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個嶄新的故鄉

肖翊

2004 年春節，位于福建省莆田市城廂區泗華村的老宅。

2004 年春節，位于福建省莆田市城廂區泗華村的老宅。

2008年春節，是我得知位于福建省莆田市城廂區泗華村的祖屋要被拆遷后，最后一次回到祖屋。此時的祖屋已經被從市區跨河而過、建設中的荔城北大道推掉了半邊房屋。

2012年春節回到莆田過年時，祖屋所在的自然村已被夷為平地。在堂弟的帶領下我們找到祖屋所在的位置，只剩下凌亂的車轍和一灣泥潭。

我原來一直以為，這個位于城市邊緣，被河水環繞、果樹遮掩的家會一直存在。但她消失的速度，快到我還來不及為她好好拍一張肖像。

今年春節，我還沒到家，父親已經在微信上發來老家改造后的圖片。它現在的名字叫泗華濱溪片區，包括泗華濱溪小區、恒大御景半島、中建美嘉、鳳凰百貨等等。周邊配套一所初中、一所實驗小學和一個附屬醫院。環繞村莊的河兩岸變成了綬溪公園，河上建起了水上公園，公園的道路上專門劃分出跑道和自行車道，還有保安騎著電動摩托來回巡邏。

通往村口的泗華橋被保留下來，根據規劃，泗華橋將改造成為城市綠道，與周邊的景觀帶連接，不允許車輛通行。河壩上依然還有提著大桶洗衣服、洗菜的身影，只不過岸上多了些洗車人的身影。還有夫妻倆開著奧迪專門來河邊洗衣服的，公園里的綠植也成了他們臨時的晾衣桿。

2012 年春節，被拆的宗祠。

2016 年春節，原本在祠堂里做的儀式，如今只能在陽臺、客廳和小區的空地上進行。

2016 年春節，原本在祠堂里做的儀式，如今只能在陽臺、客廳和小區的空地上進行。

2016 年春節，搬離村子的人們還是經常開車回到村口的河里洗衣服、洗菜、冬泳、洗車，新改造的水上公園也成為大家的臨時晾衣場地。

2016 年春節，老宅原址上已建起別墅和33 層的安置房，旁邊是即將完工的博物館。

“綠水有魚賢已得，白云如客去還來。”老家被拆，村口的兩棵大榕樹還在，樹下的亭子還在，亭子上村民們刻的詩還在。

拆遷把我記憶里的故鄉全毀了，但確實讓故鄉更現代化了。河對岸等待拆遷的嬸嬸家已經開始加蓋擴建，希望拆遷時能夠多得些補償。對他們來說，已經住夠了臟亂差的農村，希望早日住進樓房，過上城里人的生活。

被拆遷的祖屋原址上已經建起了別墅和33層的安置房，旁邊是即將完工的博物館，我不知道歷史被碾碎后該拿什么來陳列。

當我站在這些千城一面的建筑前，故鄉的樣子卻越發的清晰，可惜我只能在腦海里將她重建。

橋頭的兩棵大榕樹還在，樹下的亭子還在，亭子上村民們刻的詩還在——“綠水有魚賢已得，白云如客去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