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產動畫電影的痛與夢
——從《大鬧天宮》到《大圣歸來》

曾夢潔

（作者單位：四川大學藝術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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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產動畫電影的痛與夢
——從《大鬧天宮》到《大圣歸來》

曾夢潔

（作者單位：四川大學藝術學院）

摘 要：2015年夏天，一部國產電影、一首原創悟空、一句國漫崛起，闊別了近50年的孫悟空作為動畫人物回歸銀幕。驚人的票房和潮水般的好評淹沒著頭條，然而仔細回顧中國動畫片的發展歷史，這一路走來卻是風雨兼程。《大圣歸來》的橫空出現，又一次點燃了國人的動畫夢。

關鍵詞：國產；動畫電影；大鬧天宮

談到國產動畫，很多人都會想到萬氏兄弟。從20世紀20年代創作《大鬧畫室》到家喻戶曉的《鐵扇公主》《大鬧天宮》等，中國國產動畫曾經無比輝煌，不僅擁有一大批本土觀眾，還遠播海外，甚至影響了一些著名的日本漫畫家。上世紀八十年代，國產動畫還經歷了一個艱難的白銀時代，雖然誕生了許多如今80、90后熟知的動畫，如《邋遢大王歷險記》、《葫蘆兄弟》、《寶蓮燈》等，但明顯已經開始受到外來動畫的沖擊，并且自身開始尋求轉折。但是由于人才流失和資金技術等問題疊加無法解決，一些動畫在90年代末期出現了粗制濫造的情況。

而國產動畫電影事業則更顯頹勢，曾經霸占銀幕的齊天大圣銷聲匿跡，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個來自海外的玩具人、牛仔、動物，甚至中國獨有的特色和民族代表熊貓、花木蘭也被作為原型成為了夢工廠和迪士尼的“一份子”。國產動畫電影面對這一狀況都顯得有些束手無策。技術、文化創意和人才的缺失造成了高投入低回報的局面，在2006年的今日早報網頁版新聞中首部國產3D動畫《魔比斯環》被報道只上映10天就被迫取消放映場次，讓位給《加菲貓》。投入1.6億，票房卻勉強600萬。

國人的動畫夢從來沒有停止過，面臨同樣窘境的還有《魁拔》。《魁拔》的制作公司青青樹成立于1992年。論資歷，它是最老的民營動畫公司。相信不少85、90后的網友還對《學問貓教漢字》有印象，這部動畫系列片就是青青樹當年的代表作。和《喜羊羊》所屬的原創動力相同，青青樹也是靠做動畫代工起家的。經驗的積累使青春樹暗暗蓄力，運籌著自己的轉型——開啟自己的原創動畫電影之路，就這樣《魁拔》蓄勢待發。然后精心籌劃的結果并不如人意，《魁拔1》上映后，只獲得了寥寥300多萬票房。青青樹把《魁拔1》的慘敗歸結于“裸發”，“那是我們第一次做電影，哪懂什么發行、宣傳啊，大家就像產品經理，閉關做產品，做完賣就好了。”他們并不死心，于是在一年半之后《魁拔2》上映，這次青青樹找了一家業內頗有名氣的專業發行公司。第二次嘗試，《魁拔》票房2500萬，雖比第一部翻了八倍，卻依舊賠錢。“發行方一直認為《魁拔》是針對小孩子的，定在了六一檔，可它絕對不是，所以我們覺得他們把片子放錯了檔期。”他們仍然努力著，《魁拔3》緊跟上陣。這次青青樹再次換了發行公司，檔期也定在了更加多元的“十一檔”，可在《心花怒放》的沖擊下，票房與第二部并無大差。接連三部作品的票房失敗，“《魁拔4》無限期延后”的新聞更讓不少人覺得《魁拔》完了，中國動畫的復興也是了了無期。“我們不是不做了，而是要復盤。”王琦解釋道。

由此不難看出，國產動畫電影在國內外的強勢沖擊下發展的舉步維艱，可謂是夾縫中求生存。國產動畫電影票房的慘淡雖然給了動畫電影行業一個沉重的打擊，但是3D技術在動畫中的運用并沒有結束，一批批熱忱的創作者仍然在努力縮小與世界頂級作品的差距。包括如今大紅大紫的《大圣歸來》。那么究竟是什么導致了截然不同的票房和評論走向？首先不得不提的是內容和中國元素的運用。缺乏中國元素和本土文化的國產動畫電影可能是一部擁有技術含量的作品，但也是沒有精神和認同感的作品。甚至有一些從業者直接套用國外經典作品的動畫形象。例如前期上映的《汽車人總動員》，宣傳畫報中的動畫形象與美國經典動畫電影《賽車總動員》具有明顯的相似性，觀眾對此更是做出了辛辣的評論與指責。長此以往，觀眾積累的思維慣性并不利于國產動畫電影的發展；其次，國產動畫電影目標人群定位偏向于低幼化。例如2009年以來連續發行的《喜羊羊》和《熊出沒》系列，不可否認的是技術和內容都有了提高，并且很強勢的帶動了動畫周邊產品的熱銷，但是這類動畫電影仍舊是走兒童路線，相比較一些優秀全年齡的動畫電影還有很大的發展空間。

近年來隨著政府頒布的扶持文化產業尤其是創新型的政策，表明了“軟實力”的重要性，而動畫電影中所展現的積極地文化、信仰和道德無疑就是一種“無聲”的支持。所以建立本土動畫電影品牌，培養富有創新精神的創作人才無疑是國產動畫電影發展的重要手段。無論是知名的動畫電影品牌還是具有獨特民族精神的動畫形象都可以成為吸引海內外觀眾的原因。如夢工廠、迪士尼、皮克斯等。并且電影作為一種無國界的藝術在全球化進程的國際語境下也是樹立良好國家形象的良好途徑。同時，培養具有創新力的人才也必不可少，以此來從根源上改善國產動畫電影盲目跟風和模仿的情況。

就在國產動畫電影接連受挫，境況慘淡之時，齊天大圣孫悟空又回來了！這次回歸帶來的影響更是所向披靡。《大圣歸來》的故事內核取材于中國四大名著之一的《西游記》。電影的畫面設計完全按照中國的景致風格和部分實景而來，妖王的妖洞取自懸空寺，山間追逐戲是張家界風格的山水，還有電影里設計得層層疊疊的長安城等等，皆是實打實的中國風。

電影中的大反派原型取自《山海經》中的混沌，混沌在洞里祭祀唱的那段是古老的昆曲。公映版海報上氣勢恢宏的小白龍造型取自《山海經》，甚至大圣那句“只要有水的地方就有龍”的臺詞也出自《山海經》。歷史上，元代以前流行三爪龍，明代開始為四腿四爪龍，清代則以五爪龍居多，《西游記》原著的創作年代是明代，所以《大圣歸來》的四腿四爪造型的小白龍也是有出處、有考據的中國龍。

“一千個人心中有一千個哈姆萊特”，據導演田曉鵬介紹，當時創作這部電影的初衷就想把世代中國人共同的超級英雄“齊天大圣孫悟空”傳承下去。在“這個需要英雄的時代”，大圣是一種文化符號，更是東方俠義精神的縮影。

導演田曉鵬認為，這部電影最大的意義在于“探索中國故事怎么講”。他直言，國產動畫的短板并不在技術，而是會講中國故事的能力。“中國”是“故事”的定語，這意味著一部優秀的國產動畫電影，不僅要契合當前受眾的觀影口味，打磨劇本，講好故事，具備電影本身的娛樂性；更要注入中國文化內涵，講好中國故事，表達中國態度與價值觀。

就這樣，這位有血有肉的中國式英雄大圣橫空出世，一金箍棒打敗了美國動漫的熱門角色，如大白、無牙、小黃人……截至7月22日，《大圣歸來》票房高達5.4億元，躍居中國內地動畫電影票房第2名 ，超越了《超能陸戰隊》、《冰河世紀4》、《神偷奶爸2》、《冰雪奇緣》等熱門美國動漫。這也從一個側面證明了國民愛看中國故事，國產動畫電影市場不缺受眾，缺的只是會講中國故事的好作品。

當我們對比觀眾口中的優秀動畫電影作品和評價一般的作品時，不難發現優秀作品的一些共性，那就是民族性、原創性、技術性和故事性，這四者相輔相成。如美國的動畫電影，依靠多變的動畫形象和精致的人物表情，講述動畫主角歷經挫折獲得成功的故事，展現一種頑強的美國精神；又例如日本動畫電影，依靠獨特的動畫形象畫風，展現的是日本文化中一種從弱到強的精神成長。我國在這一方面也一直在摸索和進步，盡管有借鑒經典動畫形象和模仿技術畫風，但是神話題材、童話題材、現實題材和魔幻題材的大膽嘗試和融入文化內涵催生了一批批優秀的動畫電影作品。例如《魁拔》和《秦時明月》等系列作品，都具有很強的民族性。同時還出現了如《十萬個冷笑話》這類具有創意性的搞笑動畫電影。所以總體來說國產動畫電影的發展是喜憂參半的。一方面不得不面對層出不窮的國外優秀動畫作品的沖擊；另一方面自身的又在不斷成長中面臨諸多困境。

另外，在新媒體飛速發展的時代，國產動畫電影還需要關注文化與新媒體營銷。1964年的《大鬧天宮》以其精致的制作和孫悟空這一中國民間英雄的經典形象大獲成功，口口相傳；如今的《大圣歸來》先抑后揚，依靠以微博為代表的新媒體平臺“自來水”的宣傳，從單日票房1780萬到6530萬，最后收獲9.56億超過《功夫熊貓》，新媒體發揮的作用不可小覷。但究其根本還是抓住了“打造”屬于中國人的動畫形象，這類形象是全齡化且生動的。

自上映以來，《大圣歸來》的熱火一路蔓延至微博、朋友圈等各大社交平臺，各路網友乃至動漫業界專業人士傾情推薦。這批“自來水”成為大圣的救兵，以上映首日9.27%的排片率在《小時代4》、《梔子花開》等熱門電影夾擊中逆勢而上，憑借優良的口碑與上座率倒逼影院一度把排片提高到24.93%，這是廣大熱愛國產動畫電影的觀眾促使院線給予國產動畫電影“史無前例”的待遇。

導演田曉鵬對《大圣歸來》的自我評價是“作品的完成度較高”一般，的確，《大圣歸來》并不是一部完美的作品，也存在著許多缺點與不足，作為一名動畫專業的學生來看，電影在畫面特效方面的確出眾，但劇情確有許多不盡人意的地方。就如此高的市場接受度說明，國人對國漫的愛意未熄，只是潛藏在心底，一旦遇到《大圣歸來》這樣的片子就如干柴烈火，一觸即發。

根據貓眼電影的數據顯示，《大圣歸來》觀影用戶的年紀集中在25歲上下，這表示，越來越多的觀眾開始接受“動漫電影不僅是給孩子看的”，同時，那些被歐美和日本動畫滋養長大的一代，如今成為大圣“自來水”的主力軍。

結語：如果說電影是人生與社會的濃縮，那么動畫電影可以稱之為純真精神和善意的濃縮。從20世紀20年代到今天，近百年光影變遷，國產動畫電影隨著時代沉浮起落。《大鬧天宮》里的孫悟空是一代人驕傲的記憶，其中所蘊含的東方美學更是國產動畫電影的驕傲。而在如今的《大圣歸來》中我們似乎又一次看到了這獨特的東方美學與韻味，所以總體來說它是成功的。從這個意義上說，《大圣歸來》帶給國產動畫電影更多的是信心和力量。畢竟，民心比票房可貴，信心比黃金重要。《大圣歸來》是一股春風，它吹過，帶走了一些中國動畫的陰霾，在山寨橫行，動畫低齡幼稚的中國動畫市場，它的橫空出現，又一次點燃了國人的動畫夢，我們不禁期待，日后的國產動畫，又會為我們帶來怎樣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