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體領導的逐步恢復

湯家玉

黨對軍隊的絕對領導不是個人專斷，而是集體領導。抗戰時期，中共通過多種方式，逐步恢復并加強了黨對軍隊的集體領導。

軍政委員會

1937年8月，洛川會議決定成立中共中央革命軍事委員會（簡稱中共中央軍委），把最高軍事領導機關從政府機構轉為黨的機構。中央軍委由毛澤東、朱德、周恩來、彭德懷、任弼時、葉劍英、張浩、賀龍、劉伯承、徐向前、林彪等11人組成，毛澤東為主席，朱德、周恩來為副主席。

為確保黨的集體領導，黨中央花了很大力氣，建立健全黨在部隊的各級組織機構。

1937年8月29日，為了對開赴抗日前線的八路軍進行直接領導，中共中央書記處下發了《關于成立前方軍委分會及軍政委員會的決定》，成立領導前線八路軍的中共中央軍委前方分會（簡稱前方軍分會），作為中央軍委的派出機構，全面領導八路軍的各項工作，以朱德為書記、彭德懷為副書記。下轄第一一五、第一二○、第一二九師軍政委員會，各師軍政委員會書記分別是林彪、賀龍、劉伯承。1941年4月16日，中共中央軍委決定將前方軍分會改稱為華北軍分會，負責領導華北地區的人民抗日武裝。

1937年12月14日，中央決定成立東南分局（后改為東南局），項英任書記，同時成立中央軍委新四軍分會，項英為書記、陳毅為副書記。1938年6月9日，中央決定成立新四軍委員會，項英為主任，葉挺為副主任。為充分尊重葉挺的地位與職權，1939年1月10日，中央決定葉挺擔任新四軍委員會主任，項英為副主任，并規定“共產黨對新四軍之政治領導不能改變”。1941年皖南事變后，黨中央重建新四軍軍部，陳毅任代理軍長，劉少奇為政委。中央還將活動于隴海路以南的八路軍、新四軍部隊統一整編為七個師和一個獨立旅，并在各部隊成立了軍政委員會，由新四軍軍部指揮。同年5月20日，中共中央軍委決定成立中央軍委華中軍分會，華中軍分會的職責也由主要領導新四軍部隊，擴大為領導整個華中地區的人民抗日武裝。

在師以上部隊以及單獨行動的部隊設立的軍政委員會是本級部隊的最高領導機關，是黨對本級部隊實施全面領導的機關，同級軍事、政治和黨的機關，實際上是本級軍政委員會的工作機關。

為適應國共合作的特殊要求，中央規定，軍政委員會“是黨的秘密組織，它指導全部的軍事和政治及黨的工作，并向上級軍政委員會或中央負責。由該部之首長及其副者和政治部主任等五人組織之（其余二人由上級指定）。其名單和書記均由上級軍政委員會或中央指定與批準。”“軍政委員會的組織不向下級宣布。其關于軍事政治和黨的工作的決定，分別交給軍事政治及黨的機關執行。”

1941年2月7日，經中共中央書記處批準，中央軍委頒布了《軍政委員會條例》，對八路軍、新四軍的軍政委員會進行規范，主要有以下幾個方面：

一是明確規定設立軍政委員會的目的是實現“一定限度的集體領導與一定限度的集中指揮”。

二是規定“在軍、師、旅、團及縱隊、支隊、軍區、分區等級成立軍政委員會，作為每級的集體領導機關”。為了區分單純領導軍隊的軍政委員會，規定將“軍隊與地方黨政合組的軍政委員會，一律改名為軍政黨委員會，以資區別”。

三是規定“各級軍政委員會，由司令員、政委、政治主任、參謀長等主要負責人組成之。人數不超過五人至七人，由每級提出名單，經上級決定之。軍政委員會的主席，一般由政委擔任”。

四是規定職責范圍，指出：“軍政委員會為執行上級指示，決定該部大政方針，布置工作及檢討工作的計劃機關，凡關系該部的軍、政、黨、后勤等等一切工作，均可討論決定。但軍政委員會并非執行機關，其決定應交各部門執行之。”團級及團以上單位由軍政委員會領導全面工作的領導制度由此形成。

1942年10月，中共中央軍委修訂頒發了《中國國民革命軍第十八集團軍（第八路軍）政治工作條例（草案）》，對軍政委員會賦予更大的責任，將軍政委員會的管理范圍擴大到了地方黨組織和軍隊黨組織。為實現黨的一元化領導，條例第十四條規定：“為統一戰區的黨政軍民等等組織的領導，得由黨政軍民等等組織的負責人組織軍政委員會，其人選與職權由黨的最高機關——中央——決定之。”

1942年9月1日，中共中央下發了《關于統一抗日根據地黨的領導及調整各組織間關系的決定》（即《九一決定》），對軍政委員會制度進行調整，規定：“軍隊軍政委員會及政治部成為同級黨委的一個部門，與其他部門有平等的權利和義務，但與其他委員會和部門不同，仍保持其上下直接領導和隸屬關系，各地軍事政策與軍事行動的大政方針，須交黨委會。”軍政委員會在上級軍政委員會和同級黨委的雙重領導下工作。

黨務委員會

為加強黨在軍隊中的黨務工作，中央建立健全了黨務委員會制度。

1937年8月1日，中共中央組織部下發《關于紅軍改編后黨及政治機關的組織的決定》，明確規定：在師、團級部隊以及總部、各師的直屬隊，經過民主的方式，按照自下而上的方式，選出黨務委員會，師級黨務委員會9至11人，團級黨務委員會7至9人。旅、營兩級由軍政主要干部組成特別小組；在連隊一級由連隊黨員大會選舉5至7人，成立黨的支部委員會，下設正副支書和組織、宣傳、民運、青年等委員。同時，各級黨務委員會自行推選出一個3至5人的常務委員會，作為本級黨務委員會的工作機關。《決定》還明確各級黨務委員會的職責：負責本級部隊中黨的工作，確保黨的絕對領導；依靠黨的組織，完成黨的任務；加強黨的干部工作；監察和執行黨的紀律。

1942年，中央軍委頒發《黨務委員會工作條例》，提出：“在總政治部，軍區、軍分區、軍、師、旅政治部內均須設立黨務委員會。”各級黨務委員會下設一名負責書記，并利用本級政治機關作為各級黨務委員會的工作機關。其職責主要包括：維護黨章，對黨員進行獎懲；向本級黨員代表大會負責，定期向黨員代表大會報告其工作情況。

針對團以下部隊不設黨務委員會的情況，《政治工作條例（草案）》對此進行了補充，要求在團級設立團總支委員會，在營級設立營總分支委員會，在連級設立連支部委員會，并與本級的黨員大會一起，作為本級支部的工作機關。

連支部委員會的職責包括：“（一）監督支部所有黨員對于上級黨部命令及支部決議之執行。（二）制定工作計劃提交大會通過并注意執行。（三）分配支部全體黨員工作并隨時檢查其執行程度。（四）吸收全體黨員參加宣傳組織等工作。（五）準備和召集支部黨員大會。（六）按期向總支部報告本支部工作。”

營分支委員會除了對照連支部委員會的一般職責外，還施行本級支部委員的職責，對連支部委員會還有指導工作的職責。

團總支部委員會對照連支部委員會、營分支委員會的一般職責，還施行本級支部委員會的職責，增加了本級的職責：制定全團工作計劃，指導各連隊支部委員會工作；依靠部隊中設立的各類組織，監督和組織全團的黨的教育工作，確保全團黨員接受黨的政治教育，團結全體黨員；指導全團青年工作，吸收其中的優秀分子入黨；幫助地方黨組織，做好當地的群眾工作。

這樣，軍隊內形成了旅以上以各級黨務委員會，團級以團總支委員會，營級以營總分支委員會，連級以連支部委員會為領導的黨的組織系統。

黨的委員會

1942年中央《九一決定》提出實現黨的一元化領導設立黨的委員會，1945年中共七大決定恢復的黨委員會，簡稱為黨委會。

中央《九一決定》提出建立黨的委員會，是根據地的最高領導機關，負責根據地的全面工作，包括地方政府和軍隊；而軍隊黨委員會制度經歷了一個恢復發展的過程。七大決定恢復的軍隊黨委員會，是黨在各級部隊的最高領導機關。

自從1932年中斷軍隊黨委制后一直沒有恢復，抗戰期間成立的軍政委員會實際上代替了黨委員會，作為黨在軍隊中的領導機關，二者存在較大的差異。

一是軍政委員會沒有建立起自上而下的黨的領導體系。抗戰初期，軍政委員會設立在軍、師級，1941年之后設立范圍擴大到相當于團級和團以上單位。營、連一級黨的支部，其職責還是以黨務為主。而黨委制則涵蓋了連、營、團各級黨的組織。黨委對部隊所有組織、人員和工作均實行統一的集體的領導。

二是軍政委員會職權小于黨委。例如，在旅級和旅以上的政治部內設立黨務委員會，負責黨務工作，關于黨員的處分與入黨批準等等事宜，由黨務委員會決定。

為了克服軍政委員會制度的不足，確保黨對軍隊統一的、全面的領導，1945年，中共七大決定，按照古田會議決議的原則要求，恢復軍隊黨委制，設立各級黨的委員會。

黨委的集體領導是通過政治委員和政治機關制度貫徹落實的。

中央軍委規定“營、團、旅、師、軍、軍區、軍分區、獨立的游擊隊、獨立支隊、獨立作戰的部隊以及各直屬機關學校內”設立政治委員，“政治委員是中國共產黨在軍隊中的全權代表，執行黨在軍隊中政治路線及紀律的完全負責者”。取消了過去實行的政治委員在軍事作戰指揮方面的最后決定權，規定政治委員在作戰指揮方面如果與軍事指揮員有不同意見時，仍按照軍事指揮員決定執行，并將此情況上報上級軍政首長。

中央軍委還規定，在營及同等部隊中設立政治教導員，對下屬連隊政治工作實行領導。連隊設政治指導員，連政治指導員在軍事上受營長領導，在政治工作上受教導員或者上級政治機關的領導，其職責是團結全連指戰員，利用連隊各類組織積極推動連隊工作，組織政治教育和文化學習，協助連長組織軍事訓練，在軍事行政和作戰指揮上配合連長進行工作。這些制度，在八路軍、新四軍各部隊得到了堅決的貫徹。

關于政治機關制度，中央規定：“師以上設政治部，團設政治處。”各級政治機關是本單位政治工作的領導機關，下設組織、宣傳教育、民運、敵軍工作、鋤奸特派員等機構。其職責是配合本單位軍事工作需要，制定并實施本單位的政治工作計劃，指導下屬政工人員，檢查督促下級單位政治工作，做好干部管理、政治文化教育宣傳鼓動、聯系群眾等工作，協調地方民運、瓦解敵軍、戰時動員等政治工作。?

責任編輯 / 冷 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