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柏林收到“私人訂制”禮物

環球時報/2016-03-02/ 第09版面/環球風情 /作者：本報駐德國特派記者　馮雪珺

在七小時的火車后，回到陰雨連綿的柏林，想到出差前特意清空的冰箱和關掉的暖氣，并不能讓好不容易回家的心更安慰一點。拖著行李推開公寓的大門，頭也懶得抬起來看一眼。

“你終于出差回來啦！”公寓大堂里，門衛伯恩哈德臉上一如既往燦爛的微笑，張開雙臂就是一個歡迎的擁抱。這突如其來的問候著實讓我嚇了一跳，一臉恍惚。“你等一下！”他說完回到服務臺，弓腰摸索，拿出一個包裝精美的小紙袋，不由分說地遞給我：“我特意搜索了一下，中國人要等到回家才會拆禮物。不過我不確定是不是送禮物的理由也不能當面說，總之一定到家再拆開呀！”說完就趕緊把我“推進”電梯間。

充滿疑惑的我一口氣沖進家門，扔開行李就開始拆禮物——一包柏林當地有名的手工巧克力店的巧克力球，一封賀卡。一看賀卡封面就忍不住“撲哧”一聲，角落里畫著一個“突突”冒煙的小轎車，當中幾個大字“衷心祝賀順利拿到駕照——噢耶！”賀卡里面的內容就更逗了，映入眼簾的是一輛粉色的手繪轎車，一看就“馳騁”在原野上，剩下還有五花八門的賀詞，一看就出自好幾個人之手。

“我考到了駕照，只是因為人生苦短，哪能拿來等公交。”“恭喜恭喜，但是千萬不要學舒馬赫！”“還記得咋并道不？看后視鏡，扭頭看車后，再打燈”……仔細辨認簽名，有伯恩哈德，房屋管理員雷曼大叔，鄰居大叔埃里克，在門衛處做夜班兼職的柏林工業大學天體物理學學生馬里克，以及其他幾個門衛等等。

心里的暖意此時已經沖掉了一身的疲憊，幸福感爆棚到眼淚打轉。其實這一天是我到柏林整整一周年的日子，原本還會覺得這一天會孤獨的過去，沒想到卻在快結束的時候迎來一股暖意。仔細回想，我在出差當天，和一名門衛匆匆說明要離家一周，囑咐對方留意門前安全。“對啦，你駕校考試了沒？”“昨天剛過，再見啦！”當時無心的一句回答，竟然得來如今的滿滿祝福。

再次一一看過簽名，在柏林的第一年，隨著和這些人的回憶，一同在眼前掃過一圈。伯恩哈德是最好的傾聽者，總會囑咐我多注意運動和休息，曾經一直安慰遭遇搶劫后嚇到哭傻的我，告訴我如何保護自己。雷曼大叔曾幫我忙活一下午，安裝窗簾槽。我遞上煮好的咖啡，問什么時候出賬單。對方擠了一個眼睛：“我想我們現在是朋友了，這是朋友力所能及的一個小忙。”一下子就免掉了原本快一百歐的賬單。埃里克是在德國待了30多年的捷克人，在我搬家伊始，帶我熟悉了公寓的各個功能，并且還邀請我去附近的中餐館吃了一頓“安家餐”。馬里克出生在巴基斯坦，隨后在阿布扎比、迪拜度過少年，如今隨父母定居柏林。豐富的人生經歷，加上對語言的熱愛，讓他能夠熟練運用6國語言。一次看完電影回家，馬里克熱情地和我聊起他最愛的電影《星際穿越》，認真地告訴我這部電影里所有的天體理論都是目前世界公認的，孜孜不倦地邊畫圖邊和我解釋各種天文原理，我才第一次知道，原來他是來兼職的柏林工大天體物理學高材生……都說，在高樓林立的大城市中，人們會因為繁忙而變得冷漠，鄰里會因為現代化的住宅結構，變得彼此陌生。又說，在德國，人們會因為哲思的環境而變得寡言，人情變得寡淡。然而，我依舊在這里收獲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