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球時報/2016-03-07/ 第14版面/國際論壇
經過幾十年的高速發展,中國站到了相當靠近民族偉大復興的位置上。然而正如通常所說,沖刺或者接近沖刺的時候,也往往是風險比較多、容易出現閃失的時候。如今的中國已經樹大招風,我們遇到很多困難,它們是什么性質經常引起爭議。各種各樣的“中國崩潰論”總是被說得有鼻子有眼。
拋開外部輿論不說,我們自己如果認真審視中國崛起當下的大環境,一些結論也不會讓人輕松。我們雖然節節勝利,但一鼓作氣實現民族復興的歷史性目標之前,我們還注定要經受磨難,具體點說,大概至少有三大挑戰在前方等著我們。
第一個挑戰是中國要實現經濟轉型,從全球經濟分工的中下端走向中上端,成為全球經濟的領導力量。這將是非常艱難的跨越,它比中國改革開放初期從勞動密集型產業起步逐漸走向小康要復雜得多。之前中國的經濟活動與西方可以說是宏觀上的互補關系,而向經濟鏈條前端的邁進則意味著決定性競爭的打響。
除了中外競爭,中國內部對大規模開展高端經濟活動的準備尚顯不足,我們的勞動者素養、知識產權環境、經濟法規等各方面的完善和有效性都有待升級。中國這些年“去產能”已經有過好幾輪,根本原因是那些扎堆的產能容易構建,而指向未來的創新型產業卻需要大量先進條件的孵化,因而風險較高。
二是中國必須有能力應對美國對中國崛起的戰略反彈,以及由此演化出的各種地緣政治挑戰。中國與歷史上的其他強國不同,我們致力于和平崛起,而且中美經濟關系緊密,出現兩個大國在發展和競爭中“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奇觀,大大增加了兩國戰略交惡的牽掛和剎車效應。然而這一切并不能輕易改變傳統地緣政治觀對美國國家戰略的慣性影響。
美國的對華博弈將是長期的,它在中國周邊加強盟友體系會擾亂中國的視線,讓我們評估一些周邊問題的性質時產生猶豫。美對華政治和價值觀滲透也將有組織地或通過它和西方的社會體系自然施加。中國一方面要擴大對西方開放,一方面又須警惕顛覆性的負面影響,這一悖論將伴隨中國改革開放的全過程。
第三,中國政治體制的全面強大需要在實踐中進一步鍛造。首先它要基本解決官員腐敗問題,并有能力自動維持反腐敗的成果。它還要將公務員的正當利益合法化,使其得到公眾的整體認同。它還需有效解決“言論自由”的爭議,引導社會就這個老問題達成共識。此外它必須有應對各種不測的、寬裕的承受力,讓社會能夠在高度政治一致的情況下保持輕松。
應對這三方面的考驗,全體中國人顯然都須參與其中,而社會動員和組織方式卻不可避免地打上市場經濟和全球化的烙印,無法再像過去那樣簡單。這當中有些元素一定程度上是相互抵消的,至少在現階段,中國在實踐中把握“度”對正確路線的依賴要高于通過不同力量對沖來實現平衡的西方社會。
中國之所以感到有些“難”,是因為我們的確在做著全人類意義上的偉大事業。近代以來的國家崛起和繁榮回頭看都可以稱為“小眾事件”,而中國卻把現代化引入到占人類1/4人口的最大社群中。它的內在難度和外部牽動性都是前所未有的。或許只有中共這樣的力量敢于扛起這樣的使命。這是了不起的擔當,但歷史不會因為這份擔當就給予特殊的遷就。▲
環球時報2016-03-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