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聽話”的羅杰斯

李良旭

珍妮對五年級二班那個名叫羅杰斯的男孩很是頭痛。她覺得羅杰斯這學生什么都好，就是不聽話，他好像什么都和自己對著干。比如四年級的時候，學校組織學生去參加音樂節活動。出發前，她在班上宣布了幾條紀律：1.一切行動聽指揮，不能擅自行動;2.要幾個同學一道，不能獨自行動;3.統一就餐，不能獨自提前就餐……

她剛宣布完這幾條紀律，羅杰斯就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理直氣壯地說道，珍妮老師，我不同意您宣布的這幾條紀律。

珍妮驚訝地望著羅杰斯，沒想到，羅杰斯竟敢當著全班同學的面對她宣布的幾條紀律提出反對意見。要知道，這幾條紀律是校董事會研究定下來的，你羅杰斯小小的年紀，怎么能不知天高地厚地提出不同意見呢？那一刻，珍妮老師很窘，她不知如何是好。

羅杰斯的話剛說完，立刻引起全班同學的哄堂大笑，有幾個男生還吹起了口哨，還有幾個女生向他投來欽佩的眼神。

過了好一會兒，珍妮努力使自己鎮靜下來，她紅著臉問道，羅杰斯同學，你說說你為什么不同意我宣布的這幾條紀律。

羅杰斯不卑不亢地說道，您宣布的這幾條紀律太死板了，根本不利于發揮學生的主動性和創造性。比如，路上發生了車禍，您受傷昏迷了，在那種情況下，您發不出命令了，難道那個時候，同學們等不到您的命令，就不能主動逃生、報警、互救嗎？還有，出去必須幾個人一道，難道我要向東，大家必須向東？大家要向西，我必須向西？這沒道理，另外，必須統一就餐也不好。如果我餓了，我就可以提前吃我帶的面包，到就餐時間，也許我正在和其他學校的學生交流拉小提琴的體會呢，這個時候叫我去就餐，等我吃完飯，再去和人家交流，人家也許有其他的事情了呢。

羅杰斯的一番話，說得有條有理，同學們聽了頻頻點頭，有的還悄悄地向羅杰斯豎起了大拇指。

珍妮老師的臉紅一陣白一陣的，她一時不知道說什么好。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氣急敗壞地說了聲，下課！說完，她對羅杰斯說了句，我馬上打電話叫你爸爸到學校來一下，我要把這事，當面向他說清楚，叫他好好管教你。說罷，扭頭走出了教室。

教室里一片安靜。幾個男生走了過來，拍了拍羅杰斯的肩膀，像是安慰他。同座位的艾莎，輕輕地俯在他的耳邊說道，杰斯，你說得對，我支持你！到時你到哪，我就到哪。

羅杰斯用手輕輕地刮了下艾莎的鼻尖，笑道，謝謝艾莎！總是像小尾巴一樣跟著我。

晚上，爸爸回到家。他看到羅杰斯，只是輕輕地拍了拍他的頭，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說了句，你呀，和你爸小時候一個個性。說罷，轉身到廚房忙去了。

羅杰斯沖著爸爸的背影伸了伸舌頭，就到琴房里練琴去了。

珍妮老師對羅杰斯常常表現出不聽話的一面，很是反感。她在班上多次向羅杰斯提出嚴肅的批評，叫他要做一個聽話的學生。無奈，羅杰斯依然我行我素，把她的話當成了耳邊風。

她多次向董事長約翰先生反映，要求學校對不聽話的羅杰斯嚴加管教，如果實在不行，就開除他。她說，如果學生都像羅杰斯那樣不聽話，這個班她就無法再教下去了。

約翰先生指著羅杰斯的音樂考試成績說道，這個音樂考試如此優秀的學生，叫我拿出什么方法來整治他，我實在想不出什么辦法。說罷，約翰先生無奈地聳聳肩，轉身走開了。

看著約翰離開的背影，珍妮心中溢滿了痛楚。她想，都怪羅杰斯不聽話，否則這些學生太好管理啦，他們非常聽話，從不和自己對著干，就是因為出了個羅杰斯，才使得她心情變得糟糕透了。

如果不是警察找到學校，珍妮老師根本不知道，羅杰斯在上個月隨家人跟著一個旅游團到夏威夷度假時所發生的事。

警察介紹說，旅行團宣布隨團旅行的人，在度假時，一定要聽從旅行團導游的指揮，不能擅自行動。旅行團在夏威夷包了一艘游艇出海游覽。沒想到，游艇在海上發生了觸礁事故。游艇發生嚴重傾斜，情況萬分危急。當時，導游叫大家保持鎮靜，不要亂走動，要聽從游艇船員的安排。

就在這時，少年羅杰斯走了出來，他叫大家迅速穿好救生衣，他跑到游艇旁，放下幾只救生筏，讓大家依次到救生筏上去。游客和船員們都上了救生筏。他們剛剛劃出不遠，那艘游艇就徹底傾覆了。人們不禁贊賞羅杰斯的勇敢、果斷，救了全艇游客和船員的生命。

據警察介紹說，正是羅杰斯的不聽話，面對突發險情，才作出了正確的判斷。警察不無感慨地說道，在我們的生活中，常常用“聽話”或“不聽話”，來評判一個學生的好和壞。其實，有時“不聽話”，更能反映出一個人的主動性和創造性。

警察握著珍妮的手，激動地感謝她，說她教育有方，培養出了這么一個機敏、聰明的學生羅杰斯，才救了那么多的人。

珍妮聽了，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露出滿是羞愧和尷尬的神色。她忽然感到，羅杰斯的不聽話，顯得是那么可愛、可親，她為自己有這么一個不聽話的學生，感到無比驕傲。她想馬上見到羅杰斯，她有好多話要對他說。

珍妮老師懷著激動的心情來到班上。她站在講臺上，深情地說道，同學們，過去我常常批評羅杰斯是一個不聽話的孩子，還動輒將他父親喊到學校里來。現在，我深深地感到，在某些特定情況下，不聽話，更能看出一個人的主動性和創造性。羅杰斯的不聽話，是充滿理性和智慧的不聽話。我們為羅杰斯有這樣的不聽話而感到自豪和驕傲。學校董事會研究決定，將我們的校訓改為：我們的教育需要培養出聽話的學生，但更需要培養出一個有理性和創造性的不聽話的學生。

少年羅杰斯的故事，被越來越多的人所傳頌，聽了他的故事，不僅讓人充滿了溫暖和感動，也給人們帶來綿綿不絕的回味和思考。

（郝景田摘自《琴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