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文欣
據說叫嘟嘟的人中99%都是胖子。
你,我親愛的蘑菇頭嘟嘟,是剩下的那百分之一。
你屬于臉龐清秀鎖骨精致帶點帥氣的姑娘,牛仔鴨舌帽一扣就能上街勾搭妹子的那種。和眼睛被某人用“嫵媚”形容過、長馬尾一轉頭就是抽別人一巴掌的我明顯畫風不同。
我和你其實只是認識堪堪一年的高中同學,卻熟得好像一起投胎轉世了千百回。在對方面前形象已是浮云節操已成路人,我扎兩條雙馬尾你也扎起倆小辮兒一起招搖過市,像兩只歡樂的傻狍子,四目相對說出的話同步率絕對是百分之百,總能瞬間理解彼此莫名其妙的笑點。
——好笑嗎?
——不好笑。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們倆之間太多的回憶,必須捂著臉才好意思想起。比如那次在某個街邊的熟食店里要了兩根烤腸,站在烤箱后的阿姨一邊夾起油汪汪的烤腸一邊報出一個貴得簡直是在搶錢的價格,我和你同時抖了抖,后退一步,表情微妙地對視一眼。
“咱跑吧?!薄啊軉??”“跑啊!”
于是舉著烤腸抬起頭的阿姨,只看到兩個絕塵而去的背影,留她獨自在風中凌亂。
晚自習前我們總是結伴吃飯,吃什么永遠是最樂此不疲的話題。記得有次下雨天心血來潮去吃德克士,你騎電動車帶著我,我鉆進你的雨衣里趁著別人看不見我的臉各種撕心裂肺地吱哇亂叫,結果你一頭撞上了學校門口的護欄。
小假期我去你家玩,剛待了沒兩分鐘你突然說聽到了你媽的腳步聲,拽著我沖出家門一口氣爬上頂層。在狹小的樓梯間貓了十五分鐘,你摸摸頭發說好像聽錯了,自告奮勇下樓去刺探軍情,沒多久就從樓道窗戶里看到你在樓下手舞足蹈地表示安全了,我小心翼翼地走下樓,兩個人突然反應過來好像你媽回來撞見我們也沒什么大不了。
當然我和你也有不少有情調的回憶,像草長鶯飛時節一起去公園劃船,下了晚自習在操場數夜空中的星星,或者暴雨天坐在明凈的落地窗前抱著氤氳裊裊白汽的熱奶茶聊天,在紙條上寫下文藝的歌詞再疊成小小的信封傳給對方。高一下學期要提前報文理,你義無反顧地選了文而我卻選擇留在理科班。在離你我分開還有不到半個月時的某節語文課上,我和語文老師提前商量好了,上課鈴打響你匆匆跑進教室坐下后,我走上講臺。
在緩緩響起的《那些年》的歌聲中,大屏幕上幻燈片開始放映,隨著百葉窗的動畫效果,一行彩色的大字慢慢顯現——
親愛的蘑菇頭。
那明明是一場很煽情的演講,你卻在下面笑出了眼淚。我暗自慶幸你沒有被我感動得稀里嘩啦,不然估計這情煽得我們得好長時間不好意思說話。
最近電視上《花千骨》正在熱播,我買了一對跟電視劇同款的宮鈴,送給你其中一只。后來這成了我們之間的暗號,自習課上聽到細微的鈴鐺聲就條件反射地轉頭看向對方,以至于我回到家后還總幻聽到丁丁零零的聲響,就像你在我耳朵邊不停地叫著蘇蘇、蘇蘇。
其實我們小學便是同校,或許十年前我與你就曾擦肩而過。不過命運的齒輪終將緩緩契合,將你我從各自的悲歡離合中帶到相同的位置,然后,相遇。多慶幸我們在最好的年紀遇見,相見不必恨晚,像夜空中的兩顆星,微光跋涉億萬光年,碰撞出一場華麗而盛大的緣分。
時光是一川煙草的荏苒,是細小縫隙間匆匆馳過的白駒,愿日后你我每一寸光陰的轉合,都有彼此溫暖的陪伴。致我親愛的蘑菇頭,嘟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