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嘴電視“脫口秀”

張波

閑暇時除了追劇，也會追看各類電視脫口秀。看著看著，也就鎖定在《壹周立波秀》《金星秀》《今晚80后脫口秀》幾個欄目上。

脫口秀節目不好做，做脫口秀欄目的人不好找，找到了，能撐得下來的也不多見。要么是觀眾看膩了，要么自己或是幕后團隊被掏空了，要么話題滑邊了，跑偏了，擰巴了。

最早能火爆起來的劇場加電視脫口秀欄目要數上海的周立波。此兄橫跨中國演藝界和電視界，可謂敢為人先，開創先河。他的觀眾群完全兩極分化，有追到劇場，像看連臺本劇似的場場不落的，有守著電視機準時收看《壹周立波秀》的。當然，也有人一看他就轉換頻道的。

滑稽劇演員出身的周立波，“演而優則說”。他秀的是舞臺上的唱念做打，他幾乎調動起全身每塊“笑肌”，用滬上男人特有的“海派腔調”，人來瘋似的在秀自己，秀節目，秀話題。一個看似平淡的話題，一群看似尋常的人色，一則看似無奇的新聞，經周立波演繹出來，栩栩如生，老搞怪了。于是，先聲奪人的周立波最先引領了劇場版脫口秀專場和東方衛視脫口秀品牌欄目。周立波的脫口秀有周立波的味道，別人效仿不來，他也改變不了。加上他又有市場意識、經營頭腦，駐場演出不過癮，趁熱打鐵，又做起了全國巡演，從劇場演到體育館。一個人的脫口秀專場能撐起一個體育館的舞臺，只有明星個唱和他周立波能做到，也能做好。不僅如此，音像制品和網絡周立波也沒放過。光是一個脫口秀欄目，周立波就賺了個盆滿缽滿，沸沸揚揚。

緊隨其后的是從相聲界殺出的一匹黑駿馬——王自健。80后生王自健突然在東方衛視的欄目現身。

王自健仗著他的年青和“輕狂”以及不食人間愁滋味的那份“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愣勁，一頭闖入還處于懵懂階段的電視“脫口秀”領域，在演播廳里，很快聚集了80至90后一大批固定的觀眾群，被蔫不唧唧在搞笑著的王自健逗得前仰后合，捶胸頓足。

王自健不屬于“表情帝”那類笑星，相反，正是這張看上去一臉木訥甚至無辜的表情，笑翻了屬于他的觀眾群。他的笑點來自語言藝術中的說學逗唱，來自相聲藝術中的單口包袱，一個接一個地不斷抖響，一串接一串的不斷笑爆。話題又都是80后觀眾喜聞樂見、樂此不疲的，“笑點”又都精準地拿捏在這群人的笑感神經最脆弱、最松弛又最活躍的部分。

王自健那張臉越繃著，越憨厚，從他嘴里抖出來的包袱反而越炸響。一個沒有捧哏的單口，一個沒有太多輔助手段的脫口秀，王自健的《今晚80后脫口秀》一做就是兩三年，播出又都安排在年輕人喜歡熬夜泡吧、喜歡扎堆的時間段上。脫口而出的笑料又都是他身邊那幾位叫“賴寶”“建國”“旦旦”的朋友，幾乎成了他張口就來的笑點。

再說我最偏愛的另一檔脫口秀欄目《金星秀》。說實話，真正接受金星，我和許多觀眾一樣，經歷過一個漫長的階段。在這個階段里，金星桀驁不馴的張揚和一招一式的霸道，甚至不以為然、居高臨下、傲視群雄的做派，放在其他場合，很難為人接納。開始覺著合適她定位的一個電視欄目是《舞林大會》，金星擔任的評委。盡管在評委席上，金星表現得依然是口無遮攔，出言不遜，霸氣逼人。但那是她的優勢，是她的高地，更是她的舞臺。她的語言方式是她獨有的，她的表達方式是她與生俱來的，性別轉換過來了，性格也許還定格在“純爺們”那兒，多看幾眼也就見怪不怪了。而且，正是因為金星在場上的直言不諱、單刀直人不去和稀泥的風格特征，也奠定這個節目的收視熱點和霸主地位。在中國乃至世界舞蹈領域，金星有絕對的話語權和這份點評的張力。

脫口秀欄目《金星秀》，開播沒有太大的動靜，看上這個欄目也算是遙控器轉換中的偶遇。看著看著，漸漸來了興致，養成了收視習慣，也就追著看下去。

《金星秀》分三個部分：《金星時間》《有話問金姐》和《金星秀》。每期節目中，秀一個話題，問一位嘉賓，答一串問題。

金星，也只有金星才能在這檔節目中，張揚和秀出她的個性，駕馭她的話語權，指點她眼中的江湖，犀利她口中的人色。

舞蹈家出身的金星恐怕連她自己都很難預料，她會有靠嘴吃飯的這一天。她渾身上下的所有潛能都在一個時間節點上爆發出來，而且一發不可收。她憑借婀娜妙曼的身姿和妖嬈嫵媚的容顏，加上她后天像火山噴薄而出的語言功力和巨大能量，她秀出的是任何人都難以秀出的，她脫口的是任何人脫口都難以達到的效果。金星終于可以在一檔屬于自己的節目里隨心所欲，洋洋灑灑，氣貫長虹了。

即使早年有“毒舌”之稱的金星，在《金星秀》里，你會發現，“毒”的計量在悄然減緩，分寸感拿捏還算得當，雖說話題一展開也能見到擦出“一地火星”，但一如金星舞蹈神韻中的節律和頓挫，瞬間會一一化解。從這個節目里，能看出金星不同常人的感性思維和超出常人的睿智和善辯。往往別人會迂回、婉轉表達的話語，金星嘴里出來必定一眼看穿，一觸即發，一語中的，一針見血。

辛辣、率真、直言、思辨是金星和《金星秀》欄目的獨有看點和魅力所在。它像一道川菜，辣中帶麻，麻中帶酸，酸中帶甜，甜中帶鮮。

在節目中，金星扒別人、撕別人時先勇于扒自己、撕自己。

即便被扒、被撕，也都心服口服，還一個個爭著上她的節目。

但凡上過《金星秀》節目的，神了：沒結婚的結了，沒生娃的生了，沒紅的紅了，沒火的火了，沒票房的有了……

過去都說電視是快餐文化，我以為，今天可以說電視是茶座或是咖啡文化。在不同的氛圍和口感下，電視文化有它感官的吸收和儲備。電視脫口秀欄目也是一道可口的零食，它也在不經意地調劑著我們的胃口，補充著我們的能量，影響著我們的審美。

如何讓電視每天都能有話可“脫”，而且能脫到“點”上，又能“秀”出本真，“秀”出笑點，“秀”出觀眾群，“秀”出收視率，還能長壽地“秀”，不是件容易的事。

離我們身邊最近的電視臺、電視欄目緣何沒人出來“秀”？緣何不“秀”出一個也叫得響的品牌欄目？

碎嘴說說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