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天
陳滿案一直受人關注,看到這篇報道,解開我許多的疑惑。沒錯,一個冤案的平反,不只是法律的勝利,背后為此付出的艱辛是不足與外人道的。它夾雜著人情、倫理以及太多不確定的因素。我們現在都在為陳滿案叫好,但真正得到掌聲的應該是那些為此案奔波的法律人士,和恪守職業準則和良知的法官們。當然,媒體的力量也不能忽視。(老西醫)
丁石孫的稿子經“百萬莊的小星星”發出后,微信后臺收到了一些留言。有人說,上他的課真是享受。有人說,丁先生是永遠的豐碑。
我并不意外,還有這么多人在惦念他。
寫他的想法由來已久,但待我真正行動起來,他的身體已不允許再接受采訪了。因著這份遺憾與歉疚,我更想了解這個人做過、經歷過的事。于是,我根據他的回憶錄,列出一份采訪名單,都是在他做校長期間與他有過較多往來的人。
我挨個給他們打電話。幾乎沒有人問我,為什么在這個時候要寫丁石孫。有的人像是在等我的這通電話,從80年代等到2016年,他同意立刻與我見面,絮絮回憶與丁石孫相處的過往。還有的人與他認識將近70年,看著彼此從意氣風發的少年時代走向耄耋之年,因為太了解對方,反而因現狀而痛心。
我看到了丁石孫的許多照片,指著其中一張照片說,你看,以前的他總是這個表情,一直在思考,一直在提出解決辦法。照片上的丁石孫像是正在說話,揚著手,微瞪著眼睛。
他又指著另一張照片說,后來啊,丁石孫就變成了這樣,不愛笑,也不怎么說話。那是丁石孫近幾年的照片,嘴角下壓,眼神沉郁,像是有千鈞重擔壓在心里。
隔了那么久,又隔了那么些人,我好像逐漸了解了丁石孫。
他懷揣理想,少時參加學生運動。新中國成立后,教書育人。但在反右、反右傾、文革中,他被大潮拍倒,直至文革結束后,重新站穩。隨后,他被推到了北大校長的位置上。
上任前,他說,自己要努力戰斗。妹妹丁永寧說,這么多年來,她第一次覺得哥哥臉上有了笑容,好像春天進入了他的心里。然而,他站到了時代浪尖,又快速地回落。后來,他回到系里,做普通教師,給大一新生上基礎課。之后,進入民盟中央,又擔任了全國人大常委會副委員長。
老友發現,年少時愛談論政治的他,晚年幾乎不談這個話題了。他的身體越來越差,心卻愈發澄澈。
《孟子》云,“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用在丁石孫身上,每個字都那樣貼切。
有那么一刻,我覺得我與他在某個時空相遇了,那一瞬,一切透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