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香港)余穎盈
余穎盈的詩
文/(香港)余穎盈
余穎盈
筆名水盈。可立中學畢業后,在浸會大學念書,主修英文。詩歌曾獲浸會大學英詩創作獎。
不要評論它是否黑色
黑暗已經夠黑了
沒有再深刻的畫筆
是我在年前把它截斷
你說它變成兩支
有伴了。我根本不需要
這嘻哈著的樂觀
一半,就靜靜由得它一半
不要慷慨賜予零點五
它足夠把我的手側染黑
使我畫下去時有愧疚
又回到黑的命題
我一直守護的,是一支未貢獻過的
鉛芯。它倘著,就只那黑色。
是幽默,同時是消失前的默許。
什么下場的鳥
飛越第六座
此一優越
可叫夜行者貓頭鷹
旋轉頭顱,監視
以三百六十度壓倒
環回海。射落
穿破了身體,沒有了世界
尸體旁,饅頭屑祭它
搶吃,與讓給
小鳥模仿現代人
一場流感,是否以擴散的姿態
禍及旁人
其他的小鳥,還在歌唱
人,在默哀
當空氣讓人窒息
在世的時間不多了
小鳥也有叫人憐的背影
它只需要一個高度
但仍然要接受飛離不了俗世
小鳥啊呀,你一點倚賴也沒有
人的肩膀已不能給你安全感
小鳥,你伸出你隱形的手
踏出你只懂小步彈跳的足
去追求絕對的平等吧
但它也是透明的
人類也遍尋不獲
你的命不長
在天空上,你的理想是地上
在地上,你的理想是天際
你不知人的理想
在柴堆里燃燒的火
烤熟了人的目光
你也不要再沉淪烈火
若不,不難猜想你那死亡的美味
唯一公平的,
是你和人的下場
可是人沒有美味的
深水埗老家的地址
在我的手掌心內
沿著那一根根脈絡
又回到舊居來
已然摸索不到鄰居的味道
也遺失了后樓梯的貓毛味
童年大方的憤恨啊
母親把我的閃卡全數撕碎
母親說我童年不會違抗
她叫我穿什么我都依
穿什么都好
穿的都是那個年代
就喜歡望向遠遠
用那遠視的眼
那不是工廠的煙囪
我說不是
那是遠方的一列火車的煙囪
朝我這一方來
快要把大陸的姐姐送到我身邊來
曾經,
很誠實,
我告訴小學老師我的家沒有冰箱
連我的回憶也是鹽腌過來的
在星星下,
我的確回到老家去
但不能再看到那里六樓的故事
而那個麻煩的包租公
今天可能輪回作小孩上學去了
還跟他計較什么
今天的黑夜仿佛不那么黑
我也不蒙頭睡
因為有了昨日的星辰和我作伴
傾斜四十五度的畫框
漏掉了知覺
夾角固執地存在
也許,有東西要堅持
空氣永遠地存在
空虛也是一種存在
存在,仿佛有既定輪廓
有輪廓的,回去,又是畫框
我不打算拆下它們
因為它們在享受高度
我終于得到小矮人得不到的東西
現在可以高傲
我貪婪,單是闊度和長度
會是可悲地膚淺
所以我借故偷取一個原因
用以偷取海的深度,
好好放在這條廊上
一向,廊是那么永遠地
欠缺古典的畫
連庸俗的資格也沒有
畫框空洞,其實
它們早已沒有內容
記得我和你的片段 ——
你,我,相對而坐
中間隔著十公里的長桌
我們在啃食空白
裹腹后
刀叉擱下,成為最后的聲音
我們,再沒有動作
長桌上仍是一碟碟的空白
靜靜地默認長廊的長度
以及我對你的長情
(責編:鄭小瓊)
■ 跨 界
我還是不能守口如瓶/宋方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