產量過高導致全球鈾市場持續疲軟

(郭志鋒 戴 定 撰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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產量過高導致全球鈾市場持續疲軟

【本刊2016年9月綜合報道】 2015年天然鈾價格跌得沒有石油、鐵礦石和賤金屬等其他商品那么厲害，導致一些樂觀的分析人士預測鈾價會在2016年翻身。然而，事實卻完全相反。

目前全球在建核電機組數達到62臺，是切爾諾貝利事故以來的最高點。核電基本上沒有碳排放，被認為是唯一能夠降低碳排放的基荷能源。然而，鈾價卻再次陷入消沉。那么，到底出了什么問題？

兩個市場謬論

讓我們先來解析一下有關鈾價下跌的兩個謬論：一個是鈾市場疲軟全賴5年前的福島核事故，另一個是我們正在重蹈上世紀末鈾價長期低迷的覆轍，目前的弱市是由庫存造成的。

首先來看第一個謬論。福島事故后，德國多臺機組提前關閉以及日本大量機組停運，確實導致需求下降。西歐和北美的新訂單數量也比福島核事故之前低了很多。然而，全球總體鈾需求根本算不上疲軟。中國每年都大量進口鈾；俄羅斯的核電發展計劃已重回正軌，而且俄羅斯國家原子能集團公司(Rosatom)宣稱已經獲得許多確定的出口訂單。雖然有些國家關閉了一些核電機組，但是全球總體需求沒受到多大影響。因此，福島核事故對全球總體鈾需求影響比較有限。

第二個謬論認為當前的弱市與1988—2003年15年間的情形一樣，是過量庫存所致。在上述15年間，鈾市場被各種庫存所支配，導致鈾價長期冰封在10～15美元/磅。核電工業在切爾諾貝利事故之后幾乎停滯，積累的商業庫存從1988年之后一直壓制著鈾價。1995年以后，俄開始稀釋過剩軍用高濃鈾并投放市場，繼續壓制了鈾價。美國方面，能源部幾乎免費贈送了美國鈾濃縮公司(USEC)3萬噸鈾，使得鈾價再遭重創。很多人認為當前的市場情形與上述情形類似。但事實情況是，全球總體鈾需求展望遠好于上述時期，而且庫存水平并不像在弱市中那樣下降，而是不降反升。

中國正在持續積累庫存，美國和歐盟的電力公司近期以來也在增加庫存。日本的庫存過去幾年同樣在增加，只不過增速低于福島核事故之后那段時期。甚至是鈾生產商也已行動起來。加拿大礦業能源公司(Cameco)已積累相當多的庫存，甚至超過了一年的銷量，部分原因是雪茄湖(Cigar Lake)礦的產量增速快于預期。其他主要生產商基本與上述情形類似。顯然，庫存不是造成當前市場疲軟的原因。

那么癥結到底在哪里？答案是鈾產量水平。大多數人對鈾有一個錯覺，即鈾的儲量稀少，難以開采，而且由于其能量特性，是非常特殊的，因此是非常昂貴的。而事實是，鈾相對而言并不匱乏，而且不難生產，因此鈾相對而言是廉價的。

供需關系和產量驅動的市場

根據反應堆需求計算出來的2015年全球鈾需求約為6萬噸鈾。2015年全球鈾產量接近這個數字，是1999年全球產量底谷的差不多兩倍。

還有一個供應源是二次供應。隨著美俄高濃鈾稀釋協議在2013年終結，二次供應不像20世紀90年代到21世紀頭幾年那么高了，但是也沒降多少，因為濃縮企業越來越善于通過欠料運行(降低尾料豐度)和再濃縮作業(對以前的高豐度濃縮尾料進行再濃縮)來“創造”鈾。隨著技術進步和經濟因素驅動，濃縮商不再一門心思專注于濃縮，而是跨界進入鈾市場尋找機會。

二次供應依然每年貢獻約1.5萬噸鈾。目前全球總供應量在7.5萬噸左右，除去6萬噸用來滿足反應堆需求之外，其余的1.5萬噸鈾基本上全部歸入生產商及其客戶的庫存。

需求方面，來自中國的需求增長得非常快，這也解釋了其庫存為什么快速增加。鑒于今年下半年納米比亞湖山(Husab)礦投產，以及中國核電最終能發展到多大規模尚不確定，中國的庫存可能已經過量。因此，中國未來可能減少從納米比亞以外進口鈾。

日本一方面已逐漸適應不靠核電就能維持的境況，另一方面地方法庭的干預增加了核電重啟難度。沒有人知道日本有多少反應堆能夠重啟以及在何時重啟。美國現在也面臨同樣的情況。此前幾乎所有核電機組提出延壽至60年的預期現在已變得不切實際，直接獲得一張60年運行期的許可證反而變得相對容易了。大型鈾買家，像美國愛克斯龍電力公司(Exelon)和安特吉公司(Entergy)，依然拿不準未來5到10年需要多少座反應堆。有些機組可能推遲關閉，有些則面臨關閉。

因此，總體而言，過去10年，在二次供應沒有下降多少的情況下，鈾產量增長了一半，而同期需求基本未變。在此情況下，鈾庫存水平急增是自然而然的。市場顯然處于產量驅動的狀態。

減產或不可避免

目前的問題是，如果當前的部分庫存進入市場，將會發生什么？唯一的可能是產量和價格雙雙大跌。

那么，減產來自哪里？雪茄湖和湖山礦的產量提升使這個問題更加尖銳。加礦已把兔子湖(Rabbit Lake)礦置于保養和維護之下，并限制美國項目產量，但是其總產量在今后幾年僅會小降。最合理的作法是把產量集中到成本最低的礦山，像麥克阿瑟河(McArthur River)礦和雪茄湖礦以及哈薩克斯坦的因凱(Inkai)礦，在一個蕭條的市場上尤其需要這樣。

近幾年來，大多數產鈾國的貨幣相對美元貶值。這意味著在邊際成本基礎上，許多礦山在30美元/磅左右的鈾價上依然可以降價。那些不降價的礦山，有些受到高價長期合同的保護，而其他一些則是國字號生產商，未必受制于經濟因素。在許多礦山關閉決策中，社會經濟因素顯然是非常重要的。

礦山關停往往是多個因素所致。今后幾年唯一明顯要關閉的是澳大利亞蘭杰(Ranger)礦，該礦正在耗盡庫存礦石并且不繼續開發3號深部礦。還有一些小礦山將會關閉，但最大的問題是世界頭號產鈾國哈薩克斯坦的產量水平，其2015年產量幾乎占到全球總產量的40%。該國過去十年來的產量激增正是中國庫存增加的寫照。

當前羸弱不堪的市場無法承受哈國繼續維持高產量。中國可能會降低鈾進口量，同時如果中國尋求進口渠道多元化，那么哈國將陷入困境。哈薩克斯坦國家原子能公司(Kazatomprom)最近提出建立一個“鈾基金”，但不會有太大的幫助。現在把鈾擋在市場之外，幾年后放出來依然會削弱市場。如果哈國非要把產量維持在當前水平，那么它就必須多樣化銷售對象，而這在當前是相當困難的。如果各方壓力不斷加大，哈國或將不得不選擇減產。

(郭志鋒 戴 定 撰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