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茶與蘇東坡的人生情懷

孔雪燕（重慶財經職業學院，重慶永川 4021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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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茶與蘇東坡的人生情懷

孔雪燕
（重慶財經職業學院，重慶永川 402160）

茶在中國文化中有著豐富的內蘊，它是中國士大夫的文化象征。蘇東坡作為北宋著名的文學家，他的許多詩文都與茶文化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系。從蘇東坡與茶的關系中，我們可以看出蘇東坡的交際圈，從而了解蘇東坡的生命歷程。在蘇東坡的茶詩中，我們也能夠感受到蘇東坡的人生追求和生命情懷。

蘇東坡；情懷；茶

林語堂先生在《蘇東坡傳》寫道：“蘇東坡是個秉性難改的樂天派，是悲天憫人的道德家，是黎民百姓的好朋友，是散文作家，是新派畫家，是偉大的書法家，是釀酒的實驗者，是工程師，是假道學的反對派，是瑜伽術的修煉者，是佛教徒，是士大夫，是皇帝的秘書，是飲酒成癖者，是心腸慈悲的法官，是政治上的堅持己見者，是月下的漫步者，是詩人，是生性詼諧愛開玩笑的”［1］可以看出林語堂對蘇東坡進行的高度贊揚和全面概括。但是蘇東坡除了以上稱謂之外，他還是一個嗜茶如命的人，也因為以茶結緣，留下了大量與茶相關的趣事和詩文。

本文就通過茶的視角重新解讀蘇東坡坎坷起伏的人生道路，并且通過對蘇東坡茶詩的解讀來感受蘇東坡作為大詩人的獨特情懷。

中國茶文化源遠流長，在唐朝盛極一時，并且出現了“茶圣”陸羽，到了宋朝成為了一種雅趣。宋徽宗在《大觀茶論》中寫道：“文士飲茶是一種雅趣，只有雅士才懂得飲茶。”［2］由此可以看出，飲茶已經不單單是一種飲食方式，更是文人雅士的精神追求。蘇東坡作為北宋中期著名的士大夫，同樣也是把飲茶作為一種精神追求。所以在他的詩歌創作中留下了與茶有關的詩句，這些詩作為載體見證了蘇東坡的人生道路，讓后世去了解蘇東坡的生命軌跡；同時，蘇東坡將獨特的情懷寄托在茶詩之中，使心靈得到了凈化和撫慰，使蘇東坡的人生情懷得到了提高和升華。

1　以茶入詩看人生

1.1茶中君臣

北宋是重文抑武，依靠文官統治的王朝。宋太祖趙匡胤就曾提出“不得殺士大夫及上書言事人”，由此可以看出北宋對文人的待遇是相當高的。茶作為淡泊高潔的文化象征，就成為了君臣之間聯絡感情的最好選擇。這在蘇東坡的詩《七年九月，自廣陵召還，復館于浴室東堂。八年六月，乞會稽，將去，汶公乞詩，乃復用前韻三首》中有所體現。蘇東坡寫道：“待賜頭綱八餅茶”說明了他與皇上關系的和諧與融洽。因為“頭綱”是龍鳳團茶的一種，而龍鳳團茶是北宋第一名茶，所以可見蘇東坡在皇帝心中的分量之重。賜茶作為宋朝君臣之間聯絡感情的方式，已經成為一種文化現象。茶也不單純是茶，而是承載了皇帝對臣子的賞識和臣子對圣上的忠心。

1.2茶中父子

唐宋八大家中，蘇門獨占三家，這在中國文學史上實屬罕見。當然作為書香門第的蘇家，自然會有飲茶的傳統。蘇東坡有一首以茶入詩的《蛤蟆背》，便見證了他們飲茶習慣和父子情感。《蛤蟆背》是蘇東坡最早提及茶的詩，詩作的寫作背景是蘇洵、蘇軾、蘇轍父子三人在家守喪期滿再次返京，期間遇到祖國大好河山，不覺心情大好，于是父子三人賦詩和詩，歌頌沿途風光和文化古跡，其中也有父子對美好政治前程和命運的無限期待。最后三人的詩歌集合在一起成為《南行集》，蘇東坡寫了四十首。《蛤蟆背》其實并沒有正面寫飲茶煮茶，只是猜測一處泉水適合煮茶，這說明了蘇東坡此段人生的樂趣，同時也見證了父子之間的珍貴感情。

1.3茶中官民

蘇東坡是黎民百姓的好朋友，這幾乎已經成為了共識。當然，從茶的角度同樣可以看出蘇東坡人人平等的情懷。著名的“茶上茶上好茶坐請坐請上座”對聯便出自蘇東坡。蘇東坡平生喜歡禪宗，所以他經常造訪寺廟。一次，他選擇便衣出行，體恤民情。這座寺廟一看來人衣著尋常，便愛理不理地說“坐，茶。”蘇東坡一看主持怠慢自己，便捐善款一百兩。方丈一陣竊喜，遂改成“請坐，上茶。”蘇東坡一看時機成熟便又在善款薄上寫下“東城居士蘇軾”。此時方丈大驚失色，連說：“請上座，上好茶。”之后蘇東坡留下了帶有調侃的千古名句：“茶上茶上好茶坐請坐請上座”。這幅對聯以茶為載體，實則傳達的是蘇東坡幽默豁達的處世態度，也包含了蘇東坡對百姓的體恤和人人平等的政治主張。

1.4茶中朋友

蘇東坡與黃庭堅是一生的朋友，他們有很多的和詩，其中也有幾首是用茶來和唱，這些蘇黃茶詩唱和也見證了蘇軾和黃庭堅的友誼。黃庭堅的《雙井茶送子瞻》有“我家江南摘云腴”的比喻。宋朝的茶與現在不同，有許多茶色是白色，所以黃庭堅把“茶”比喻成了云腴，生動又形象。黃庭堅這首詩還運用了以小見大的手法，由茶點勸告蘇東坡隱逸，詩歌一波三折，跌宕起伏。蘇東坡隨后和詩《魯直以詩饋雙井茶，次其韻為謝》中提到“江夏無雙種奇茗”，這里“江夏無雙”指的是東漢時期以孝聞名的黃香，這里主要取其姓氏相同，借指黃庭堅。蘇黃二人和詩用典，樂在其中，可見二人友誼深厚。之后黃庭堅又和《和答子瞻》。這三首都提到了茶，而且三首詩用韻相同，都是以“書”、“珠”、“如”和“湖”為韻尾，一氣呵成，相得益彰。二人以茶為話題，說明二人興趣相投，而且二人都是才華橫溢的大詩人，所以才能夠寫出妙趣橫生、意蘊豐富的茶詩。蘇黃的茶詩和唱隨著歷史的流轉，也成為了蘇東坡和黃庭堅友誼的見證。他們的之間的情意就像茶香，清新淡雅，回味無窮。

2　以茶為趣寄情懷

2.1品茶賞景

蘇東坡的詩歌多是在游歷途中所作，所以許多詩歌創作都是他所想所感之作，寄托了人生感悟和趣味情懷。當然這些詩中有描寫山川美景的詩句，如蘇東坡的《飲湖上初晴后雨二首》。大多數人看到這首詩都會想到那句經典的詩句“濃妝淡抹總相宜”，說這是一首描寫西湖景色的詩句。但是，在我看來，正是因為西湖的龍井和茶的氛圍才成就了這首千古名篇。因為蘇東坡這首詩名很有特點，用的“飲”，自然就會讓我們想到“飲茶”。在天湖一色的美景中，品茗論道，蘇東坡的詩情達到了頂峰。在清新淡雅的茶香中，揮毫潑墨，將自己的人生情懷融入到這西湖美景之間，于文字之間建構屬于自己的精神世界。自古作詩講求緣事而發，只有在特定的時間和地點才能寫出心中之境與身外之境和諧統一的詩歌，蘇軾的《飲湖上初晴后雨二首》就是這種和諧統一的最好典范。正是因為詩人擁有通透豁達的個性，才將詩情和茶道進行了完美的組合，將品茶和美景完美地統一起來，創作出了優秀的茶詩。

2.2煎茶寄趣

自古文人雅士品茗論道者多，但親手煎茶者少，蘇東坡就是這少數一類。他在《汲江煎茶》就詳細地記錄下了他煎茶的全過程，從中我們會發現蘇東坡絕對是飲茶的高手，他對水、火、茶都有自己獨到的感悟和想法。蘇東坡是一個心胸豁達、善于調節情緒的人。這首《汲江煎茶》是在他被貶海南島時所作，當時正值春天，萬物復蘇，蘇東坡并沒有像其他失意被貶的士大夫那樣絕望墮落，失去方向。詩中雖然也有“坐聽荒城長短更”對于被貶海南的寂寞和孤寂，但是卻將更多的希望和情趣寄托在煎茶上。此時，對于蘇東坡來講，煎茶的形式已經大于內容，他是把飲茶當成一種樂趣，一種儀式來看待。飲茶有隱士之風，這就寄托了蘇東坡的歸隱之情。但是蘇東坡又不是遠離喧囂凡塵的隱士茶客，他還關心著民生疾苦，天下蒼生。所以在《汲江煎茶》中“作者煮茶、寫詩自娛，使全詩境凄而不怨，哀而不傷，非坡公誰有此胸襟筆力。”［3］是蘇東坡的胸襟成就了他詩歌瀟灑豁達特質，也是他在煎茶中找到了生活趣味和人生情懷。

2.3喻茶托志

蘇東坡寫的詩文中有過對于茶新穎獨特的比喻。如他的散文《葉嘉傳》就是把茶當成了人物去塑造，以擬人的手法形象講述了茶的歷史、功能、質量和工藝等各方面特色，將文章寫得妙趣橫生。再有他的詩《惠山謁錢道人烹小龍團等絕頂望太湖》中有“獨攜天上小團月，來試人間第二泉”兩句，將茶比作了小團月，可謂生動又形象，將自己對茶的喜愛寄托其中。由于蘇東坡良好的文學修養和天馬行空的想象力，才將茶葉和天上的明月連在一起，并且造成了陌生又熟悉的文學體驗。在這個比喻中，充分表現了蘇東坡對飲茶的喜愛。因為只有蘇東坡把茶視為珍寶才愿意將世間凡塵的尋常之物和天上姣姣的明月相聯系，寄托了蘇東坡在塵世間的生活煩惱和高尚的人生情懷。當然蘇東坡最為人稱道的還是那句“從來佳茗似佳人”，更是他對人生趣味的傳達。這首詩選自蘇東坡的《次韻曹輔寄壑源試焙新芽》，表達蘇東坡的錦心繡口和名士風流。此詩將好茶比作佳人，是延續了自屈原“香草美人”的象征之路，將茶的高潔和寧靜與佳人作比喻，使茶有了高潔淡泊的特點，并強烈地表達出詩人對茶的喜愛。當然這句詩還同他的另一首詩歌《飲湖上初晴后雨二首》中“欲把西湖比西子”相組合，成為以茶喻人的千古絕句。

2.4種茶寓情

中國文人總是與農耕分離的，他們會將自己的理想寄托在田野和遠方。但是很少的士大夫會親手去躬耕，而蘇東坡在這一點又顯得十分特別，因為他不但自己種茶，還將自己的親身經歷，寫入詩中。在《種茶》中，蘇東坡便詳盡地記錄自己的種茶經過，并有感而發。在蘇東坡眼中，茶已經不單純是一種飲料，它更是一種希望和情懷。不論是順境逆境，都能夠在唇齒之間感受到茶的清香和恬適，讓自己的心靈得到慰藉和凈化。所以蘇東坡種茶，是一種文人雅士的行為藝術，是對過去的懷想和對未來的希望。他辛苦耕耘種下的茶，是無數次的跌倒又爬起，是貧瘠土壤中綻放的生命之花。

總之，蘇東坡作為北宋文豪，一生與茶結下了不解之緣。因為茶，蘇東坡寫出了許多優秀的詩文，將自己的情懷和詩意連同他的生命情趣和品茗愛好凝固在了中國的文化史中。同時，也因為蘇東坡對茶的喜愛和研究，他開拓了飲茶的方法和情調，為中國茶文化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

［1］林語堂.張振玉譯.蘇東坡傳［M］.西安：陜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8：006.

［2］陶宗儀.說郛［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8：4252.

［3］于欣力，傅泊寒.中國茶詩研究［M］.昆明：云南大學出版社，2008：84.

孔雪燕（1970-），女，重慶永川人，本科，副教授，研究方向：教學管理、文學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