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袋煤

賀小波

這年冬天，張明買回十幾袋取暖煤塊，怕從四樓去一樓車庫天天來回取麻煩，就堆放到了四樓樓梯間。

老婆張麗警告他說：“你小心點，現在小區也不安全，別讓人偷去了。”

張明笑笑說：“哪有這么傻的小偷，會去偷一袋子不值錢的煤塊？”

張麗不服氣地說：“小偷也許不干，難說樓上樓下的鄰居不會惦記，樓內可有好幾家自燒暖氣呢！”

聽這話，張明趕緊制止道：“別胡說，樓內鄰居雖然沒有走動，但也不像你想象得那么差。”

張麗心里還是放不下，晚上躺在床上，又不自覺地念叨開了。張明煩了，訓斥道：“你有完沒完，煤塊現在不是好好地堆在那兒嗎？要是不放心你搬床被子天天守在那兒。”

張麗被嗆，也不生氣：“我是給你提個醒，讓你時刻保持警惕。”

別說，話還真讓張麗說著了。一天下班回家后，張明習慣性地把堆在樓梯間的煤袋數了一遍，居然發現少了一袋。張明心想，憑張麗那身板絕不會把一袋煤塊提回家，肯定讓人偷了。這個想法冒出后，他就有點后悔，當初還真該聽張麗的。

張麗聽完張明的話，當時就埋怨上了：“不聽老婆的話，吃虧了吧！”說著，就把廚房的窗子打開了。

一陣冷風吹進來，張明不由得打了個寒戰，脫口埋怨道：“你有病啊！”

張麗頭也不回地說：“你沒見刮北風嗎？我想聞聞哪家的煤煙味跟咱家的一樣，那個偷煤賊就一定是他！”

張明想想是這個理，縮著脖子竄回客廳。一會兒張麗從廚房過來，神秘兮兮地跟他說：“我聞出來了，只有對門跟咱家一個味。”

“你鼻子沒出問題吧？對面人家可是個處長，他會在乎一袋煤塊？”張明差點跳起來。

“沒錯，一定是他。”張麗肯定地說，“要不我上他家去偵探一番？”

張明不住地搖頭：“偵探個屁呀，別給我丟人現眼了，到時碰了面多別扭。”

“別扭啥？對門都兩年多了，你去過他家，還是他來過咱家？”張麗不服氣地說。

“算了，不就是一袋煤塊嘛，權當給領導送溫暖了。”

“真是的，堂堂一個大處長竟然還占這點小便宜。”張麗邊搖頭邊來到門口把防盜門貓眼上的擋紙揭了。

“你要干啥？”張明問。

張麗發狠道：“監視他！”

這天，張明兩口子剛進小區就見一輛警車停在樓下，忙問圍觀的鄰居。鄰居告訴他們說，他家對門的那個處長讓檢察部門查處了，聽說貪污了不少公款，光房產證就搜出好幾本。

張麗一下愣住了，半天后嘟囔了一句：“他那么有錢，會去偷一袋煤？”

兩人還沒上樓，又一輛車“吱”的一下停在樓前，三樓2門的小趙從車上下來，笑容滿面地說：“張哥，忘了告訴你，上禮拜用了你家一袋煤塊。那晚家里冷，老婆正好到了預產期，誰知剛生好爐子她就破了羊水……這不剛從醫院回來，等明天買了再還你們。”說著就把一袋喜糖塞到張明懷里。

“還啥呀！鄰里鄰居的。”張麗客氣著，并順手剝了一塊放進嘴里，“真甜——恭喜你啦！”說完這話，心里像猛然放下了一個大包袱，一下子輕松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