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俊寶
豆腐情結
李俊寶

李俊寶
遼寧省作家協會會員,遼寧省散文學會理事,丹東市曲藝家協會理事,遼寧北票市人。20世紀80年代開始發表小說、散文、詞賦、曲藝等千字短文百余篇,偶爾獲獎。先后出版散文集《歲痕》,長篇小說《白楊魂》《風雨圣賢堂》和章回體長篇對口快板 《喋血遼東》等作品。
豆腐的歷史由來已久。據《古今筆記精華錄》載,謝綽《拾遺》云:“豆腐之術,三代前末聞此物。至漢淮南王劉安始傳其術于世。”《本草綱目》云:“豆腐之法,始于淮南王劉安。”還有史料記載,豆腐業的祖師叫樂毅。
雖然說法不一,但制作豆腐的技藝卻被一代又一代人發揚光大,品種花樣也令人嘆為觀止。譬如霉豆腐、臭豆腐、豆腐干、豆腐皮、油豆腐、小豆腐、豆腐腦等等。豆腐看似平常,卻凝聚著中國老百姓幾千年的智慧,造就了豐富多彩的“豆腐文化”。豆腐可以單獨成菜,也可以做主料、輔料,或充作調料,可以切成塊、片、丁,或燉、或炸、或餾,還可以做成上百種菜系,幾千種菜型,可為冷盤、熱菜、湯羹、火鍋,還可成卷、成夾、成丸、成包等等。著名的豆腐菜系多如繁星,如四川的“麻婆豆腐”、上海的“臭豆腐”、北京的“砂鍋豆腐”、湖北的“荷包豆腐”“東坡豆腐”,還有海南的“豆腐燒”“豆腐宴”等等。
平日里,我最愛吃的就是豆腐。不管什么樣的美味佳肴,只要吃上幾次,就會望而生厭,只有對豆腐情有獨鐘,甭管是熘豆腐、燉豆腐,還是醬豆腐、小蔥拌豆腐,幾乎天天吃,頓頓吃,就是吃不夠。
記得小時候,每近年關,母親就開始跟父親商量做豆腐的事了。那時家里窮,只有春節才做豆腐。節前,生產隊按人頭分給的幾十斤黃豆,家家都得算計著用,拿出三分之一做豆腐,剩下的留作開春做大醬。
母親從袋子里稱出15斤黃豆,倒在大盆里用清水泡上,就到老孫家的磨房排號去了。生產隊三四十戶人家,只有孫家一盤石磨。家家戶戶都想趕在年前那幾天做豆腐,那盤石磨也就不分晝夜地轉起來。母親按照順序,準時將泡好的黃豆挑到磨房,唯恐耽誤了下一家。磨盤的直徑不足一米,厚度約10公分左右,上層的磨盤上固定著兩根與磨道寬窄的木棍,推磨時木棍恰好位于腹部,兩人同時推著木棍走。上層的磨盤轉動起來后,便開始往磨眼里添黃豆,正應了明代才子蘇平的詩句:一輪磨上流瓊漿,清水湯中滾雪花。推磨時不能太快,也不能太慢,太快了磨出的豆漿不細,出現渣多漿少的情況。最好一個勁推,一個速度磨,才能保證豆漿的質量。所以,我和姐姐推磨,母親往磨眼里續黃豆,磨出來的豆漿既細又白,推一圈磨就從上下磨盤縫隙里擠出一層層稠稠的豆漿,就像倒映在水中的雪山抑或倒懸溶洞里的鐘乳石,層層疊疊,煞是美觀。
把豆漿磨出來挑回家倒進缸里,沖上滾燙的開水,再用紗布將豆漿過濾出來,剩下的就是豆腐渣了。過濾完豆漿后,再用急火將豆漿煮開,盛進缸里蓋上蓋兒燜一會兒,就可以點鹵水了。做豆腐的關鍵技術是點鹵水。點少了不成腦,點多了發硬、發苦不好吃。那真是“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多點一滴少點一滴都不行。好在母親經驗豐富,每次點鹵水都恰到好處。等把豆漿中的蛋白質凝結成豆腐腦,再把缸蓋蓋上燜幾分鐘,就可以壓制豆腐了。
在農村,制作豆腐的工具很簡單,用一個柳樹條編制的平底筐,把兩根結實的木棍橫放在鍋沿上,再將柳筐放在等距離的木棍上,把大大的紗布鋪在柳筐里,把豆腐腦放進去,然后把紗布收攏起來,蓋上與柳筐大小的蓋簾、壓上石頭。這時,豆腐腦里的水分就從柳筐里擠了出來,過個十來分鐘,柳筐里的豆腐腦就凝成了豆腐砣。母親用菜刀將豆腐砣割成一個個小塊兒,放進大盆里用清水泡上,一年的豆腐就算做完了。
母親做的豆腐不僅細膩、爽口、味純,而且貨真價實,比街上賣的豆腐好吃多了。每年春節前做豆腐那天,母親就給我們做一個白菜燉豆腐或一盤蔥花拌豆腐。蔥花拌豆腐不但清涼爽口,而且食而不膩。用它下飯,能撐破肚皮。那時候,因為貧窮,春節前做的豆腐只能吃兩頓,過了初一就被母親用鹽水泡上或曬豆腐干了。豆腐用鹽水泡上后一兩個月不變質,這期間家里要來了客人,母親就把鹽水泡的豆腐取出來給客人配菜吃。豆腐干更好保存,每到夏季,母親就把豆腐干泡軟了,切成豆腐條炒韭菜吃,特有風味。
現如今,豆腐早已成了家常便飯。老家幾乎家家有磨漿機,自產的黃豆多得是,想什么時候吃就什么時候做。我每次回老家探親,不管什么季節,母親必要給我做盆豆腐,足夠享用一個假期。在家里,妻子知道我愛吃豆腐,總是變著花樣做,吃了上頓吃下頓,幾乎天天吃頓頓吃也吃不夠。
我不但愛吃豆腐,還特別欣賞豆腐的高貴品質。它清淡如水,清香如許,能與任何蔬菜、肉類融會貫通。清代詩人查慎行在贊美豆腐時說:“須知澹泊生涯在,水乳交融味最長,一身清淡七分水,通體晶瑩四面光。”把豆腐那種樸實無華的品質描述得淋漓盡致。豆腐不但是菜中之王,還有較好的藥用價值,長期食用可降血壓、血糖、血脂。中年婦女經常食用不但能增加雌性激素,還有延緩更年期、養顏增壽之功效。
責任編輯 潘 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