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相之名

◎郭繼芳

名相之名

◎郭繼芳

唐代宰相牛僧儒，是一代名相。他的事跡在中國歷史上有跡可尋，在中國文學史上有翔實記述，在歷代《靈臺縣志》上有確切記載，古靈臺縣城有他的別墅遺跡，在靈臺縣新開鄉牛村有他的陵墓。牛僧儒是靈臺人的驕傲，他的業績為國人所推崇。

最近鄭平先生收集整理這位名相的事跡，著述了一本《名相牛僧儒》，請我作序。我對這位名相的事跡，又有了一次重溫的機會。鄭平先生的《名相牛僧儒》，從牛僧儒概述、籍貫及家世、政治才能、二李黨爭、傳奇文學、牛詩文作品、文學朋友、生平簡歷、對中國文學的貢獻和研究史料選編等十個方面記述了牛僧儒的一生，材料翔實，觀點新穎。認真研讀這本書，從中可切實感受到這位名相之名，是真名相而非浪得虛名。

中國歷史浩如煙海，名相輩出，被后世所推崇的十大名相，各有所長。齊國名相管仲被稱為“春秋第一相”，以輔佐齊桓公成為春秋時期的第一霸主而著名；秦國名相商鞅以商鞅變法而著名；秦朝另一名相李斯以輔助秦始皇統一中國而著名；西漢名相蕭何以輔佐漢高祖劉邦制定《九章律》而著名；蜀國名相諸葛亮以嫻熟韜略、多謀善斷、長于巧思而著名；初唐名相房玄齡以輔佐李世民建立大唐而著名；武則天時名相狄仁杰以為了拯救無辜，敢于拂逆君主之意，始終保持體恤百姓、不畏權勢的本色而著名；北宋名相寇準以居官清廉而著名；元代名相耶律楚材以上諫針貶時弊，保江山穩定，改革稅制，武功文治而著名；明代名相張居正以改革而著名。牛僧儒雖然沒有被后人列入中國十大名相，但與十大名相相比他的才能毫不遜色，十大名相的成就多因某一方面而著名，而牛僧儒卻在政治、諫言、清廉、文學、賞石、象棋等方面都有建樹，比別的名相才能更全面，可以說是名相中的名相。

牛僧儒是名相，在于他的政治之名。牛僧儒沒有在大唐盛世的時代走上政壇，而是在大唐由盛而衰的時候進入了官場，這時期的大唐帝國正每況愈下，藩鎮割據日益嚴重，政治腐敗，官吏貪贓枉法，賄賂公行，這注定他的政治生涯不會一帆風順。他一生經歷了德、順、憲、穆、敬、文、武、宣宗八朝，因杰出的政治才能曾經在四朝為宰相，三次出任重鎮節度使，足跡涉及尚書省六部中的五個部門，曾受封“奇章郡公”，后世稱其為“牛奇章”。牛僧儒在這樣風雨飄搖的時代，用自己的政治才能謀劃國事，忠盡臣責，維護了大唐帝國的正常運轉，受到了皇帝的重用。

牛僧儒是名相，在于他的清廉之名。牛僧孺擔任戶部侍郎時，中書令韓弘曾經把持宣武節度使一職長達二十多年，不僅大肆聚斂錢物財富，而且不聽朝廷調遣，一度有割據叛亂之心。后來，韓弘父子終于調入朝廷任職，害怕眾人舊事重提、秋后算賬，為了堵塞眾言、免于追責，遂不惜動用巨額錢財，大肆賄賂皇帝身邊的權宦、朝中重臣和邊關大臣，這些大臣們幾乎都接受了韓家的財物。韓弘父子二人為了讓牛僧孺收取賄賂，由兒子韓公武出面拿著其父韓弘的親筆信和一千萬錢，前去登門拜訪。牛僧孺面對巨額禮金，絲毫不為所動，堅拒不受。朝廷在任命書中稱贊牛僧孺“方直秉心、誠敬由己、玉潔持操、松貞表姿”，堪當大任。

牛僧儒是名相，在于他的善諫之名。牛僧孺在擔任御史中丞和宰相期間，先后發生了宿州刺史李直臣貪腐案、宰相宋申錫被冤案等事件。時任宿州刺史的武將李直臣貪污成性，借機巧取豪奪、搜刮民脂民膏，其罪當誅，皇帝聽了宦官的讒言之后徇私枉法直接袒護李直臣，牛僧孺面對皇帝的權威絲毫不懼，據理力爭使穆宗皇帝將李直臣繩之以法。文宗大和五年春天，宦官首領中尉王守澄唆使奸臣鄭注出面誣陷宰相宋申錫與皇室宗親漳王相互勾結，準備發動政變推翻當今皇帝，另立漳王，文宗皇帝不辨真偽，也同意以謀反罪來處置，牛僧孺挺身而出，為宋申錫辯解，終得幸免于死。在為官一生中，針對每一事件，他都能不懼威權，能言善諫，嚴格執法，為后世留下了深刻的影響。

牛僧儒是名相，在于他的文學之名。牛僧孺在自己的一生中，除過當官理政，還酷愛文學。當他遭受不理解和貶斥的時候，撰寫了大量的傳奇小說，借描寫神仙鬼怪的故事，將自己的政治理想和思想觀點隱晦的表達出來，最后結集為《玄怪錄》，代表了當時文學的最高水平，魯迅在《中國小說史略》中說：“選傳奇之文，薈萃為一集者，在唐代多有，而煊赫莫如《玄怪錄》?！彼院蟠膶W家說牛僧儒開創了中國傳奇小說的先河，在談到中國傳奇文學的時候，認為牛僧儒是中國傳奇文學的開山鼻祖。

牛僧儒是名相，在于他的品石之名。牛僧孺不僅是唐代著名政治家、文學家，也是歷史上赫赫有名的藏石大家。在從政之余，他嗜愛藏石賞石，尤其酷愛太湖石。大和六年，在揚州任淮南節度副大使知節度事期間，由于揚州距蘇州很近，有長江水運之便，他的門下僚吏便投其所好，“鉤深致遠，獻瑰納奇”，爭相向他贈送奇石。牛僧孺雖為官清廉，但對奇石贈禮卻從來沒有拒絕過。數年間，奇峰異石紛至沓來，蔚為大觀。他將自己搜求的嘉木美石，安放在階庭，按大小分四等，按品相分上、中、下三級，分類收藏。經常同白居易坐石論道，開創了中國賞石藏石理論的先河。白居易為了紀念二人的友情和記載牛僧孺的愛石情愫，特于武宗會昌三年五月撰寫了著名的《太湖石記》，對牛僧孺嗜石之情作了精彩詮釋，使牛僧儒的賞石藏石理論受到人們的推崇。

牛僧儒是名相，在于他的智慧之名。說到象棋，大家頗為熟悉，這是起源于我國且最為普及的一種益智類游戲，所以又叫中國象棋。牛僧儒在為官一任、當政一方的時候，也對中國象棋有所涉獵和研究。歷史上的中國象棋交戰雙方每方只有14個棋子：車、馬、象（相）、士（仕）各二，兵（卒）五，將（帥）一。一般紅棋先行，以“將死”或“困斃”對方將（帥）為勝。牛僧孺依靠自己的智慧，對中國象棋進行了完善，在每方14個棋子的基礎上，給每方加入了2個炮，使其成為現代象棋的雛形，讓象棋這個虛擬的戰場充滿了戰火硝煙，更趨緊張激烈，為中國人的益智做出了貢獻。

歷史不以任何人的主觀意志而推進，作為牛僧儒的老鄉后輩，我們處在客觀公正的位置上，回味牛僧儒的生平，這樣一個有才能的人，一生陷入了“二李黨爭”，他與李德裕之間的矛盾，屬于統治集團內部的派系斗爭，其間是非功過如何，不在我們評說范圍。但他作為封建社會一名高官，能夠出污泥而不染，面對金錢賄賂堅決拒之門外，敢于面對皇權高壓而不畏懼，堅持嚴正執法，鏟除貪官，其德其行，不能不令人敬佩，不能不為之動容，這就是名相的風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