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變形金剛》看美國科幻片的敘事傳統

[摘要]從2007年派拉蒙與夢工廠合作出品第一部《變形金剛》開始，截至目前，已經連續推出了4部《變形金剛》系列電影，該系列電影自上映后在世界范圍內獲得了票房與口碑的雙重認可。從電影題材、主題、情節等方面看，《變形金剛》屬于“中規中矩”的標準美式科幻片，文章將以該系列電影為例，對美國科幻片的敘事模式、敘事傳統等方面進行分析，以此深入電影的敘事結構，揭示其震撼的視覺特效下隱藏的深層內涵。

[關鍵詞]《變形金剛》；電影；美國科幻片；敘事傳統

從2007年派拉蒙與夢工廠出品第一部《變形金剛》開始，截至目前，已經連續推出了4部《變形金剛》系列電影，該系列電影自上映后在世界范圍內獲得了票房與口碑的雙重認可。事實上，從20世紀初《月球旅行記》開始，科幻電影發展至今已經進入了瓶頸期，無論是題材還是內容等方面都很難再有創新點。[1]盡管如此，科幻題材電影的熱度一直沒有減弱，仍然受到大部分觀眾的熱愛。這種高居不下的“熱度”與日臻成熟的數字技術、CG制作密不可分，科幻電影產生的視覺沖擊帶給觀眾感官的震撼，牢牢抓住了觀眾的眼球。除卻高科技的特效給科幻電影披上的華麗外衣，科幻電影“風韻猶存”，其自成系統的敘事理論和敘事方式成為支撐電影存在、發展的堅固基石，在很大程度上促成了科幻電影的輝煌。從電影題材、主題、情節等方面看，《變形金剛》屬于“中規中矩”的標準美式科幻片，文章將以該系列電影為例，對美國科幻片的敘事模式、敘事傳統等方面進行分析，以此深入電影的敘事結構，揭示其震撼的視覺特效下隱藏的深層內涵。

一、二元對立的敘事模式

不同的電影類型在創作的過程中所秉持的創作理念、創作藝術手法和情感表達方式等方面存在著巨大的差異，這是得以區分不同電影類型的關鍵所在。[2]而科幻電影之所以能夠在全球范圍內擁有龐大的受眾群體，與其類型本身所具有的獨特敘事方式息息相關。縱觀電影歷史上比較典型的科幻電影，在敘事層面上大多采用二元對立的方式。

《變形金剛》中的“二元對立”鮮明地表現在人物形象設置上。好萊塢科幻電影經常在塑造人物形象時，將角色按照身份屬性劃分到正義與邪惡兩個完全對立的陣營中去，兩個陣營中的人物相互斗爭，形成強烈的矛盾沖突。如《阿凡達》中的納威人與地球人，《異形》中的異形與人類等。《變形金剛》也不例外，片中人物主要分為兩大陣營，以擎天柱為首的推崇和平、保護地球的博派汽車人與以威震天、霸天虎為代表的狡猾、殘忍好戰、崇尚暴力的狂派霸天虎，二者之間的斗爭、沖突成為貫穿《變形金剛》系列電影始終的敘事焦點。在每一部電影中都會出現一個邪惡的反派頭目，以不同的方式向英雄人物發起挑戰。如，在第一部中威震天為了達到稱霸宇宙的目的，與地球人、汽車人上演了爭奪火種源的洛杉磯之戰；第二部中汽車人元老級人物墮落金剛為獲得能量矩陣，來到地球再次上演爭奪大戰等。系列電影沿用相同的敘事模式，電影中邪惡一方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而做出違背人倫道德之事，代表正義的另一方群起而反之，最后正義戰勝邪惡，邪惡勢力得到懲罰。顯然，對觀眾而言這種敘事模式略顯老套。但當觀眾置身其中時又會不自覺地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這種道德之上的快感能夠帶來審美上的愉悅，滿足觀眾的情感歸屬。《變形金剛》這種人物二元對立的敘事方式，是依照觀眾的現實生活體驗和價值觀念而設定的，符合觀眾已經形成的社會認知，在觀眾進行審美活動時，能夠滿足預期的審美期待。這種“善惡”法則，能達到一種更加深入人心的敘事效果，善則愈加善，惡則更淋漓盡致。

《變形金剛》中還設置了介于正邪兩方陣營中的人類，其中人類與博派之間的關系體現了人與自然之間的二元對立，以一種更加隱晦的方式將人與自然之間的矛盾沖突呈現出來。在第一、二部中人類與以擎天柱為首的博派之間形成同盟關系，共同對抗狂派對地球進行的破壞活動，這時候人與自然的關系尚未對立。第三、四部中二者之間的沖突全面升級以后，人類與整個賽伯坦星球的關系已經完全崩潰，相互之間不再有信任可言。人類開始大肆捕捉機器人，不論是博派還是狂派都在這次大規模的捕殺中受到傷害。人類主觀地認為是汽車人招來了霸天虎的復仇，給地球帶來了一系列的災難。在地球人看來，來自賽伯坦星球的機器人是地球上的不速之客，從本質上看是外來的客體。因而一旦契機出現，主體與客體之間將會處于完全的二元對立狀態，人類與博派之間的關系變化能夠說明這一點。至此，在人與自然的關系網中，人的地位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人類躍升為主導地位。事實上，外星人入侵地球是科幻片中出現頻率很高的題材，《獨立日》也以外星入侵為題材，影片中外星人飛船有計劃地對美國的幾個大城市進行致命攻擊，給人類帶來巨大的災難；《終結者》也以機器人與人類之間的矛盾沖突為主要敘事線索。與《變形金剛》的不同之處在于，影片中地球被機器人統治，而地球上幸存的人類聚集到一起，為反抗機器人統治而戰。縱觀這些具有代表性的美國科幻片，不僅在題材的選擇上表現出一致性，在具體的情節結構和人物關系的設置上也都毫無例外地選擇了二元對立的模式，由此可見這一敘事模式的經典性。

二、英雄主義價值觀

不同的歷史文化背景和社會環境會形成不同的價值觀和思維方式，美國獨特的歷史文化和美國人獨立自主的性格就決定了美國是一個崇尚個人英雄主義和超級英雄的國家，這種意識形態鮮明地表現在美國制造的電影中。[3]對超級英雄的贊賞是美國科幻片永恒的主題，甚至已經成為科幻電影的靈魂和精髓所在。在美國科幻電影中，經常會出現一個或多個勇敢、無所畏懼的英雄人物，他們是正義力量的代表，身上擔負著重大的歷史使命，在關鍵的時候能夠力挽狂瀾，拯救世界。《變形金剛》中塑造了許多造型各異、性格迥然的汽車人英雄，如擎天柱、大黃蜂、鐵皮等等，每一個汽車人英雄都有自己獨特的能力，都以拯救地球、維護世界和平為己任，在對抗邪惡的過程中表現出英雄的本色。影片中的博派是正義的使者，他們與人類并肩作戰，共同對抗邪惡勢力，幫助人類取得洛杉磯戰役和芝加哥戰役的勝利，他們甚至能以犧牲自己為代價，換來世界的和平，這是英雄與常人的典型區別。好萊塢一向不缺少英雄，經過了漫長的實踐，美國的個人英雄主義得以和電影完美地結合在一起，產生了眾多經久不衰的超級英雄，蝙蝠俠、超人、蜘蛛俠等是其代表。這些英雄人物身上有著共同的審美特點，他們代表著美國精神，是美國精神在世界范圍內的傳播者。

當電影屏幕上充斥著諸如超人一樣無所不能的超級英雄時，觀眾對這樣的英雄已經陷入了嚴重的審美疲勞，于是與超級英雄一樣能夠拯救世界的平民英雄便出現了。與超級英雄相比，平民英雄的成長過程更像是小人物傳奇故事。以《變形金剛》為例，山姆代表的平民英雄沒有強大的超能力，在很多時候他們看起來更像是普通人，有自己的喜怒哀樂，有明顯的缺點。山姆是普通美國公民的代表，如果不是曾祖父的機緣他會平凡地度過自己的一生。像這樣的小人物是很難有大的作為的，而一旦有恰當的契機出現就會激發起他心中的英雄夢。小人物的崛起使觀眾隱藏、沉淀在心中的夢想被點燃，從而產生觀影的激情。《變形金剛》塑造了山姆這樣一個小人物的英雄形象，他的出現正是為了解決人類與機器人混戰的危機，其從小人物蛻變為英雄經歷了漫長的過程。在影片中山姆的性格前后有明顯的發展變化，表現出人性的多維度性。當再一次被卷入人類與機器人的戰爭中時，山姆一開始是排斥和拒絕的，他想過正常人的生活，但當災難真的來臨時，流淌在他身體里的英雄主義的血液促使他勇敢地站出來，為拯救人類而戰。

事實上，在《變形金剛》中塑造的以山姆為代表的平民英雄，也并未獲得觀眾的完全認可。由于原作是歷史上最成功的商業動畫之一，動畫原作中的人物設定也同樣深入人心。在動畫中，人類在大多數時候都是以輔助角色出現的，獨自扭轉戰局的概率幾乎為零，而動畫中充當拯救者的形象大多是博派汽車人。但在電影《變形金剛》中，人類的力量有被過度夸大的嫌疑，如，山姆不但成為機器人與人類溝通的使者，更是扭轉戰局的“指揮官”、決定成敗的關鍵人物。顯然，個人英雄主義與人類中心主義在影片中得到了融合，而其結合體就是山姆。對山姆這種平民英雄力量的夸大，也是影片上映后不被認可的因素之一。

三、對現實的反思

科幻電影具有一定的現實寓意和價值功能，雖然從表象上看很多科幻電影以未來生活為表現對象，但無一不是站在當下的立場上對未來生活的遠景式的反映。[4]對人與自然關系、科技發展、人類自身的反思，是美國科幻電影中經常出現的主題。科幻電影將現實中的生態問題、環境問題、資源問題呈現在大眾面前，以此刺激大眾自覺地思考，這是科幻電影的社會意義所在。

科幻電影以現實為基礎，蘊含著對科技倫理的深刻反思。科學技術的高速發展在造福人類社會的同時，也給社會的發展帶來了嚴重的隱患，人們對科技發展所帶來的巨大變化表現出一種惶恐和焦慮的情緒，從這個層面上看，科幻電影是以一種藝術化的方式對現實社會進行的詩意化的反映。在《變形金剛》第四部中，人類覬覦機器人的巨大威力，通過屠殺機器人獲得了可以任意改變形態的金屬“種子”，試圖制造可以為人類控制的人造變形金剛。人類的愚蠢行為給邪惡的勢力帶來了可乘之機，威震天通過感染控制了人造變形金剛，并妄圖利用它們毀滅人類。人類過于盲目自信，將科學研究的倫理道德拋之腦后，觸碰了科學研究的禁區，因此帶來嚴重的災難，這是《變形金剛》系列電影的創新之處。但回顧整個科幻電影的發展歷程，這種題材和立意卻屢見不鮮。在系列電影《異形》中也涉及同樣的題材。片中，某科技公司在利益的誘惑之下將異形放到實驗室進行研究，信心滿滿，然而結果卻不盡如人意，致使局面失控。《星際穿越》中也同樣包含對現代性和科學理性的反思成分。因而，怎樣正確使用科學技術是《變形金剛》《異形》等系列電影帶給觀眾最深刻的思考內容。

科幻電影是一種表達人類意識形態的藝術手段，洞悉和觀照著人類自身的思想觀念和行為方式，對復雜多變的人性進行揭露和闡釋，對當下的現實生活進行折射，是其重要內容。《變形金剛》中很多角色的設置就頗具現實諷刺意味。例如，狂派霸天虎陣營的重要成員紅蜘蛛，就是一個野心勃勃的“狂熱”分子，他一直覬覦威震天的領導地位，在任何場合都毫不掩飾地表現出來。第二部中出現的終極惡魔墮落金剛是一個背叛者，他原本是變形金剛中的元老級人物，卻在利益的驅使之下背叛同族，造反奪權。第四部中人造變形金剛公司的總裁約書亞，利用變形金剛在地球留下的碎片研究制造出自己的人造變形金剛，其目的并不是為了全人類的發展，而是為了滿足自己對力量和財富的渴望，貪欲和自私暴露無遺。紅蜘蛛、墮落金剛、約書亞等角色，都可以在現實生活中找到原型。這些角色的設定，展現出影片對人性和現實的理性反思。

綜上，美國科幻電影塑造了一系列超級英雄，而這些超級英雄背后承載的是美國社會文化以及正義終將戰勝邪惡的價值觀。《變形金剛》系列電影，既表現出了對好萊塢科幻影片敘事傳統的繼承，同時也有一定的創新性。如何在各種各樣的視覺圖像迅猛地占據人們的注意與記憶的圖像時代繼續吸引觀眾的目光，是擺在科幻電影人面前的一道難題。在世界電影版圖上占據領先位置的美國科幻電影，其發展經驗無疑值得國內科幻電影人借鑒。

[參考文獻]

[1] 黃雯，蔡立英.高概念科幻片對中國科幻電影的啟示——以《地心引力》為例[J].當代電影，2014（09）.

[2] 路春艷.類型電影概念及特征[J].北京社會科學，2005（02）.

[3] 毛晉華.從好萊塢電影看美式個人英雄主義價值觀[J].電影文學，2013（16）.

[4] 李雨諫.北大“批評家周末”文藝沙龍科幻電影研討綜述[J].電影藝術，2015（02）.

[作者簡介] 魏鳳旗（1976—），女，河南南陽人，碩士，廣州科技職業技術學院外語系講師。主要研究方向：英語語言文學和大學英語教學改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