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夫洛維茨水怪的故事

【捷克】卡雷爾·恰佩克

一個偶然的機會，幾個醫生聚在一起，住在烏皮策的醫生給他的同行們講了一件奇怪的醫療事情。

在我們的烏帕河，在加夫洛維茨橋那里，在柳樹根和赤楊樹根之間住著一個老水怪。他的名字叫約德加爾。這是一個嘮叨鬼、可怕的動物，總發牢騷，十分孤僻。他有時會來個洪水泛濫，甚至在孩子們游泳的時候淹死他們。總之一句話，只要他在河里，那就誰也別想得到快樂。

一年秋天，一個小老頭找我看病。他身穿綠色的燕尾服，脖子上系著紅色的領帶，又是哼哼、打噴嚏、咳嗽、皺眉頭，又是喘氣、伸懶腰，咕噥著說 ：“我傷風了，醫生，我得鼻炎了。這里酸痛，那里針扎似的痛，腰都斷了，關節脫位，一咳嗽整個胸口都疼，鼻子塞住沒法透氣。請幫幫我吧。”

我聽完他的話說：“您害風濕病啦，老大爺。我給您這藥膏，您要知道，它是擦劑。不過這還不夠。您得待在溫暖干燥的地方，明白嗎？”

“明白，”小老頭發牢騷說：“只是，年輕的先生，我可沒法子待在溫暖干燥的地方。”

“為什么？”我問他。

“醫生先生，因為我是加夫洛維茨的水怪。”老大爺回答說，“我住在水里，怎么能溫暖干燥呢？我連鼻子也要用水巾來擦。我在水里睡覺，蓋水被子。只是現在老了，我才鋪上用軟水而不是用硬水做的褥子，這樣躺下來不那么硬。至于溫暖干燥嘛——那就難了。”

“那沒辦法了，老大爺。害這種風濕病在冰涼的水里對您有害。老骨頭需要溫暖。您幾歲啦，水怪先生？”

“呵呵呵，”小老頭嘟囔說，“醫生先生，我從偶像崇拜時代起就生活在世界上了，已經幾千年啦，也許還多些。”

“您瞧，”我說，“到您這個歲數，您最好靠爐子近些。等一等，我有了一個主意！您聽說過溫泉嗎？”

“聽說過，怎么會沒聽說過呢？”水怪發牢騷說，“不過那玩意兒這兒沒有。”

“這兒沒有，可是捷普利策、皮什吉揚等地方有。不過它在地底下很深的地方。您瞧，這種溫泉好像專為害風濕病的老水怪而設的。您就住到那種溫泉里去，做那里的水怪，同時又能治好您的風濕病。”

“嗯，嗯，”水怪猶豫不決地說，“溫泉的水怪有什么任務呢？”

“很簡單，”我說，“一直把溫泉水送上來，不讓它變冷，多余的水放到地面上，就這些事情。”

“這倒好辦，”加夫洛維茨的水怪說，“好吧，我去找一個這樣的溫泉。多謝您了，醫生先生。”

他一瘸一拐地出了診療室。他站過的地方留下了一灘水。

加夫洛維茨的水怪很明智，他聽從我的勸告，住到斯洛伐克一個溫泉里，把大量的熱水汲到上面來，因此那里的水一直是溫的。害風濕病的人在溫泉水里洗澡大有好處，因此他們從世界的四面八方去那里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