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地

◎李明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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種地

◎李明聰

岳父退休后住在瓦屋塘白家坊栗山背的農村，今年71歲，育有兩女一子，早已成家立業。古人云：人生七十古來稀。可岳父從公安戰線退休后，在家里從沒閑著。岳母及子女屬農村戶口，在家有近五畝田地，由于女兒出嫁，兒子和兒媳長期在外打工，如今，家里的田地都是岳父岳母在耕種。前兩年，有親屬的田地荒蕪，岳父看著可惜，又接種了兩畝地。如今，兩老在家種了七畝地，還要砍柴、喂豬、放牛，從早到晚，每天勞碌不停，可謂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勞動的時間、強度，比起年輕人來，毫不遜色。

村民和親屬看到岳父勞碌的樣子，很不理解，紛紛問他：“如今彩虹、彩云、小海都已成家，你有退休工資，可以吃好的，穿好的，玩好的，還可以去外面旅游看看世界，這么大一把年紀了，何必種這么多地，從早到晚忙到黑呢？這樣做，值嗎？”

岳父只是笑笑，從不解釋。

于是，人們轉而問岳母：“姣蓮，秀煌這么勞累，這么拼命，你為何不勸勸？”

“他自己樂意做的事，誰又勸得住呢？隨他吧！” 岳母顯得無可奈何。

岳父如此，其實父親亦如此。

父親今年七十有二，比岳父大一歲。在我們四姐妹還沒有成家以前，為了養家糊口，為了供我們讀書，父母可是每年種十多畝田地，還喂四五頭肥豬，另外還喂牛、喂鴨、喂鵝，一天到晚從沒閑著，在外人看來，吃盡了苦頭。可父母說，雖然勞累，但看到孩子們爭氣，有出息，心里高興，并不覺得苦。

如今，我們兄妹四人中，大姐冬香、小弟明苗和我三人通過考取大學進了城，在農村的二姐秋香也過得不錯。我們成家后，長期以來，父母兩人都舍不得農村老家，一直住在武陽大溪一個名為本龍順貞的偏遠山村。于是我們兄妹商量著，每年拿出一定的財物孝敬父母，讓父母過一個幸福安逸的晚年。可不知為何，父母就是舍不得放棄勞作，每天都在田里、菜園里忙碌。

我們問他：“每年我們給你們的錢都用不完，為何還這般勞累，年輕時苦吃夠了，現在老了，也該好好休息一下了。”

可父母每次都說：“做慣了，不做覺得日子長、難熬，再說，做一些體力活，身體還好些，也可以減輕一下你們的負擔。”

父母的回答，讓我們感到無可奈何。久了，知道勸沒用，也就不“管”他們了。

在我看來，父母這般老了，還不肯停下休息，一天到晚的勞碌，固然有做事成性、打發日子、鍛煉身體的成分，便更多的是出于自食其力、減輕子女負擔的考慮。“慈母手中線，游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是啊！父愛無邊，母愛無邊，父母永遠是我們最無私的依靠，父母永遠是最牽掛我們的人，父母永遠是這個世上最偉大的人。他們從不向我們索求什么，他們從不圖任何的回報，唯有默默奉獻，看到兒女們平安、幸福、有出息，就是他們最大的心愿和快樂。

關于幸福，關于快樂，其實，人活在這個世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人生感悟和幸福體會，外人眼里的幸福，對自己而言，或許是一種受累，或許是一種痛苦，而自己體會的幸福，在外人眼里，或許又是一種可憐和不屑。這一切，我們又何必強求呢？也許，對于父母而言，種地、勞作、勤奮、獨立、自在、淡然，才是他們真正的快樂所在。

如此想來，對于父母種地，我又多了一份理解，多了一種認同，多了一份感動。

（責任編輯 劉月嬌）

作者簡介：李明聰，中國散文學會、中國詩歌學會、湖南省作協會員，先后就讀于湖南大學、清華大學，已出版《漂浮的云》等作品集6部,作品刊于《散文選刊》《山東文學》《小說月刊》等國內外500多家報刊，已發表作品500多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