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古代茶文學的興起及發展歷程分析

胡蘇姝（重慶建筑工程職業學院，重慶 4000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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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古代茶文學的興起及發展歷程分析

胡蘇姝
（重慶建筑工程職業學院，重慶 400072）

中國古代文學有著漫長的發展史，中國茶文學同樣有著悠久的演進史，所以可以把中國茶文學當作中國古代文學的一面鏡子，茶文學從一個側面折射了中國古代文學的輝煌和黯淡。中國茶文學從《詩經》開始，正式進入了文學視野。兩晉出現了《茶賦》，“茶”成為了文化象征。唐朝，茶文學在體式和內容上都有了較大的突破，實現了大繁榮。宋朝的茶文學在體裁上有了開拓，出現了茶詞，成為中國古代茶文學的巔峰。到了元明清，由于政治制度和時代潮流的影響，中國茶文學走向了衰亡。但中國茶文學作為茶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對后世仍然有著深刻的影響，甚至塑造了中國人的民族習性和性格特征。

文學；文人；茶

中國是最早種茶和飲茶的國家，從神農氏起，已經有四五千年的茶文化歷史。中國的文學興起于神話傳說，其后便有了《詩經》、《離騷》等一系列的文學作品。中國文學海納百川，無所不包，“茶”作為一種實際植物和特殊意向就納入到了文學的范疇，這就是中國的茶文學。中國的茶文學經歷了漫長的歷史，這也是中國古代文學漫長的發展歷史，所以中國茶文學即是中國文學的一面鏡子，研究中國茶文學對于中國古代文學有著特殊的意義。

1　茶文學的興起

中國古代，是沒有“茶”字的，只有“荼”，這就是我們普遍意義上說的通假字。中國的文學開始于神話傳說，但是《詩經》算是中國文學真正的開端之作。《詩經》中的作品，反映出了各方面的生活，具有深厚豐富的文化積淀，顯示出了我國古代詩歌最初的偉大成就。［1］所以，茶作為日常飲品就進入了古代先民的詩歌詠唱之中，如《詩經·谷風》中有“誰謂荼苦，其甘如薺”。［2］這里的“茶”還是使用“荼”字，而且《詩經》中的茶還只是作為一種生活中的實物出現。但是從《詩經》中對茶的記錄已經可以看出茶已經進入文學視野，所以《詩經》是茶文學的起點和濫觴。到了屈原等士大夫筆下，已經不單純是詩歌創作的素材，已經開始寄予情懷和思考。這也就使茶文學從單純的茶本意向著多義化的茶文學轉化。茶香穿越千年，日久彌香。

2　茶文學的推進

隨著飲茶歷史的推進，文人飲茶已經成為一種風氣。茶再也不是單純的飲品，它作為一種文化意向開始出現在文人作品中。茶在文學中從文辭點綴到文化意象的轉變始于兩晉。在秦漢，茶大多是使用其本意出現在文學作品中。但是到了兩晉，隨著人們對茶功能的了解和認識，茶文學在質量和體量上都有了飛速發展。在《搜神記》這類志怪小說中已經出現了茶的故事，它也開始由故事點綴變成故事的主體。左思的《嬌女詩》中使用了“荼荈”，寫到了嬌女煮茶做飯，說明茶已經成為詩人關照的對象。在散文上，西晉的杜育寫成的《荈賦》，“荈”即為茶，說明茶已經作為抒情主體出現在中國古代文學。《荈賦》是一首四六駢文，用流云流水的文采介紹了種茶、摘茶、泡茶一系列茶事，是中國茶文學真正的開山之作。杜育的《荈賦》選材獨到，語言優美，對后世茶文學影響深遠。

3　茶文學的繁榮

時至唐朝，隨著陸羽《茶經》寫成，飲茶之風伴隨茶葉的普及已經從皇宮貴族走進了尋常百姓家，茶，在唐朝實現了繁榮。眾所周知，唐朝是中國古典詩歌的高峰，出現了“詩圣”杜甫、“詩仙”李白這樣的世界級的大詩人。對于文人來講，飲茶作為一種靜心安神的飲品已經不只是生活層面的茶飲品。它已經從茶本意、茶意向朝著茶文化演進，茶到了唐朝已經發展到了藝術高度，蘊含著大量的文化內涵。唐代的大詩人在飲茶時除了品味清香淡雅的味道之外，還會歌詠茶的品格。此時的茶已經被形象化，甚至文學化，茶文學在唐朝實現了大繁榮。在唐朝，與茶相關的茶詩、茶書、茶專著等文學作品不勝枚舉，是中國古代茶文學的一大高峰。

如果說杜育的《荈賦》是中國茶文學的開山之作，那么“茶圣”陸羽的《茶經》便是一部文學性極高的茶文學發軔之作。《茶經》是中國茶文化的百科全書，同時也是全球范圍內現存最早、最全的茶專著。后人了解《茶經》都是因為它是一部茶專著，其實《茶經》也是一部文學成就極高的茶文學作品。陸羽在書中提出茶“最宜精行儉德之人”，可見陸羽在創作之初就沒有把《茶經》當作科普專著，而是把它看成了寄托著他茶品茶德的茶文學進行創作的。《茶經》結構嚴謹，以“茶源”、“茶具”、“茶造”等分門別類，做到了層次分明，結構勻稱，且各有側重，渾然天成。《茶經》語言簡潔明了，言簡意賅，可謂毫無累贅，字字珠璣。同時，《茶經》的用詞典雅精致，多用比喻的修辭手法，使《茶經》意境悠遠，雋永綿長。

唐朝是詩歌的王朝，當然就留下內容豐富的茶詩。據統計在《全唐詩》中，茶詩有630首之多，其中帶有“茶”字的詩歌多達468首，其他的則是帶有“茗”字。唐朝的茶詩不管從內容上還是體式上較之以前都有了高度發展。

盧全的《走筆謝孟諫議寄新茶》，在內容算是全唐茶文學的扛鼎之作。盧全寫道：“……一碗喉吻潤。二碗破孤悶。三碗搜枯腸，唯有文字五千卷。四碗發輕汗，平生不平事，盡向毛孔散。五碗肌骨輕。六碗通仙靈。七碗吃不得也，唯覺兩腋習習清風生。蓬萊山，在何處？玉川子乘此清風欲歸去。……”［3］在盧全的筆下，飲茶已經不單純是日常活動，已經成為了情感的象征，寄予了詩人豐富的內心體會和遭遇感受，成為茶文學的名篇。

唐朝的茶文學在體式上也有所創新，產生了寶塔詩，又被稱為“一七體”詩。寶塔詩將詩歌的“形”和“意”實現了有機統一，達到了形神合一的境界。元稹就有一首寶塔詩，名為《一字至七字詩·茶》。［4］這首茶詩整體上形式獨特，內容豐富，屬于茶文學中的帶有實驗性的佳作。

在唐代除了類似《茶經》的茶專著，盧全的《走筆謝孟諫議寄新茶》的茶詩，還有大量的茶文、茶藝術，它們共同構成了整個唐代繁榮的茶文學。

4　茶文學的輝煌

如果茶文學在唐詩中實現了大繁榮，那么茶文學到了宋代就達到了大輝煌。宋朝是詞文學發展的黃金時期，茶作為一種文化符號也就進入了詞人的創作之中。茶詞與傳統的詠茶詩共同構成了中國古代茶文學的輝煌時代。

宋代詠茶散文同樣實現了空前的發展，它的創作數量是唐代的七倍，達到了300多篇。宋代茶文既包含著宋朝散文的整體風貌，同時又體現出獨特的文化內涵。它不但有宋以前的傳統的如記、序、跋等文學體式，還演繹發展出了文賦、宋四六、筆記文等新的文學類型，實現了茶文學體裁的開拓和發展。

在茶文學的體裁中，宋代的茶詞有著開拓性的意義。宋代的茶詞在內容上意蘊豐富，在表現上情感突出，茶作在宋詞中已經成為了文化符號。在茶詞中，茶寄寓著文人士大夫的人生感悟和內心情感。北宋時期的蘇東坡就留下了大量的與茶相關的詩詞。他的詩詞，茶貫穿了他的整個生命歷程，有著深刻的文化象征意義。在他的茶詩《七年九月，自廣陵召還，復館于浴室東堂。八年六月，乞會稽，將去，汶公乞詩，乃復用前韻三首》中，通過茶葉，表現出他與皇帝君臣關系的和諧；在他與黃庭堅的和詩《魯直以詩饋雙井茶，次其韻為謝》則體現出了二人茶香淡雅、綿延留長的深厚友誼。蘇東坡品茗賞景，借茶抒懷，正是宋朝士大夫的創作思想和普遍面貌。正是宋代文人士大夫對茶的喜愛，才真正地促成了茶文學在宋朝的大繁榮和大發展，成就了中國古代茶文學的輝煌局面。

5　茶文化的式微

宋代茶文學的巔峰，是因為宋朝的特殊政治結構造成的。所以，可以看出政治對文學的發展有著深刻的影響。到了元朝，由于尚武輕文，飲茶作為文人寄托情懷的生活方式已經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飲茶的世俗化，所以文人在進行文學創作時就很難再出精品。元朝唯一值得稱道的茶文學是元朝大臣耶律楚材的《西域從王君玉藝茶，因其韻七首》，它由七首，392個字組成，算是中國古代茶文學中的長篇茶詩。

明朝雖然出現了文征明、黃宗羲等文人的詠茶詩，但是由于明朝“以茶制邊”的政治制度，使得明朝的茶文學很難再有新的突破。雖然明朝的制茶技藝和茶葉品相都有了創新和提高，茶研究上出現了50多部茶學專著，但是無論在影響力和深刻程度上都不及唐宋。總體上，明朝的茶文學是沿襲著中國古代茶文學的道路前行，有所發展，但未突破。

元朝由于蒙古人治國，所以飲茶技藝的繁瑣遭到了否定，以至于元朝茶文學停滯不前。但是到了清朝，卻又出現了另一個極端，那就是飲茶工序過于繁瑣和講究，甚至出現了許多文人嗜茶如命，到達了玩物喪志的地步。加之當時局勢動蕩不安，使得興盛一時的茶文學開始走向了沒落。清朝雖然有像乾隆皇帝這樣的統治者重視茶事，經常舉行大型茶宴，出現了大量的詠茶詩歌。但是由于文學為政治服務，詠茶詩多為歌功頌德之作，終不能與古代意蘊豐富的茶詩相匹敵。乾隆時期茶文學只能看成是中國古代茶文學的回光返照，是落日的輝煌。茶文學的曇花一現，終究不能抵抗時代潮流的發展，中國古代的茶文學最終在中國的最后一個封建王朝走向了衰敗和消亡。

總之，茶文學在中國歷史中有著漫長的發展史，本文只是對茶文學歷史上做出過杰出貢獻的文人和作品進行了粗略的梳理，由此試圖描繪出中國古代茶文學簡單的脈絡走向。對于中國古代的茶文學，還有不勝枚舉的名篇和杰作，等待研究者進一步去分析和研究。也正是因為中國茶文學體式多變，意蘊深廣，所以茶文學作為中國茶文化中不可分割的部分，對中國人的生活習性和性格特質都產生了重要影響。

［1］袁行霈.中國文學史（第一卷）［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9：51.

［2］余冠英.詩經選［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79：36.

［3］林德保，李俊.全唐詩卷（第二卷）［M］.大連：大連出版社，1979：1500.

［4］元稹.元稹集：集外集（卷七）［M］.北京：中華書局，1982：697.

胡蘇姝（1984-），女，重慶人，碩士，講師，研究方向：漢語教育、思政教育、漢語言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