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王自立
那些春風駘蕩的日子
——我的中學、大學生活片段
文 王自立
逝去的歲月已經成為了遙遠的記憶,而我從不曾將其忘卻。因為那里珍藏著自己人生學步最初的收獲,有欣喜,有體悟,更有對后人的啟示……
我于1956年在南昌市南湖小學畢業,因學習成績優異而被保送到省市名校——南昌二中開始中學的六年學業。初中三年,我曾擔任過班級里的學習委員、副班長,可以說有了些許“社會工作”的經驗。到了高中一年級下學期,學校團委提名要我擔任學校學生會主席,后來很快就在全校學生代表大會上經選舉通過。這對于一個只有十四五歲的毛頭小伙來說,無疑是挑起了一副不算輕松的擔子。但是,“初生牛犢”并無畏難情緒,我學著電影、小說里干部開會的樣子,利用課余時間把副主席和學習部、宣傳部、文娛部及生活部的部長、副部長們召集起來開會,大家一起討論一個學期的工作計劃,一個部一個學期開展幾項活動也就很快敲定落實。學生會還可根據同學自愿的原則每人收取三五分錢會費,一年也就有幾百塊錢,專人管理,足以保證各項活動的所需經費。那時候,學生會除了進行學習紀律檢查、評比外,主要是進行一些有益同學身心的課外活動,比如文藝匯演、體育比賽以及讀書主題演講會等。當年南昌二中最有特色的活動,一是全校分年級舉辦的黑板報、手抄報比賽,同學們都不甘示弱,一連忙上三五天,爭著要把最漂亮的設計、最優美的文章展示出來,師生們都感受到了一種別具匠心的、濃郁的校園文化的熏陶。二是學校廣播站招收播音員和記者,因為報名者眾多,要經過嚴格篩選才能確定能否上崗,難怪多年后同學們提起南昌二中的廣播站從編輯到播音都說它具有專業水平呢。三是全校師生參加的新年聯歡晚會,其中最激動人心的環節是猜經過精心裝扮了的新年老人是誰,猜中者將獲得新年老人的一份禮物。第一次我們是請受到師生敬重的女校長王賡秀先生扮演新年老人,因為大家對她太熟悉了,不多一會兒就猜了出來。第二次我們另出高招,由學校里的一位從不拋頭露面的電工師傅扮演新年老人,這下大家可是過了一個多小時才好不容易猜出來,鬧得整個學校運動場上笑聲、歡呼聲連成一片。
那個時候中學生學習生活不能說沒有一點壓力,但是得益于教師的課堂教學效率普遍較高,學校管理極有章法,寬嚴得當,張弛有度,學生完全可以有自己的興趣、愛好和支配時間的自由。就說我吧,本來我的文理各科成績在班上都在“第一方陣”,后來在報紙上發表了幾篇詩文后就有點飄飄然了,特別是到了高二下學期做起了“作家夢”,偷偷地寫起電影文學劇本來,這樣理科成績便“一瀉千里”,甚至有時還會掛起“紅燈”。好在從老師到校長沒有人對我有過任何指責,而是一如既往地肯定、鼓勵我學好文科知識,也好在當時高考規定報考文科不要考數理化,我才能順利考入大學中文系。
我在江西大學的一、二年級也先后擔任了學生會的文娛部長、秘書長,中學練就的本領又派上了用場。1963年四五月間,系里領導通知我當選為江西省第三屆人民代表大會代表,并把銅版紙印制而成的“代表當選證書”給了我。自己年少無知并未感到這個“代表”有多光榮,倒是不少老師向我表示祝賀。我先后參加了1963年、1964年、1965年的三次會議(后因“文化大革命”,后續會議就中斷了)。第一次去開會,大會工作人員都熱情地叫我“王代表”,弄得我這個不滿20歲的年輕人怪不好意思。我所在的南昌市小組的組長是時任南昌市委副書記、老紅軍何恒,她見到我總會慈愛地笑笑:“學生娃娃來開會啦!”和我分在一個房間休息的是當時江西拖拉機廠的著名勞動模范趙長生 (后改名為趙志堅,曾任省委常委、南昌市市長),我要叫他“趙勞模”,他直說就叫“趙師傅”吧,他的平易、樸實一直給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在1964年的大會上以三個學生代表的名義作了一次發言,發言的主要內容是匯報當時大學生執行“三大紀律”(不準談戀愛、不準結婚、不準不服從國家分配)的情況。我發言后,不知怎的竟然博得了臺下的陣陣掌聲和笑聲。
也就在1964年的下半年,學校團委的工作人員要我填寫一份全國第十八次學生代表大會代表的登記表,此事一傳開,同學們都以為我要去北京開會見毛主席了。不久,那位團委工作人員告訴我,你有一個叔叔去了臺灣,屬于有“海外關系”,政審沒有通過,只好由另一個同學去參加會議。這個叔叔我并沒見過呀,自己除了感到莫名的懊惱外,甚至遇到了個別人的白眼。此時,學校團委書記劉瑜瑗走到我身邊,像兄長一樣與我談心:“千萬別氣餒,繼續走好自己的路!”我真心感激這位書記的開導,這件事的陰影很快就在“少年不知愁滋味”的大學生心頭隨風而去。
1965年年初,江西大學的中文系、政教系搬遷至瑞金,成立以半工半讀為辦學模式的江西大學瑞金分校。我們也就來到瑞金沙洲壩完成大學學業。我被同學們推選擔任了江西大學瑞金分校唯一一屆的學生會主席(后因“文化大革命”,分校便于 1966年六七月間遷回南昌總校)。這時的學生會除了開展各種文體活動外,還要參與學校的生活管理,從經常向后勤部門提出改進伙食的意見,到組織同學到食堂幫廚,學生會都有人專司其職。記得有一次,當時的省長方志純到瑞金視察,還專門到學校看望師生。方省長詢問同學的第一句話就是:“你們吃得飽嗎?”同學們都說:“不僅吃得飽,比家里還吃得好。”滿頭銀絲的方省長朗聲大笑起來:“這我就放心了。 ”
1965年谷雨時節,時任全國學聯主席的伍紹祖陪同兩位海地全國學聯執委來瑞金分校參觀,他們和我們一起座談,在學生食堂吃晚飯,然后還觀看了我們學生會舉辦的谷雨詩會。詩會開始前由我和一位海地朋友致辭,我主要向外國朋友介紹江西谷雨詩會的由來以及中國谷雨時節播種希望的特有含義。隨后的詩會既有同學們的詩歌朗誦,又有歌舞表演,特別是那些自編自創表現勞動場景的舞蹈,使得兩位外國朋友高興得站起來鼓掌。伍紹祖和我們道別時連聲稱贊瑞金分校的學生會工作很有朝氣。
我的中學時代、大學時代已經過去了半個多世紀,回望那些春風駘蕩的日子,我深切感受到在一個人的求學階段既讀有字之書,又讀無字之書,多一些歷練,多一些見識,顯得何其難得、何其珍貴!
責編/沐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