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蘭的白雪夢

○古凈

鈴蘭的白雪夢

○古凈

寒冷的風肆意吹散了鈴蘭的長發，有那么一根秀發，被風吹得在空中旋轉，鈴蘭伸手去抓，風把頭發帶到了一個寒洞里，那兒有一堆快要融化掉的白雪。

鈴蘭小心翼翼地伸去手，觸碰了一下白雪，然后壓低了聲音說道：“好可憐的白雪啊！”

突然，白雪長出了兩顆圓圓的眼睛，一個尖尖的鼻子，一張大大的嘴巴。白雪用蒼老且無力的聲音說道：“我在等一個夢。”

鈴蘭似懂非懂地問，“是什么夢呢？”

白雪把眼睛望向寒洞外，凄涼地笑了。

那是一個冰冷的大雪天，當白雪在天地萬物之間游玩，突然，一只快要凍死的山雞，叫住了白雪，“你去過南方嗎？”

白雪皺起眉頭，搖了搖頭，山雞用虛弱的聲音說道：“我快要死了。可我多么想念南方的太陽，它光彩奪目，曬在身上多暖和啊！”說完后，山雞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白雪的心被山雞的話觸動了，他每年來到的這個世界，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雖然他可以去很多地方……

比如，他會扒在屋檐下，透過微弱的燈光，看見孩子們正勤奮地學習，孩子的媽媽織著毛衣，孩子的爸爸看著報紙，桌邊還放著一杯冒著煙的茶水。

于是，他淘氣地跟姐妹們商量，盡量下小一點雪，好不打攪這一家子。

偶爾，他也會飄到樹椏上，跟唯一一片枯黃的葉子說話，可，每次他落在葉片上，葉子都會露出很不開心的模樣，葉子會唱起一首他聽不懂的歌，“啊，太陽，你像媽媽一樣保護著我，暖暖的，柔柔的……”

太陽，又是太陽。白雪突然想留住腳步，看看傳說中金燦燦的太陽。

當寒氣一點點蛻化時，當白雪的姐妹紛紛回到雪國時，他偷偷地躲進了寒洞里，一日又一日，他感覺每天都在變化著，他的身體開始變得虛弱起來，他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進來，他知道，他就要離開了，可是，他的夢想還未實現呢。

這時，風來了，當他看見白雪對夢想的堅持，他流淚了。雨來了，他們盡量不淋濕了白雪的身子，小心地呵護著他。陽光來了，他們都聽說了白雪的夢，悄悄地將溫與熱散向花圃。

就這樣，風把鈴蘭帶到了白雪的身邊，聽完這個故事，鈴蘭哭了！她脫下衣裳，把白雪包在里面，快速趕回了家。然后把奄奄一息的白雪放進了冰箱。

她對白雪說，“你現在很安全。我會想辦法讓你看到太陽的。不過……”

一下子恢復了精神的白雪，在冰箱里興高采烈地跳了起來，“真的嗎？不過什么呢？”

鈴蘭咬咬嘴唇，還是說了，“自古水火不容，當你看到太陽的時候，你就會融化，最后變成水蒸汽，飛向天空，然后化成云朵。”

白雪擠出勉強的微笑，“沒關系。”

可是，連著幾天，都是陰雨綿綿，太陽公公就是不愿意出來啊！鈴蘭每天都隔著冰箱，給白雪講故事。白雪呆在里面可安全了。他還結識了很多朋友呢。

那些朋友，雖然跟白雪一樣，都是白白的，但他們只能躲在陰暗潮濕的冰箱里，聽了白雪的故事后，他們也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就算粉身碎骨也再所不惜，他們渴望自由的心，終于感動了太陽。

當太陽冉冉升起的時候，鈴蘭將白雪及冰塊們帶到了山頂。

白雪張大了眼睛，大聲地叫著，“太陽，你好啊！”并朝他揮揮手。而其他的冰塊們，也興奮地睜大了眼睛，看著這美麗的世界。青茵綠草，五顏六色的花朵，耀眼的太陽，還有鈴蘭那張少女的清純面孔。

突然，鈴蘭大聲地哭了起來，“我舍不得你們！”

白雪的身體越來越透明了，他含著笑說道：“謝謝你替我實現了愿望，等我變成白云會在天上看著你的。明年的冬天，我會帶著冰塊一起來到這個世界，到時候我們又可以團聚了！”

鈴蘭伸出小指，“拉勾，上吊，一萬年，不許變。”白雪與冰塊也伸出了簿簿的幾近消失的手。漸漸地，他們已經沒了形狀，漸漸地，他們化成了一灘水，可他們的微笑，還在……

這時，鈴蘭的耳邊，仿佛聽見有人在歌唱，“啊，太陽，你像媽媽一樣保護著我，暖暖的，柔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