會心態藍皮書》所指出的城市居民的人際信任顯現出由近及遠,即親屬、親密朋友、熟人和陌生人的信任格局,就呈現出“差序格局”的結構特征。這一方面說明,社會結構的變遷具有很強的歷史連續性,另一方面也說明“差序格局”概念是多么地富有解釋力。
伴隨著中國從傳統農業社會向現代工業社會乃至信息社會的轉變(費孝通稱之為“三級跳”),以及由計劃經濟體制向市場經濟體制的轉變,社會結構越來越復雜,社會分工越來越精細,社會異質性也越來越顯著;與此相伴的是,各種利益群體不斷分化和組合,價值訴求日趨多元化,矛盾和沖突頻繁發生。這一切表明,我們進入了一個前所未有、非常復雜的社會發展階段。在這個沖突與合作比以往任何社會都要緊密相關的時期,人際關系及其所蘊含的人際信任,也受到了嚴重挑戰。
雖然在當下中國社會,“差序格局”仍可以解釋中國人際關系和人際信任的結構,但20世紀末在中國出現的傳銷、殺熟等現象,無不給熟人社會里的人際信任一記重重的耳光。近年來訛人事件的頻繁發生,[7]尤其是2008年南京彭宇案的審判結果,更是將人們對人際信任的懷疑推向極致,人們不得不重新思考和評估“在面臨老人摔倒時,究竟扶還是不扶”所涉及到的任何風險,其中就包括人際信任風險。而這一問題,在傳統中國卻是個偽問題。③由此可見,當下中國社會的人際信任確實出現了危機。[8]
如前文所述,一般而言,信任包括制度場域中的制度信任、市場場域中的市場信任以及人際場域中的人際信任;相應地,信任危機包括制度信任危機、市場信任危機以及人際信任危機。那么,信任危機的治理,也可以在各自場域中求解。中國社會的信任危機治理,依賴于三種治理機制的建構和運作,并具有鮮明的本土性。
(一)制度信任——“三必”機制
“三必”機制是指依法治國,嚴格按照“有法必依、執法必嚴、違法必究”的法治原則治理制度信任危機。④制度是法治社會的綱目,它的權威性和強制性源于國家權力機構。因此,它對全體社會成員來說具有普遍約束力,沒有“法外之民”,“制度面前一律平等”。然而,就當前的中國制度實踐來看,“制度面前一律平等”的現代法治觀念并沒有貫徹得那么徹底。之所以這么說,我們可以按照下面的邏輯思路展開分析。
首先,我們知道國家是現代法治觀念的提倡者和實踐者,這一點是毫無疑問的;其次,制度的作用對象是全體社會成員,而全體社會成員又大致可以分為兩類:制度執行者(包括制度制定者)和制度作用者。那么,哪些人會違背制度呢?一類人就是制度作用者,而另一類人就是制度執行者。根據法治原則,不論是制度作用者還是制度執行者,只要違背制度都應該受到相應懲罰。可問題是,那些違背制度的制度作用者和制度執行者內部出現了分化,前者分化為受到相應懲罰的制度作用者和未受到相應懲罰的制度作用者,而后者則分化為受到相應懲罰的制度執行者和未受到相應懲罰的制度執行者。
那些因違背制度而受到相應懲罰的制度作用者和制度執行者無疑體現了制度的權威性和強制性,進而強化了人們對制度的信任。但是那些因為違背制度而未受到相應懲罰的制度作用者和制度執行者消解了制度的權威性和強制性,進而弱化了人們對制度的信任。之所以出現這樣的制度效果區分,除了制度本身的不足之外,在很大程度上根源于制度實踐中的選擇性執法。在選擇性執法中,執法主體、執法客體、執法依據以及執法過程都具有很多不確定性,進而形成不同的制度效果。理想狀態是無論你是制度執行者還是制度作用者,只要違反制度就必須受到相應懲罰,也就是嚴格遵守“有法必依、執法必嚴、違法必究”的“三必”原則,才能彰顯和強化制度的權威性和強制性,進而增強人們對制度的敬畏和信任。但是當有“法外之民”時,即使我們對那些違背制度的“法內之民”進行了最嚴厲的懲罰,也很難讓人們對制度產生敬畏和信任。
這種制度信任危機的治理邏輯,或許我們可以用木桶原理⑤予以解釋。一個木桶究竟能盛多少水,最終取決于最短的那塊木板。這里木桶里的水,好比就是人們對制度的信任,而木桶四周的木板就好比是違反制度的制度作用者和制度執行者兩類人。這個木桶能裝多少信任,就看違反制度的制度執行者所受到的懲罰如何,因為它是這個木桶里最短的木板。因此,要治理制度信任危機,就必須從木桶的最短木板開始,也就是從那些違反制度的制度執行者開始,做到“三必”治理。目前空前的中紀委反腐力度無疑表明,制度信任的治理已經開啟了大門,正在如火如荼地展開,國人對其寄予厚望。因此,“三必”機制是制度信任危機的主要治理機制,無論你是制度執行者還是制度作用者,“制度面前一律平等”。
(二)市場信任——信息公開和第三方監管機制
在現代社會,市場大致都是按照供求關系而結構化的。換句話說,市場可以分為兩大部分:一部分是向市場提供商品的供貨方(包括生產者和經營者),另一部分是向市場購買商品的需求方,正是兩者的互動才形成了市場。由此可見,這種供求關系為市場的形成提供了基礎,同時也為市場信任提供了載體。我們知道與市場同行的就是資本,而資本的本性就是逐利和增值,并通過供求關系得以實現。實際上,資本的逐利和增值本性本來無可厚非,只要它的逐利和增值過程符合公平公正、自由自愿、平等互利的市場倫理,我們就沒有理由去指責它。但現實情況是,這種市場倫理遭到了前所未有的破壞,導致人們在消費商品時處處小心謹慎,如履薄冰,對商品和商家的信任持續存疑。
那么為什么消費者對商品和商家持有如此的不信任感呢?究其原因,主要是消費者獲取的商品信息不完整;也就是說,在商家和消費者之間出現了嚴重的信息不對稱。[9]俗話說“只有錯買的,沒有錯賣的”,就是對這種信息不對稱狀態的簡單而通俗的表達。正因為這種信息不對稱給商品的供貨方提供了獲取高額利潤的機會,他們通過各種手段,如壟斷、假冒偽劣等,向市場提供“貨真價不實”或“貨不真價不實”的商品,而真正“貨真價實”的商品卻陷入市場困境。如果任憑這種畸形的市場發展下去,就會出現“劣幣驅逐良幣”(又稱格雷欣法則)[10]的效應。當消費者購買到這類“貨真價不實”或“貨不真價不實”的商品時,他們必會對商品及其供貨方產生懷疑,從而破壞了市場信任。因此,商品信息的公開機制既是敦促供貨方遵循市場倫理從而達到市場自律,又是建構供求雙方的信任即市場信任的主要機制,同樣也是治理市場信任危機的主要治理機制。
當然市場信任危機的治理不能完全依靠市場主體的自律來解決,同時也需要有國家權力機構提供的第三方監管。然而,自市場經濟體制建立以來,我們并不缺乏這種第三方監管。那么為什么我們還是遭遇了市場信任危機呢?究其原因,從第三方監管方面來說,主要是因為監管主體、監管對象、監管過程等缺乏明晰的權責歸屬和規范,致使權責明晰、關系順暢的監管機制難以建立,更無法有效運行,從而產生很多違背信任的市場行為,破壞了市場信任。因此,規范和強化由國家權力機構提供的第三方監管,對市場信任危機的治理而言,就顯得尤為重要。
要治理市場信任危機,我們既需要市場主體的自律,同時也需要國家的干預,這就是第三方監管機制。所以我們說,信息公開和第三方監管,是市場信任危機的主要治理機制。
(三)人際信任——個人誠信檔案化機制
在日常社會交往中,與個人發生社會關系的他人,大體上可以分為親屬、熟人和陌生人。這樣一來,人際信任危機大體上也就發生在個人與親屬、熟人和陌生人之間了。
在中國傳統信任結構里,親屬是最可信的,所謂“親而信”。[8]但是發生在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的文化大革命期間的很多事例以及近十多年來出現的傳銷、殺熟等現象,[11]給我們的傳統信任結構予以重擊。就目前來看,雖然“差序格局”的信任結構沒有遭到徹底的動搖,但無疑我們也感受到了此結構遭遇到了外來力量的侵入。仔細分析文化大革命期間的“夫妻反目”等類似事件,實際上并不是信任結構自身演化的結果,而是政治力量的干預使然。在那個特殊年代,整個社會的信任都被政治化了,不只是親屬之間的信任,也包括熟人和陌生人之間的信任。“信任政治化”表明了在那個特殊年代,信任被政治綁架了,從而出現了一種特殊的人際信任危機。幸運的是,隨著中央領導核心的更替,這種“信任政治化”時代壽終正寢;通過“去政治化”機制,人際信任回歸到自身的邏輯軌道。
然而,接踵而至的是,改革開放后,人際信任卻被另一種力量所綁架,這就是經濟。自改革開放至今,中國經濟與社會發展取得了巨大成就。進入21世紀后,中國經濟繼續制造著驚人奇跡。[12]在發展主義[13]的引領下,人們都在努力鉆營和獲取利益,主要是經濟利益。為了實現利益而不惜采取各種手段,導致了個人利益至上風氣的普遍盛行。這樣,在宏觀層次的發展主義和微觀層次的個人利益至上風氣的雙重驅動下,經濟利益成為人們的首要追求。在此過程中,信任被經濟綁架,人們步入“信任經濟化”時代。
利用人際信任,正常地獲取包括經濟利益在內的各種利益,是無可厚非的。但問題是,利用人際信任而非正常地獲取利益行為大量存在,也正是這類社會行為引起了嚴重的人際信任危機。因此,我們可以說,人際信任危機就是人們在利用人際信任非正常地獲取利益的過程中逐漸生成的。⑥所以,人際信任危機的治理,關鍵就在于如何克服利用人際信任而非正常地獲取利益行為。
因此,要治理人際信任危機,就需要將個體利用人際信任而非正常獲取利益行為檔案化,并使之可以被其他社會成員隨時隨地查閱,這就是個人誠信檔案化機制。⑦這里至少涉及到如下幾個問題:首先,如何甄別個體的失信行為;其次,如何記錄個體的失信行為;再次,社會成員如何查閱他人的失信行為。解決這幾個問題,就是我們的誠信系統建設所面臨的任務。盡管覆蓋全社會的誠信系統建設難度很大,但在網絡和計算機信息如此發達的現代社會,在政府主導和全民參與的社會情境中,個人行為的誠信檔案化機制是完全有可能建立的。西方發達國家的一些經驗,也是值得我們借鑒的。[14]只有這樣,在中國這個看重面子的人情社會,[15]人際信任危機的治理才有希望。
社會治理的核心在于由國家力量和社會力量,公共部門與私人部門,政府、社會組織與公民,共同來治理和管理一個社會。[16]毫無疑問,對信任危機的治理,是社會治理的題中應有之義,它同樣需要發揮各種力量組成多元復合式協作治理。中國社會的信任危機治理,依賴于三種治理機制的建構和運作,并具有鮮明的本土性。大體說來,在中國社會治理的語境中,信任危機可以分為制度信任危機、市場信任危機和人際信任危機。制度信任危機由制度“失靈、失效”而致,市場信任危機由信息不對稱而致,人際信任危機由“信任政治化”和“信任經濟化”而致。與此相應,“三必”機制、信息公開和第三方監管機制以及個人誠信檔案化機制,是治理我國信任危機的主要機制。
注釋:
①相關研究請參見尼克拉斯·盧曼:《信任:一個社會復雜性的簡
化機制》,瞿鐵鵬等譯,上海:上海世紀出版集團,2005年;弗朗西斯·福山:《信任——社會美德與創造經濟繁榮》,彭志華譯,海口:海南出版社,2001年;彼得·什托姆普卡:《信任——一種社會學的理論》,程勝利譯,北京:中華書局,2005年;安東尼·吉登斯:《現代性的后果》,田禾譯,南京:譯林出版社,2000年。
②制度信任危機的主要根源在于制度執行過程而不是制度制定過程,所以我們重點討論制度執行過程中產生的信任問題。
③在傳統中國,遇到類似情況,人們會主動地去攙扶老人,而無需考慮助人風險。相反,若人們遇到類似情況而不出手相助,卻會承擔道德譴責的風險。
④這里的“法”,是指由國家權力機關制定的制度,包括狹義的法律。
⑤一般認為,木桶原理是美國管理學家勞倫斯·彼得提出的,但近年來該理論受到質疑(參見劉國偉:《江西一學者質疑“木桶理論”》,http: / /jndsb.jxnews.com.cn/system /2012/06/10/ 012007122.shtml)。不過,筆者認為木桶原理對我國信任危機的治理具有重要啟示意義。
⑥從人際信任危機的現實情況來看,人際信任遭遇到的破壞,主要是個體為獲取經濟利益使然,例如傳銷、殺熟、訛人等。
⑦從理論上說,個人誠信檔案化記錄應該將人們守信和失信的行為都記錄在檔,但為了節約社會治理成本,可以先將人們失信的行為記錄在檔并供查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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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吳月芽)
Social Governance of Trust Crisis
HU Quanzhu
( Institute of Childhood Studies,Zhejiang Normal University,Jinhua 321004,China)
Abstract:In the context of China’s social governance,the trust crisis consists of institutional trust crisis,market trust crisis and interpersonal trust crisis.The institutional trust crisis is resulted from the failure of institutions; the market trust crisis is resulted from information asymmetry; the interpersonal trust crisis is resulted from“trust politicalization”and“trust economization”.Accordingly,“Sanbi”( three-must),information disclosure,third-party supervision,and personal honesty filing are the main mechanisms for the governance of trust crisis.
Key words:institutional trust; market trust; interpersonal trust; trust crisis; social governance
基金項目: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研究青年基金項目“社會信任修復機制研究”( 12YJC840011)
作者簡介:胡全柱( 1976-),男,安徽舒城人,浙江師范大學兒童文化研究院助理研究員,社會學博士。
*收稿日期:2015-09-08
中圖分類號:C91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1-5035( 2016) 01-0091-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