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指扣(根據王向明長篇小說《平實的夢想》改編)

劉慶玉

草指扣(根據王向明長篇小說《平實的夢想》改編)

劉慶玉

電影文學劇本

1、 夏 晨 外 村東河灘

［旭日冉冉東升，燦爛的陽光從地平線拉起，照在河沿上。河沿上丁少華、韓子山平靜地躺著。一雙女鞋，停留在河沿邊。

大嘴嬸 大嘴，你看……那……那是啥？

張大嘴 哎呀媽喲，好像是死人！

［夫妻倆傻呆呆站在那兒，后面陸續下地路過的村民議論著。

大嘴嬸 那個仰面躺著的咋那么像貴安家二小子啊。

張大嘴 你別說還真是，另外一個不是老韓的兒子嗎？

大嘴嬸 是啊，這，這咋回事？

張大嘴 快，快，我腿不便，你快告訴老丁家去。

大嘴嬸 哎……，哎……

2、 夏 晨 外 丁貴安家

［有人劇烈地敲門，邊敲邊喊。

大嘴嬸 貴安！貴安！出事了出大事了！

［丁貴安趕緊起床披衣赤腳趔趄著打開門。

丁貴安 啥！啥大事啊！……

大嘴嬸 你家少華、少華他，他……

丁貴安 少華他咋了？你倒說呀！

大嘴嬸 他在村東頭河沿上躺著，一動不動。

丁貴安 啊……

［丁貴安腿哆嗦得扶著墻蹲了下來。

大嘴嬸 哎呀，我說貴安，都這時候了你還想啥咧，快跟我去看看啊。

［丁貴安顧不上提鞋，發了瘋似的向村東頭的河灘上跑去。

3、夏 晨 外 村東河灘

張大嘴 大伙快讓讓，快讓讓，貴安來了。

［圍觀的村民自覺地讓出了一條路，看到躺在地上的兒子，丁貴安不禁失聲痛哭起來。

丁貴安 少華啊，都怪爹耽誤了你啊……

［陽光透過樹葉縫隙斜射下來，斑斑點點照在丁少華臉上，丁少華下意識地用手遮住眼睛。

大嘴嬸 他沒死，你們看，剛才他手動了。

［人群里又是一陣騷動。丁少華一手遮著陽光一手撐地坐了起來。

丁貴安看到兒子突然坐了起來呆住了，他使勁掐了自己一把，又使勁擰了兒子一把。

丁少華 爸，你掐我弄啥。

丁貴安 兒啊，你沒死啊，可把我跟你娘給嚇壞了。(抹著眼淚)大伙都散了吧，讓大家費心了。

［圍觀的人群議論著紛紛散去。丁少華搖醒沉睡的韓子山，一臉驚詫地丁貴安。

丁少華 爸，剛才咋回事啊？

丁貴安 咋回事，鄉親們一大早下地干活，看到你倆躺在這兒，以為倆死人呢，你說說你們倆，一夜沒回家，唉！

［河沿。空酒瓶、剝剩的蛤蟆頭身、燒殘的麥秸稈，亂丟一地的散花煙頭……

丁少華和韓子山相互看著不禁苦笑了一下。

4、夏 日 內 丁貴安家

［屋檐墻根。丁貴安蹲著，抽出旱煙袋吧嗒吧嗒抽起。

丁貴安 少華啊，你有啥打算？要不咱就讀個普通的本科，就是拼了我這把老骨頭，也得供你上大學。（用力吸了一口，煙袋鍋里的煙絲燃燒得通紅通紅。）

丁少華 除了警校，啥學校我也不想上。

丁貴安 唉！都怪爹耽誤了你，當初不砸周扒皮那一酒瓶，也不至于到這一地步。

［丁少華聽了，神情激動兩手緊握著拳頭。

5、夏 晚 內 丁貴安家

［韓子山來到丁少華家的堂屋。

韓子山 叔、嬸，吃飯呢？

丁貴安 子山啊，吃了沒？坐下再吃點吧。

韓子山 吃過了叔，我找少華說點事。

［韓子山沖丁少華使了個眼色，丁少華放下碗筷，跟著韓子山來到院子里。

韓子山 少華，我老表又來電話催我過去呢，你想好了沒，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丁少華 啥時候走？

韓子山 最近他那邊生意特忙，急需人手，恨不得明天我就過去。

丁少華 這么快恐怕不行，俺家地里有一大堆活呢，大哥出去打工了，我再走了俺爸俺媽兩個人肯定忙不過來。

韓子山 那你看這樣中不中，我先過去探探路，情況好的話我打電話給你，等你家里忙得差不多了你再過去。

丁少華 中，也只能這樣了，你啥時候走？

韓子山 收拾一下，后天早上走。

丁少華 中，到時候我送你去車站。

6、夏 早晨 外 汽車站

［丁少華滿頭大汗使勁踩著三輪車將韓子山送到原長汽車站，幫他將行李放在車肚子下的行李箱中。快上車的時候，丁少華從上衣口袋里摸出一沓零錢。

丁少華 子山，這是我平時攢的零花錢，路上帶著應應急，到那邊記得打電話。

韓子山 少華，我帶著錢呢，你還是……

丁少華 咱倆還客氣啥，快拿著吧，出門在外用錢的地方多著呢。

司 機 小兄弟，車馬上開了，快點上車吧。

［韓子山依依不舍地上車，向丁少華揮揮手。

車子啟動，朝來路相反的方向加速駛去……

7、夏 日 內 丁貴安家院子

［丁貴安抽著旱煙，丁少華走到他面前。

丁少華 爸，我想到豫州和子山一起打工。

丁貴安 （吧嗒著旱煙，沉默了好一會兒）真決定不上了？

丁少華 不上了，現在大學生一抓一大把，上了也白上，咱家日子過得這么緊，我想替你分擔點。

丁貴安 家里的事不用你操心，上學可是一輩子的大事，現在要是意氣用事不上了，將來你后悔都來不及。

丁少華 我已經想好了，將來就是后悔，也不怨你和俺媽。

［丁貴安又沉默了許久，顯得失望而無奈。

丁貴安 你自己看著辦吧。

［丁貴安在鞋幫子上敲了敲煙袋，火紅的煙絲撒一地，他起身用力踩了一腳，失落地進屋。

8、夏 日 外 豫州火車站

［丁少華走出人頭躦動的火車站出口處。

韓子山（快步過來迎接）少華！韓子山身邊站著一位年青漂亮的女子。

丁少華 （擁抱耳語）這么快就有女朋友了啊，可以啊。

韓子山 是同事，我們團隊里不允許同事之間搞對象。

張 珊 歡迎帥哥來到我們的大家庭，我叫張珊，子山的同事。（接過丁少華手里的行李。）

丁少華 不重，我自己能拎得動。

9、夏 日 內 出租屋

［丁少華三人走進城郊一個村莊，拐了幾個彎，在狹長胡同底部一家住戶門前停下腳，韓子山。

韓子山 （敲門）有客遠道來。

［門打開，三人進院里，屋里跑過來十幾個男女，齊聲喊道：“帥哥一路辛苦了。”

一群人擁著丁少華進屋，搬凳讓坐，端洗腳水，端茶，揉肩膀，丁少華茫然。

［房內破舊沙發，墻邊磚木支起的桌上整齊擺放十幾個水杯牙刷，泛黃的墻面上貼著“苦熬兩三年，拿上百萬把家還”標語，三個紅色大感嘆號很醒目。

［丁少華在院里走了一圈，大門上鎖，張珊跟著。

丁少華 子山哪兒去了？

張 珊 噢，他在另外一個房間和領導談事。

［韓子山從院子另一頭房間出來，丁少華上前揪住他的衣領。

丁少華 （歇斯底里）子山，你告訴我這是什么地方？！我把你當作我最好的兄弟，你竟然把我騙到這種鬼地方！

韓子山 誤會，真的是誤會，少華你冷靜！

［丁少華沖進屋里拎著行李就往外走，膀大腰圓的倆大漢擋著門口。

大 漢 （大吼）鬧什么鬧？！老實給我待著，撕破了臉都不好看！

［丁少華瞪了一眼韓子山，怒地折回屋。

屋子角落涼席上幾個人打撲克，門口傳來“橘子紅了”， 大家紛紛端鍋拿碗筷。

［一中年人進來坐在舊沙發上，其他人紛紛給他盛飯拿筷子，每個人的飯都盛好后等著。

中年人 各位老板吃飯。

眾 人 領導吃飯，我也吃飯。

［場面很隆重，吃的只有稀飯和咸菜。

丁少華喝口粥，皺皺眉，挾了咸菜放碗里，唏哩呼嚕全喝光，然后碗一丟，躺在地鋪上閉著眼養精神。

10、夏 日 內 出租屋教室

［一排排聽課的年青人，張珊來到丁少華身邊。

張 珊 怎么樣帥哥，來了四天，還習慣嗎？

丁少華 不習慣又能怎樣？

張 珊 堅持就是勝利，兩三年后你就能帶著上百萬衣錦還鄉。

［丁少華苦笑。

［一位戴著眼鏡文質彬彬的瘦高個男青年來到講臺，深深地向大家鞠躬。

瘦高個 今天，我和大家分享一下五級三階制和三商法的實際操作典范。（大伙熱烈鼓掌。）沒有比腿更長的路，沒有比人更高的山。財富的創造其實就是人的意志的塑造，在我們這個社會里，沒有做不到的，只有想不到的。下面，我向大家介紹幾位創造神奇財富的典范人物，看看他們是怎樣在短短的兩年內從身無分文成為億萬富豪的！

［丁少華打著嗑睡。突然有人喊：警察來了！

［教室門被踢開，涌進二三十個警察和工商人員。

警 察 都不許動！雙手抱頭，都蹲好了。

［幾十號人一一抱頭蹲下，警察對每人進行搜身，而后逐個帶上大巴車。

11、夏 日 內 派出所詢問室

［丁少華坐在椅子上。

警 察 我們是豫州市公安局金水路派出所民警，現在就非法傳銷案件對你進行詢問，我們會保證你的權力，也希望你能配合。

丁少華 我肯定配合，我也是受害者。

警 察 如果你說的屬實，我們會送你回家。現在，你要如實回答我的問題。

［丁少華點點頭。

警 察 姓名？

丁少華 丁少華。

警 察 年齡？

丁少華 十九歲。

12、夏 晨 內 派出所辦公室

［丁少華和另外四個人在房間內。

警 察 經過我們調查，你們幾個都是剛被騙來的受害者，一會兒你們吃過早飯，我們的同志就會把你們送回家。

丁少華 警察同志，我想和韓子山說幾句話。

警 察 他正在被調查，不方便見。

［丁少華從窗戶往后院看，看到抱著頭面朝墻站著的韓子山，臉上露出復雜的表情。

13、夏 日 外 汽車站外馬路

［車子駛出車站一段路，丁少華突然站起來。

丁少華 師傅停一下，我的行李包在車

站。

［司機一個急剎停車。

司 機 這里停車要罰款的，我可等不了你。

丁少華 （下了車，揮揮手）你先走吧，不用等了。

［司機開著車子徑直離開。

14、夏 日 外 馬路上

［丁少華蹲在立交橋下橋墩旁看著繁華都市中，過往的車輛，川流不息的人群。

［天色漸暗，街上霓虹燈開始閃爍。

［丁少華落寞地走在馬路上，前面聚集了很多人，遠遠望去煙霧繚繞，隱隱約約傳來陣陣劃拳的聲音。

夜市。燒烤、雞蛋煎餅、各地小吃應有盡有。胖阿姨攤雞蛋煎餅，攤前，排著長龍，大家翹首以待。

［丁少華摸摸口袋，咽著口水在旁邊看。

［突然下大雨，雨水滴在攤煎餅的爐面滋滋冒白氣，買煎餅的人們四散躲雨。

［胖大嬸慌亂收拾東西，丁少華跑過去幫忙，兩人全身淋濕，一同把爐灶推到住處。

15、夏 夜 內 胖大嬸租房內

胖大嬸 小伙子，今天多虧你幫忙，要不大嬸非得淋出病來，小伙子，你叫啥？(遞過來一塊干毛巾。)

丁少華 我叫丁少華，您叫我小丁就成。

胖大嬸 噢，我姓李，喊我李嬸吧，你是哪兒的人？怎么到這兒？

丁少華 原長縣的，來豫州找工作，被人騙了。

胖大嬸 出門難吶，我要不是掙錢給兒子上豫州師范大學，才不在這受罪呢，整天風吹日曬不說，還今天要交保護費明天被城管追著跑，我都這么大歲數了，哪跑得過他們啊，被追上就是罰款，罰一次三五天就白干了，唉！干啥都不容易啊。

丁少華 那您兒子怎么沒過來給你幫忙？

胖大嬸 唉，他只有月底的時候才過來一次拿生活費，平時也不讓我去學校看他，他嘴上不說，其實我心里清楚，他是怕我去看他被別人笑話,現在的年輕人都要面子呢。

［丁少華聽了一臉酸楚。

胖大嬸 小丁，我看你在我煎餅攤前站那么長時間，不買也不說話，那是為啥？

丁少華 我是想買煎餅，可口袋里沒錢，只能干看著，后來我看你生意那么好，比打工強，就想偷著學，學會了自己干，嘿嘿嘿。

胖大嬸 做這種小生意確實比打工掙得多，不過這可是個辛苦活，一天睡不了幾個小時，你要是真想學，嬸兒就教你，幾天就會。

丁少華 真的，那太好了李嬸，我學會了保證不跟你在一起出攤，絕不搶你生意。

胖大嬸 到時候你就去豫州師范學院那兒，幾個學校連成一片，一天到晚忙不完，那生意才叫好呢。

［丁少華兩眼露出興奮的光澤。

16、夏 晨 外 菜市場

［李嬸騎著三輪車，丁少華在后面推。

李 嬸 這里白天是菜市晚上是夜市，一天到晚不斷人，只要你餅做得好就不愁沒生意，就怕城管和收保護費的，攤子被掀了砸了是常事。

［攤子剛穩下來，就有人過來買煎餅，李嬸應接不暇，丁少華邊打下手邊學。

李 嬸 小丁，你來試試。

［丁少華將一團面放到爐子上攤平，幾次不成功，一臉無助。

李 嬸 小丁啊，你攤面的時候用力一定要均勻，這樣攤出的餅不會一面焦一面生。

［李嬸手把手教丁少華攤餅，丁少華認真看著，在李嬸的指點下再次攤餅。

17、夏 晚 外 菜市場

李 嬸 小丁啊，你可比嬸學得快多了，當初我學了一個星期，你這三兩天就全學會了，要是再有輛三輪車、一個爐子你就可以獨立門戶了。

丁少華 嬸兒，把東西都配齊得多少錢？

李 嬸 花個一兩百塊淘輛舊車子，再花個三四百塊買個爐子，還有鏟子、碗筷、大遮陽傘雜七雜八的，七百塊差不多。

［丁少華聽了發愣。

［李嬸從內衣里摸出用布包著的散錢，往丁少華手里送，丁少華不肯收。

李 嬸 嬸只有三百多塊，剩下的就得另想辦法了，小丁，苦力活你干得下來不？

丁少華 行啊，我一身都是力氣。（秀肌肉給李嬸看。）

李 嬸 那行，明天你到大石橋下面找我老鄉張春山，他肯定能幫到你。

丁少華 那中，先謝謝嬸。

18、夏 日 外 大石橋下

［橋下人三五成群或站或坐，有幾人打撲克，他們面前都放著“木工、瓦工、水電工、油漆工” 等牌子，鐵鍬、錘子、瓦刀、電鉆隨地丟放。

［丁少華走近一位中年男子問話，中年男子聽了，四處瞧瞧，用手指指，丁少華順著指的方向，一位身材魁梧，頭上只有幾縷頭發的男子朝橋下走來，丁少華趕緊迎上去。

丁少華 張叔好，金水市場賣雞蛋煎餅的李嬸介紹我來找你的。

張春山 （一怔）你還是隨著別人叫我老禿叔吧，噢對了，老李介紹你找我干啥？

丁少華 找活干。

［張春山拿眼往丁少華從頭到腳看，又用拳捶幾下丁少華的胸脯，用手捏捏丁少華胳膊，滿意地點下頭。

張春山 叫個啥名字啊？

丁少華 丁少華，別人都叫我小丁。

張春山 挺順口，那中，干這行收入不固定，有時一天能接上兩三個活掙個兩三百，運氣不好三天不開張，只能勉強養家糊口。

丁少華 師傅收下我這個徒弟了？

張春山 中啊！

［這時遠處開來一輛黑色轎車，后面跟著一輛面包車。車子還沒停穩，橋下等活的民工便一窩蜂地涌了上去。

張春山 小丁，來活了，快過去。（邊喊邊朝小轎車跑去。）

民工甲 老板，我會木工。

民工乙 老板，我瓦工水電都行。

［人群里你一言我一語，亂成了一鍋粥。

［小轎車司機下了車沖著人群喊。

小轎車司機 別吵吵，別吵吵，工地有兩車水泥，一百塊錢，誰愿意干？

民工甲 老板，算我一個。

民工乙 我也去……

小車司機 行了行了，你，你，還有那個光頭的跟我走。

張春山 愣著干啥，趕緊上車。（拽著丁少華擠上后面的面包車。）

19、夏 日 外 某建筑工地

［工頭指著兩輛裝滿水泥的貨車。

工 頭 把水泥搬到那邊的棚子底下。

民工甲 老板，這兩大車才一百，每人才分二十五塊，卸水泥太臟，干完活洗個澡吃碗面就沒錢了，這個干不了。

民工乙 對對對，這價錢不能干。

工頭轉頭問張春山。

工 頭 你倆咋說，要是也不干我找其他人。

［張春山看看丁少華。

丁少華 我們干。

工 頭 那妥了，別愣著，趕緊下手吧！

［丁少華躬著背吃力地走著，汗像自來水般從臉脖往下滴。

20、夏 日 外 某建筑工地

［工頭將錢給張春山，丁少華很不高興。

丁少華 說好了一百塊，怎么變成八十了？

工 頭 （白眼一翻）你倆干活時間太長耽誤老子下班吃飯，給你八十就不錯了。

［丁少華欲向前論理，張春山用手將他拉住。

兩人疲憊地走在霓虹燈閃爍的大街上。

張春山 能拿到這么多已經中了，他要是不給你，找幾個人過來揍你一頓你也沒轍，到時你一分錢拿不到，看病還得自個掏錢，社會就是這樣，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咱就屬于蝦米，只能吃點青泥。

［丁少華聽了無精打彩低著頭。

張春山 走，師傅請你吃羊肉大燴面。

［丁少華聽了一臉興奮。

21、夏 日 內 豫州監獄會見室。

［韓子山戴著手銬進來。兩人拿起電話。

丁少華 子山！

韓子山 少華！……真沒想到，你來看我。

丁少華 咱倆從小光屁股一起長大，咱是親兄弟，以前是，現在是，以后也是。

［韓子山哽咽無語，泣不成聲。

丁少華 子山，你別難過，在這好好表現，爭取早點出來，到時候我來接你。

［韓子山哭泣著，朝丁少華一個勁地點頭。

丁少華 我往你的卡上充了三百塊錢，你在里面吃點好的，自己多注意身體……

［韓子山邊哭邊點頭，握著話筒泣不成聲。

獄 警 會見時間到，該回監區了。

［韓子山掛上電話，依依不舍地走開。

22、冬 晨 外 大石橋下

［丁少華用塑料袋裝了幾根油條及豆漿，來到睡在大石橋下張春山的床邊。

丁少華 師傅，我買了油條豆漿，你吃點。

張春山 （半睜著眼睛）小丁，我渾身沒勁，不想吃。

丁少華 （伸手朝師傅額頭）師傅你燒得燙人，得去醫院。

張春山 去啥醫院啊，那地方咱去不起，一進門一個月就白干了，咱不花那冤枉錢，挨上個兩天就好了，沒事。

丁少華 那我去買點退燒藥。

張春山 別緊張，發燒感冒是常有的事，我心里有數。

民工丙 少華，少華，來活了。

張春山 你去吧，一會招人的該走了，我這兒還有退燒藥，這點小病師傅扛得住。

丁少華 那，那我一干完活就回，你多保重。

張春山 哎，沒事，你去吧，我等你……

23、冬 日 外 大石橋上

［丁少華一身邋遢的匆匆下了的士。

張春山睡覺的地方，空無一人。

［迎面走來一胖一瘦兩名身著制服的警察，看著丁少華。

瘦警察 小伙子，干嗎的？

丁少華 我，我是打工的。

瘦警察 身份證呢？

丁少華 （緊張地摸摸口袋）不好意思，身份證丟了。

胖警察 走，跟我們到派出所核實一下信息。

24、冬 日 內 派出所辦公室

［瘦警察在電腦上核實完信息，抬頭看看。

瘦警察 你是原長縣石莊的？

丁少華 嗯。

瘦警察 咱們還是老鄉呢，我叫李東，李莊的。你叫我李哥好了。

丁少華 真的啊？沒想到在這還能遇到老鄉，……其實，我的理想也是當警察。

瘦警察 好事哇，那你應該報考警校啊。

丁少華 報了，分數超過了，可惜沒錄取。

瘦警察 為啥？

丁少華 唉，政審沒通過。

瘦警察 因為啥通不過？

丁少華 我爸被拘留過？

瘦警察 拘留了多久？

丁少華 好像十多天吧。

瘦警察 不應該啊！拘留十幾天最多是行政拘留，按規定只有三代以內直系親屬被刑事處罰，政審才不過關。

丁少華 （大驚）不會吧？！

瘦警察 法律明文規定，全國都一樣，要是真按你說的，肯定是原長公安局弄錯了。不行的話，你去原長公安局去問問。

[丁少華兩眼發光，興奮的點著頭。

25、冬 日 外 派出所大門外

瘦警察 你現在到哪兒去？

丁少華 到大石橋下，找我師傅。

瘦警察 別去了，那里昨晚就開始大清理了，橋下不讓睡。噢對了，昨天還在大石橋下凍死一個人。

丁少華 啥樣的人？

瘦警察 叫張春山，外號老禿。

丁少華 啊？！

瘦警察 聽說是生病躺在那，沒想到氣溫降得那么低，沒扛住。

丁少華 （淚下）師傅，我對不住你啊！

瘦警察 （拍拍對方肩）人在殯儀館，已通知他家屬了。

丁少華 我想送師傅一程……瘦警察 去吧……

26、冬 日 內 公安局政工科

［丁少華走進政工科，一位四十多歲正在辦公的女警察抬頭。

女警察 小伙子有事嗎？

丁少華 嗯，那個……我是今年參加高考的學生，我報考了豫州森林警官學院，分數夠了，可政審沒過，我想問問會不會弄錯？

女警察 你叫啥名字，怎么現在才來問？

丁少華 我叫丁少華，當時對政審條件沒弄清，最近我才聽一位當警察的老鄉說，像我這種情況政審是可以通過的。

女警察 噢，你坐一下，我來查查。（從文件柜里拿出一盒材料翻看）找到了，當時省公安廳下發的豫州森林警院招生政審名單里有你，負責給你政審的是你們石莊派出所，他們在政審材料上注明你父親曾被刑事處理過。

丁少華 警官，我咨詢過了，我父親應該是行政拘留，不是刑事處罰，按照規定是符合政審條件的。女警官操作電腦，看了一眼情緒激動的丁少華，眉頭緊皺。

女警察 小伙子你先坐，在這兒稍等一會，我馬上回來。

27、冬 日 內 政委辦公室

政 委 你認真核實過了？

女警察 核實過了，確實是錯了，也怪當時我們政工科沒把好關，造成失誤。

政 委 政審工作是政治工作的重中之重，這事要是被市局知道，肯定會倒查問責，不但先進單位泡湯，我們都得挨處分。

女警察 （緊張）政委，要不我把石莊所陳教導員叫來，看看有啥補救的辦法。

政 委 我看這樣吧，你與小伙子說一下，讓他明年重新參加高考，考上了我們一路綠燈，直接安排工作。另外叫派出所那邊也做做工作，給人家經濟補償，要讓人家滿意。

女警察 好的，我這就去辦。

政 委 唉！這馬上就要過年了……

28、冬 晚 內 丁貴安家

［丁少華與哥哥丁少東，哥哥同學陳松在喝酒。門外有人門，丁少華開門，大門口站著倆人，是派出所陳教導員和李所長。

陳 教 小丁，還記得我吧，昨天在縣公安局咱倆見過面的，這是我們李所長，特意為你的事來的，家人都在嗎？

丁少華 哦，在呢，進屋說吧。

［陳教和李所長進屋，丁貴安顯得緊張，趕緊從西屋搬來兩個板凳，用袖子擦了又擦，讓兩位領導坐下。

丁貴安 少華娘，快泡家里的好茶葉。

李 所 老丁，屋里沒外人吧？

丁貴安 沒外人，這是大兒子少東，這是陳松，是……

丁少華 陳松是我表哥，沒外人。

陳 教 那行。老丁啊，少華今年報考警院政審，由于所里年輕同志工作經驗不足，當然我們也沒把好關，導致小丁因政審沒通過沒被錄取，昨天小丁去縣局問這個事時才發現政審上出了差錯，這事我們專門向局領導做了檢討，我們這次來，就是想做好補救工作；所里專門開了會，決定給小丁帶來的損失進行補償，這是兩萬塊錢，你們要是沒意見就收下。

［陳教導員從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個厚信封。

丁貴安不安地望著陳教，又看看少華。

陳 松 慢著，你們意思是說，我們拿了錢這事就算過去了，今年考上也白考了？

陳 教 噢，是這樣，除了經濟補償，我們還會對小丁特殊關照，只要明年過了線，保證一路綠燈，畢業后直接安排他到縣公安局工作，你們也知道，現在就業多難啊，何況是吃公家飯，還在縣局上班呢。

［陳教把目光轉向陳松。

陳 松 那要是考不上呢？

［陳教看看李所長，李所明顯不悅。

李所長 那你們想怎么樣？

陳 松 最好和省里協調一下，看能不能再入學。

李所長 你能代表他們嗎？

丁貴安 （趕緊打圓場）所長您先喝口水，我們再商量一下。

［丁貴安把一家人和陳松喊到了西屋。

丁貴安 哎呀陳松啊，他們可是當官的，不能得罪啊，他們能做到這樣很不錯了，兩萬塊錢不少了，剛好能把家里的饑荒還掉。

陳 松 叔，明年少華考上還好，那要是考不上可是一輩子的事啊，你可得想好啊。……要不，還是讓少華自己做決定吧。

丁少華 還是陳哥幫我分析吧，你是記者，見多識廣，我聽你的。

陳 松 要不這樣，錢先收下，過完年我聯系朋友，想想辦法看能不能入學，大不了到時候再把錢退回去，你們看呢？

丁貴安 還是陳松見過世面腦子好使。

丁少華 中，那就聽陳松哥的。

［一家人露出滿意的笑臉。

29、冬 日 外 原長二中

［地面路邊還有零星積雪。丁少華跟著班主任進教室，晨讀的學生們聲音壓低。

班主任 同學們靜靜，這是咱們班新來的丁少華同學，他來得晚，大家多幫助他。

［同學們齊聲回答：是……

［丁少華坐在靠后門的最后一排角上。剛坐下，前面傳過來一張紙條：世界真小，在二中也能成為同班同學，凌菲。

丁少華環視一下教室，在第三排中間的位置看到一個正沖著他笑的女孩子。

丁少華趕緊抬手向她招招。

30、冬 日 內 學生食堂

［丁少華和凌菲面對面坐著。

凌 菲 這么說，你還是個有故事的人。

丁少華 唉，都是悲催的故事。

凌 菲 也不一定是壞事哦，要不發生這么多事，我們也不會在這遇見啊。

［凌菲眼神里閃過一絲羞澀。

丁少華 干嘛來二中？我要不是想換個環境肯定還去一中復讀。

凌 菲 咱們班那幾個男生老纏著我，一節課都傳好幾張紙條給我，煩死了，聽說他們去一中復讀我才來二中，沒想到遇到了你。

凌菲說話的時候又偷瞄了丁少華一眼。

丁少華 是挺巧的。

［丁少華低頭吃飯，抬頭看凌菲，正好碰上凌菲眼神，兩人觸電般趕緊低頭。

31、春 日 內 班主任辦公室

［丁少華跟著班主任進去，里面坐著兩位五十多歲穿警服的中年人。

班主任 少華，這位是張書記，這位是林主任。兩位領導，這位就是丁少華，有什么事你們就問吧，我就不打擾了。（出去帶上門）

張書記 你是去年原長一中的丁少華？

［丁少華有些緊張地點點頭坐在木凳上。

張書記 我是省公安廳紀委監察室的，姓張，這位是豫州森林警官學院政治部的林主任，我們這次來主要調查你去年報考警校政審的事。通過調查，發現原長縣公安局在政審中確實存在工作失誤，對此我們向你表示歉意。省廳研究決定保留你的入學資格，今年九月份隨新生一同入學。

丁少華 您的意思是，我不用再考了？

林主任 對，你的通知書，會跟今年被錄取的新生一同寄去，到時你只要按學校要求，準時報到就行了。

丁少華 你們，你們不是開玩笑吧？

［林主任和張書記互視一眼笑了起來。

林主任 我們大老遠跑來，可沒閑工夫和你開玩笑，你回家安心等通知書吧。

［丁少華興奮地跳了起來。

張書記 你要謝謝你那位叫陳松的表哥，是他向我們反映情況的。希望你將來能成為一名優秀的人民警察。

丁少華 一定，一定會的，太謝謝你們了！

32、春 日 內 學生食堂

［丁少華把兩個雞腿都挾給凌菲。

凌 菲 你一定有事瞞著我。

丁少華 你吃完了我再告訴你。

凌 菲 你不說我就不吃。

丁少華 這可是你最喜歡吃的。

凌 菲 再喜歡也不吃了。

丁少華 ……好吧，我，我要走了。

凌 菲 走？去哪？！

丁少華 省公安廳和警官學院都來人了，他們決定恢復我的學籍，我不用再考了。

凌 菲 太好了，我先恭喜你！……那，那你走了會給我寫信嗎？

丁少華 只要你肯看我就寫。

33、春 日 外 路邊汽車站

［丁少華扛著裝有被褥的編織袋，凌菲幫他拎著書包，兩人并肩默默往校門口走去。

車子來了，丁少華揮揮手，汽車停下。

丁少華 我走了，你好好努力，等著你被

錄取的好消息。

凌 菲 你等一下。

［凌菲轉身跑到路邊的草叢里，拔了幾根毛毛草，瞬間將草莖變成了兩個戒指形狀的草指扣。她輕輕拉起丁少華的手，小心翼翼地將它戴在他的手指上。

［丁少華看著凌菲羞得通紅的臉上，也拉起她的手，輕輕地將另一個草指扣戴在她手上。兩人默默地望著對方。

［汽車喇叭不斷地響起。

丁少華 上了車，凌菲把書包遞給他。

凌 菲 一定記得給我寫信。

［丁少華接過書包點著頭，凌菲眼角有淚水。

汽車開動，丁少華頭伸出窗外，凌菲跟著汽車不停地揮手跑動……

34、春 晚 內 丁貴安家

丁少華 爸，地里的農活忙得差不多了，我想去豫州打工掙學費。

丁貴安 你一個人出去你媽不放心，整天爬高踩低的出點事可咋辦，學費我會有辦法。

丁少華 爸，這次你放心，我是去賣雞蛋煎餅，我跟人學過，生意好一天能掙兩百多呢，一個月比在家種一年的地都掙得多，只是需要一千塊錢的本錢。

丁貴安 你可得考慮好啊，別再出什么岔子。

［丁貴安將旱煙袋在鞋上敲掉了殘余的煙灰。

丁少華 放心吧爸，這次肯定沒問題。

丁貴安 那行吧，回頭給你媽說一聲，錢掙不到沒關系，可得把自己照顧好。

［丁貴安又塞滿煙葉，用力吸一口，嗆得咳。

少華娘 出門在外凡事要小心，別把錢放在一個地方，要分開放。要經常往家打電話，不行就回家來，別難為自己……

丁貴安 你看看你這是弄啥？每次不管家里誰出門都嘮叨個沒完，少東走的時候這樣，少華要走又是這樣，孩子們都長大了，就得讓他們在外面練練翅膀，要不早晚飛不高。

少華娘 哈！你別光說我，兒子不在家的時候，你不也天天念叨，總是嫌電話打得少，年前少華從外面回來，看到他那落魄的樣，你不是也心疼得要死。

丁貴安 屎殼郎還夸孩兒香呢，心疼孩子沒錯，誰像你老是沒完沒了的嘮叨……

［丁少華聽著，臉上露出幸福溫暖的表情。

35、春 夜 外 菜市場

李 嬸 小丁啊，餓壞了吧，先來個餅。

丁少華 （狼吞虎咽吃了起來）嬸，我一天都沒吃東西了。

李 嬸 那嬸再給你來倆個。

［丁少華邊吃邊點頭。

李 嬸 這么長時間你去哪兒了？不是讓你去大石橋找老張干活嗎？找沒找到總得給我回個信啊，你身上也沒錢，又人生地不熟的，出點事可咋辦。

丁少華 嬸兒，你還不知道？師傅去年冬天在大石橋下凍死了。

［李嬸啊了一下，手上煎餅的動作慢了下來。

李 嬸 唉，為啥好人不能長命呢？老張可是個實在人，對老鄉們可沒少照顧，不管啥事找到他，從來不說半個不字，沒想到竟然就這么走了，老天真是沒長眼吶。(抹眼淚)

丁少華 是啊，要不是當初師傅帶著我干活，管吃管喝的，我真不知道怎么辦……

李 嬸 噢對了，小丁，你還想擺攤嗎？

丁少華 想啊，我來就是找你說這事的。

李 嬸 你來得也巧了，市場東邊老孫頭回家帶孫子了，他的爐子讓我幫他處理掉，整套的東西都是現成的，便宜，你剛好能拿來用。

［丁少華高興得上前擁抱一下李嬸兒。

李嬸感到意外，竟呆在那里。

李 嬸 你這孩子，真是的……

36、春 日 外 豫州師范學院

［丁少華走進漂亮的豫州師范學院，桃紅柳綠風景優美，往前看沒盡頭。迎面不時悠閑地走來牽手或挽胳膊的學生情侶，丁少華看看自己一身的裝扮，無奈地搖了搖頭。

丁少華走過一個小門出校園，馬路對面的大門上清楚地寫著：豫州森林警官學院。他大步穿過馬路來到校園大門口。

保 安 你好，請出示學生證。

丁少華 剛才進師院也沒人問我要證件啊？

保 安 我們這是警校，外來人員必須要有學生證或是來訪預約登記。

［丁少華欲言又止，羨慕地往里瞧瞧……

37、春 晨 外 攤點

［豫州師范學院外面的市場，丁少華孤伶伶地守著攤子，爐子里的炭逐漸燒旺，周圍攤位擺出忙碌起來。

［一個很時尚的姑娘來到丁少華攤位面前。

林巧兒 老板，來個餅，夾雞蛋火腿。(看了看手表)

丁少華 好嘞，稍等啊，很快就好。

［丁少華緊張地攤餅，越攤越不成形，連續三個沒成功，頭上冒汗。

林巧兒 哎呀你到底會不會攤？我看你這沒人才過來的，我還趕著上課你快點行不行！

丁少華 不好意思，馬上好。

［丁少華忙活一陣才做成一個餅，姑娘遞過來一張百元的鈔票，丁少華拿著錢有點發愁。

林巧兒 快找錢啊，我等著去上課呢。（接過餅一邊吃一邊催促）

丁少華 那……那啥，我今天剛開張，身上沒那么多零錢找，你看能不能去換換？

林巧兒 這大清早都沒開門我去哪換啊？

丁少華 那……要不……要不下次再給吧。（把錢遞還給林巧兒）

林巧兒 那我把這本書先押你這。

丁少華 不用，不用，就三塊錢，不麻煩。

林巧兒 就這么定了。

［林巧兒把書硬塞到丁少華手里，一手拎著包，一手拿著雞蛋煎餅徑直向學校跑去。

丁少華接過書，書名《血色浪漫》，打開封皮，第一頁右下角空白的位置很工整地寫著：2004年4月13日購于豫州，林巧兒。

38、春 日 外 攤點

［近中午，丁少華正忙活著。兩個穿“城管”制服的人員走過來。

城管甲 小伙子，什么時候來的啊？

丁少華 今早上才來的，咋了？

城管乙 攤位費交一下，一個月兩百。

［年輕點的城管從口袋里拿出收據小本子。

丁少華 那啥，大哥，我這今早上才開張，還沒掙到錢，您看能不能緩幾天再交。

城管乙 那就照顧你一下，給你三天時間，三天后再不交錢走人。

39、春 日 外 攤點

林巧兒 老板，我來拿書

丁少華 哦，書，在這呢。 (遞過油漬的書)不好意思，下午沒事看了一下，沒想到把書弄臟了。

林巧兒 你喜歡這本書嗎？

丁少華 這本書的作者，是我很喜歡的劇作家，他筆下的主角是清一色的男性，男性的形象也在他的筆下顯得復雜而豐富。 他寫的《亮劍》里的李云龍與《血色浪漫》里的鐘躍民，都具有大大咧咧、耿直血性、心眼好和講義氣的性格，不同的是李云龍多一點匪氣，鐘躍民多了一點痞氣。

林巧兒 （意外地）看不出來，文學水平蠻高嘛！

丁少華 見笑了，……我得賠你一本新書。

林巧兒 沒必要，臟點又不影響看；那要不咱們交換，你請我吃餅，這本書借你看幾天。

丁少華 真的啊，那太好了，我現在就請你吃餅。（熟練攤餅）

林巧兒 老板做餅的手藝進步挺快嘛。

丁少華 今天是我第一天出攤，你又是我第一個顧客，有點緊張，沒耽誤你上課吧？

林巧兒 沒有，沒有，就是路上趕得急些。

丁少華 那就好，呶，餅好了。

林巧兒 （接過餅吃了一口）唔，真好吃！……那就這么說了，過幾天我來取書（揮手告別朝著校門走去）

［丁少華兩眼癢癢的注視著林巧兒遠去的背影。

40、春 日 外 攤點

［丁少華攤前排起長隊，他忙得頭上冒汗。

高個地痞 哥們兒，新來的啊？

［丁少華抬頭一看一高一矮兩個只在頭頂上留了一撮頭發的年輕人站在攤前。

丁少華 嗯，剛來，兩位來個啥餅啊？

矮個地痞 吃啥餅啊，把保護費交一下。

丁少華 早上不是來過了，說好三天后交。

高個地痞 那他媽是城管，他們收的是攤位費，老子收的是保護費，這里的安全我們罩著，懂嗎？！

丁少華 沒錢！

矮個地痞 喲，小子還挺橫，到底交不交？

［這時隔壁攤主鄭大民趕緊過來。

鄭大民 兩位兄弟息怒，這位小兄弟今天剛來，沒賣幾個錢，心情不好，您別跟他一般見識。

高個地痞 既然老兄求情，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們多寬限幾天，一星期后我們再來，到時候再不識趣，別怪我們不客氣。

鄭大民 （湊上來）小兄弟，咱們出門做點小生意，和氣才能生財啊，他們是在混社會的，得罪他們不是打人就是砸攤子，你還怎么掙錢？

丁少華 我就是受不了這口氣。

鄭大民 咱這很多人剛來時和你一樣不吃這一套，到頭來把你人打了不說，攤子也給你砸了，看病、置辦東西不又得花錢，出門在外只要能掙到錢吃點虧怕啥呢。

丁少華 剛才多謝大哥了，以后有啥事還得麻煩你多關照，我叫丁少華，你叫我小丁吧。

鄭大民 瞧你說的，出門在外都不容易，我叫鄭大民，他們都叫我大民，你隨著叫就行。

丁少華 那行，以后我就叫你大民哥。

41、春 深夜 內 出租屋

［丁少華合上《血色浪漫》，雙手揉擦眼睛。然后從抽屜里拿出記賬用的本子，在昏黃的燈光下寫起了信。

凌 菲 最近好嗎？原諒我這么長時間一直沒能給你寫信。

［鏡頭淡出。

42、夏 日 外 原長二中

［凌菲來到收發室，從一堆信件中翻出有自己名字的信，將信緊貼在胸前，興奮地跑過操場，墻上有“離高考還有二十天”的顯示鐘。

［凌菲來到人少的地方迫不及待地撕開信看。

凌菲看完信后雙手將信貼在胸前閉上眼，露出幸福甜蜜的微笑。一會兒，凌菲從口袋里拿出已經枯干的草指扣看著發呆……

43、夏 日 外 攤點

［兩個學生模樣的女生走到攤位前。

女生乙 老板，來兩個雞蛋煎餅。

丁少華 稍等，馬上就好。

［女生甲湊到女生乙耳朵邊。

女生甲 我發現你每次都刻意來這買雞蛋煎餅，是不是對人家有意思了啊？

女生乙 瞎說，你才有意思呢。

［丁少華把兩個雞蛋煎餅遞給她們，女生乙接過雞蛋煎餅時眼睛偷瞄了一下丁少華。

兩個女生接過餅走了，邊走邊說話。

女生甲 你還別說，咱學校男生長得比他高帥的還真不多，只可惜他是個賣煎餅的。

女生乙 看看，現出原形了吧？

［兩個人一路調侃，回學校。

林巧兒 丁老板，生意挺火嘛。

丁少華 是你啊，我正想還你書呢。

林巧兒 書倒不急，只是你生意那么好，害得我在旁邊等了半個小時，肚子都餓了。

丁少華 啊！這個好辦，別的沒有，餅咱管夠，這么多天沒看到你，學習很忙啊？

林巧兒 學習倒不忙，主要是我負責學院征文比賽，大事小事都得操心，頭都大了。

丁少華 那個誰，你們這次征文都限什么題材啊？校外人員可不可以參加？

林巧兒 題材不限，只要內容是積極向上的照單全收，怎么這么問，難道你有興趣？

丁少華 是啊，到時候我寫一篇《如何攤好一張雞蛋煎餅》，你看行嗎？

林巧兒 行啊，只要你寫得出，我就特批你參加。

丁少華 那就這么說定了，明天你要是有空就來拿稿，要是沒空我給你送去。

林巧兒 好啊，明天我再過來，你把大作，準備好，到時好好拜讀。另外，以后叫我巧兒吧，別老那個誰、那個誰的，聽著不舒服。

［丁少華點點頭。這時鄭大民過來。

鄭大民 小丁，你租房子的事有眉目了。

丁少華 這么快呀。

鄭大民 我租的大雜院里前幾天走了一個，房子空著，地方不大，好像是灶房改的，我問了房東，還沒租，我就跟她說了。

丁少華 太好了，我今晚就搬。

44、夏 晨 外 攤點

林巧兒 丁老板，我可是來收稿的哦，快把你的雞蛋煎餅大作交出來吧。

丁少華 這可是我的原稿啊，千萬別弄丟。

［丁少華把小說稿從爐子下邊的包里拿出來。

林巧兒接過本子，一頁頁地翻看著，眼神里充滿著驚訝。

林巧兒 這是你寫的嗎？

丁少華 假一罰十，絕對原創，不過我水平一般，又是閉門造車，你是專業出身，給我指點指點，多提意見。

林巧兒 真是你寫的啊？

丁少華 你看我像是跟你開玩笑嗎，可千萬別弄丟了，我可是辛辛苦苦寫了一年多。

林巧兒 放心吧，放在我這丟不了，同等條件優先考慮。

［林巧兒把小說放進包里，伸手接過煎餅。

45、夏 深夜 內 林巧兒宿舍

［林巧兒打開床頭的臺燈，開始翻閱丁少華的小說《飛奔吧夢想》。看著看著，林巧兒淚水一次次奪眶而出……清晨的陽光已經透過窗簾的縫隙投射在宿舍的墻上，林巧兒拉上被子蒙住臉。

46、夏 日 外 攤點

［凌菲來到寫有“小丁雞蛋煎餅”的攤位前。

凌菲走到丁少華旁邊鄭大民的攤子。

凌 菲 這位大哥，請問這攤主是丁少華嗎？

鄭大民 對，他剛有事出去了，你找他啥事？

凌 菲 哦，沒啥事，我是他同學，那你知道他去哪兒了嗎？。

鄭大民 好像是跟一女學生吃飯去了，應該就在前面步行街，具體哪個飯店我就不知道了，要不你在這等會兒，估計一會就回來。

47、夏 日 外 步行街美食店

［凌菲一家一家往里看，在一家川菜館看到丁少華，他對面坐著林巧兒，兩人有說有笑很開心，丁少華遞給林巧兒上一張紙巾。凌菲淚水奪眶而出，一路哭著跑出步行街。

48、夏 日 外 攤點

［丁少華正做生意，鄭大民走過來。

鄭大民 小丁，你小子可真是艷福不淺啊，剛才又有個漂亮的小姑娘來找你。

丁少華 大民哥，你就別拿我開涮了，咱一個攤雞蛋煎餅的哪有那福氣，做夢差不多。

鄭大民 我可沒騙你，她說是你同學，我告訴她你去里面吃飯了，讓她在這等一會兒，她沒等，估計是到里面找你去了，怎么，你們沒見到？

丁少華 我同學，長啥樣？

鄭大民 瓜子臉，挺白凈的，扎個辮子，右邊眉心左上角有顆小黑痣。

［丁少華一聽，丟下手中的活計。

丁少華 那她人呢？

［鄭大民用手指了指豫州師院方向。

［丁少華發瘋似地跑遍了整個夜市、師院，最后躺在校園里的長椅上失落地望著夜空。

49、夏 深夜 內 出租房

［丁少華看完信，露出非常失望的表情，他從抽屜里拿出凌菲的照片，自言自語起來。

丁少華 凌菲啊，就因為你看到我和別的女孩一起吃飯，你就將豫州師院改成江揚大學，你在那里一個人孤苦伶仃的，真傻呀！

50、夏 日 內 頒獎大會

林巧兒 二等獎，《飛奔吧夢想》！

［觀眾席上發出熱烈的掌聲。

林巧兒 同學們，其實今天獲得二等獎的參賽者不是我們師院的學生，而是一名普通的打工者，他沒有經過專業的學習和培訓，卻一直在用心感悟生活，體味人生，他用樸實的文字，譜寫了一篇催人淚下的勵志小說，在艱苦的環境里時刻保持著積極向上的心態，他只是個靠賣雞蛋煎餅為生的小攤販，讓我們用熱烈的掌聲歡迎‘小丁雞蛋煎餅’的老板丁少華同志。

［場下唏噓聲一片，大家議論紛紛。

［丁少華緊張地上臺領取證書和標有一千獎金的紅包，然后拘束地向場下觀眾鞠躬。

［臺下使勁鼓掌的女生甲和女生乙。

51、夏 晚 內 某高檔西餐廳

［丁少華陪林巧兒、女生甲和女生乙用餐。

丁少華笨拙地右手切牛排，女生們笑。

丁少華舉起紅酒杯。

丁少華 感謝你們為我的小說打字、上網，讓我得獎。大家放開吃，我把獎金全部花光。

［女生甲和女生乙拍手叫好。

52、夏 夜 外 攤點

［一剃著雞冠頭痞氣十足的青年指著丁少華。

雞冠頭 龍哥，就是這小子。

［闊氣十足的杜應龍一揮手。“雞冠頭”上前拿起一張餅砸在丁少華臉上。丁少華抓住“雞冠頭”的衣領瞪著眼珠子。

丁少華 我和你一無冤二無仇人都不認得，你憑啥欺負人。

雞冠頭 龍哥……龍哥……

［杜應龍沖后面三個人一揮手。三個人氣勢洶洶圍攻丁少華，丁少華拳打腳踢，五個人混戰成一堆，丁少華痛苦地倒地起不來，杜應龍一腳踩住丁少華的脖子，拍著他的臉。

杜應龍 小子，你說你一擺地攤的，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老子看上的女人你也敢碰，以后離林巧兒遠點，不然對你不客氣。(說完起身大搖大擺的離開)

［丁少華咬著牙忍疼從地上爬起來，從旁邊水果攤上順手抄起一把水果刀就要追過去，被跑過來的鄭大民一把從后面抱住。

鄭大民 兄弟啊，你冷靜點，千萬別亂來啊，你真要是一刀子下去就什么都完了，別說上警校，鬧不好還得蹲大獄呢。

53、秋 日 外 電話亭

［丁少華手握電話筒，里面傳來凌菲的聲音。

凌 菲 喂

丁少華 凌菲，是我，少華。

凌 菲 哦，找我啥事啊？

丁少華 那個，你啥時開學啊，我想見你，上次真是一場誤會，我想當面向你解釋。

凌 菲 ……28號，從豫州坐火車去江揚。

丁少華 那到時候我去車站等你，送你上車。

54、秋 日 外 攤點

［丁少華走出攤位兩步，見林巧兒一臉委屈站在空地上，太陽把她白皙的皮膚曬得通紅。

丁少華 你不會一直在這站著吧？

林巧兒 為了等你，我在這都快曬成油了，陪我去喝杯冷飲吧。

［林巧兒徑直向步行街里冷飲店走去。

兩人在靠窗的一張桌子對面坐下，各自點了杯冰鎮可樂。

林巧兒 看你的傷根本就不是摔的，如果想做個誠實的人，那就照實說吧。

丁少華 我，唉，前天晚上，做生意時被幾個流氓打的，好像是你們學校的，領頭的叫龍哥。

［林巧兒氣得將可樂杯往桌上使勁一放，濺得滿桌可樂汁。

丁少華 你不要那么沖動，再過一段時間我就要上學去了，我不想把事情搞大。

林巧兒 去哪兒上學？

丁少華 半個月后我就正式成為豫州森林警官學院的大一新生了，到時候我就可以穿上夢寐以求的警服了。

林巧兒 嗨！真的假的？怎么從沒聽你說過，藏得夠深哦。不過，你在那里我倒可以經常看見你。

丁少華 警院是封閉管理的，你怎么能經常看到我？

林巧兒 這個嘛，要保密，到時候你自然就知道了。

55、 秋 日 外 豫州火車站

［凌菲拖著大包小包的行李從出站口出來，丁少華撥開人群上去接過她手里的包。

凌菲發現他臉上結了痂的傷疤。

凌 菲 這是怎么弄的，疼不疼？

丁少華 噢，前段時間與大民哥喝酒，喝多了一頭栽在地上。哎，路上還順利吧？

凌 菲 到點了司機也不發車，等人差不

多坐滿了才開，路上速度又慢，還不停地停車拉人，過道都坐滿了，這么熱的天連空調都不舍得開，一路上難受死了。

丁少華 等以后有錢了咱們自己買車。

56、秋 日 外 出租屋

丁少華 先洗臉，一會我帶你去步行街吃飯。

凌 菲 你不是說在這一切都很好嗎？怎么就住這樣的地方，簡陋不說，蚊子多連個蚊帳都沒有。

丁少華 這里離學校近，而且有院子，放車子爐子也方便，都是暫時的，將來會好的。

57、秋 日 外 師院校園

［丁少華和凌菲走出飯館，一片陰云遮住了太陽光芒，丁少華下意識用手指碰了一下凌菲的手，凌菲想掙脫，丁少華大手緊緊抓住了凌菲的手，凌菲羞澀地把頭轉向一邊。

［丁少華和凌菲走在師院的校園內，林巧兒正好走到學院門口，看到丁少華牽著凌菲，驚呆了，看了一會，她下意識地朝地上跺了一腳，氣得哼了一聲大步向前走去。

58、秋 日 外 森林警官學院

［丁少華與凌菲來到大門，與保安說了幾句，保安讓丁少華登記，兩人走進校園。

［路兩旁高大的銀杏樹結滿果實，密密麻麻黃澄澄地掛在枝頭；校園西北角有一個悠長靜謐的人工湖，水面上的睡蓮長勢繁茂，粉色、白色荷花盛開，一群紅鯉魚在荷葉下穿梭。

凌 菲 校園挺漂亮的。（掰下一塊面包，喂食水中的紅鯉魚。）

丁少華 我等這一天等了整整一年，知道我現在啥感覺嗎？就像找到了夢想的歸屬感，我將在這里開始我新的人生。

59、秋 日 外 火車站

［丁少華和凌菲拿著大包小包拼命擠上火車車箱，車廂里水泄不通，幾次想幫凌菲擠到座位上去都沒成功，想下車也走不動。

丁少華 行李這么重，車上這么多人根本

走不動，你一個人我不放心，我還是把你送到江揚吧。

［丁少華索性把手里的行李袋放在地上，讓凌菲先坐下休息會，自己則站在旁邊。

凌 菲 一來一回要耽誤你兩天時間，豈不是害你少掙兩天的錢，那我罪過多大啊。

丁少華 把你弄丟了我掙再多的錢給誰花？

凌 菲 真看不出來半年不見你貧嘴的功

夫見長不少，看你態度還算誠懇，就信你這回。

［火車繼續往前開，凌菲將行李的位置讓出一半讓丁少華坐下，凌菲靠在丁少華身上睡去，窗外點點星光飛馳而過。

60、秋 晨 外 江揚火車站

［天剛蒙蒙亮，丁少華和凌菲出了火車站，看到一個不大的湖，湖邊有不少打太極、抖空竹、晨跑的人，將湖邊空地差不多占滿。

［丁少華拉著凌菲在長凳坐下，長凳斜對面有一醒目的標牌，上面寫著“萊茵湖”。

［天徹底亮了，江揚大學的校車到了，兩人拖著行李走到車前，負責接站的一女生主動上前接過行李，讓他們先上車休息。

61、秋 日 外 江揚城

［丁少華與凌菲坐在校車上興奮地欣賞窗外綠樹碧波、 到新生報到處報到、在美食街 “花局里”飯館開心地吃飯、觀看古色古香的東關街、在火車站美麗的萊茵湖……

［凌菲將丁少華送上火車車箱，丁少華從口袋里掏出一張折疊很整齊的紙遞給凌菲。

丁少華 等我走了再看。

［列車員的哨聲響了三遍，車廂門關上，車輪隨著一聲嗚咽的轟鳴聲緩緩啟動，凌菲和丁少華互相使勁地揮手。

［返校的公交車上，凌菲坐在靠窗子的位子上，車廂里傳來莫文蔚的《如果沒有你》：Hey我真的好想你……

［凌菲拿出一張紙看。丁少華畫外音：凌菲，我走了，不過只是暫時的分開，這次時間比較倉促，但請相信我，將來我一定會讓江揚的每個角落留下我們一起牽手走過的足跡。如果下次來江揚，我要帶你……

［凌菲倚靠在公交車的車窗上，望著車窗外廣場起飛翱翔的鴿子，臉上露出憧憬的向往。

62、秋 日 外 攤點

鄭大民 小丁，小丁，你看，那姑娘又來了。

［林巧兒穿著潔白的衣服向攤位走來。

丁少華 過來了，早飯還沒吃吧，餅馬上好。

林巧兒 吃不下。

丁少華 咋回事？怎么一大早就發這么大火，誰這么大膽敢招惹林大美女。

林巧兒 別在這兒貧嘴，這兩天你跑哪兒去了？來了幾趟都看不到你人影。

丁少華 哦，陪同學去江揚大學報到，她行李太多一個人拎不過來，不過我告訴你啊，江揚的城市確實是漂亮……

［丁少華邊說邊用紙包好攤餅遞到林巧兒。

林巧兒 是送女同學吧？

丁少華 嗯，呵呵。

林巧兒 是女朋友吧？

丁少華 嗯，呵呵。

［林巧兒把雞蛋煎餅往爐子上一放，轉身悻悻地大步離開，淚水順著臉頰流到嘴邊。

丁少華 喂，餅，餅拿走啊。

［林巧兒頭也不回地加快了腳步離開。

63、 秋 夜 外 大排檔

［丁少華和鄭大民在附近的大排檔坐下。

鄭大民 小丁啊，你明天就要到警院報到了，今天老哥請你，不醉不歸！

丁少華 好，不醉不歸！

鄭大民 哎老張，來三十串羊肉串，再來份龍蝦和螺絲，外加一箱啤酒，要冰的啊。

老 張 咋，你哥倆今個兒不做生意了？挺有興致嘛，稍等啊，一會兒就好。

［夜市上煙霧繚繞，人聲鼎沸，滿地狼藉。

鄭大民 來，為你能成為一名警察，干杯！

丁少華 好，干！

［兩人干完，丁少華把兩人酒杯倒滿。

丁少華 來，大民哥，感謝你這么長時間照顧我，我先干為敬。（舉杯來了個底朝天）

鄭大民 行啊，小丁，酒量見長啊，對了，你攤位的事我幫你問了，有個老鄉想接手，你看這樣行不，周一到周六呢他來做，一天給你交二十塊錢，周日呢他休息你來做，每月的攤位費也算他的，你看咋樣？(干掉了杯中的酒)

丁少華 大民哥，你辦事效率太高了，這么快就找到下家了啊，你說我咋感謝你才好呢，來，我再敬你一個。

［兩人碰完酒杯一飲而盡又各自倒上。

64、 秋 日 外 大排檔

［丁少華和鄭大民座位邊地上丟滿啤酒瓶。

老 張 你們倆可不能再喝了啊，再喝非喝到醫院不可，再說我這也得收拾收拾回家了。

［最后一杯酒下肚以后，丁少華轉過臉去就是一陣狂嘔，拿水漱了漱口。

［鄭大民剛站起來就一屁股坐在地上，丁少華趕緊攙扶，老張見狀幫丁少華把鄭大民從地上扶起，丁少華架著鄭大民踉踉蹌蹌向家里走去，路邊忽然竄出一只貓尖叫一聲，兩人一驚，癱倒在路邊再也爬不起來。

［半夜，丁少華在迷糊中醒來，又攙扶著鄭大民走去，長長馬路，昏黃燈光，顯得渺小。

65、秋 日 外 森林警察學院

［校園里黑壓壓的人群，拎著大小包前來報到的各色人。一輛轎車停下，下來一對中年夫妻和一對年過花甲的老夫婦一同陪著一個小胖子。五個人剛下車，不遠處一位穿白襯衫警服男子趕緊走過來和中年男子握手。

張院長 哎呀，老同學，好久不見，這是小宇吧，幾年不見都上大學了。

方 波 是啊，幾年沒見了，這次過來一是送小宇報到，二是看看老同學你，小宇在這里就要多麻煩你嘍，小宇過來見過張叔叔。

方鑫宇 張叔叔。

［方鑫宇說完又退到父親身后自顧吃著零食。

張院長 老同學，走，先到辦公室坐會兒，報到的手續我安排人去辦。（引著小胖子一家人走進了辦公樓）

66、秋 日 外 森林警察學院

師 兄 你是報到的新生吧，哪個系的？

丁少華 嗯，我刑偵的。

師 兄 我也是刑偵的，我叫顧偉剛，今年大三，我負責接待你。

丁少華 謝謝，謝謝師兄！

［師兄帶著丁少華報到、繳費、領衣服被褥，師兄熱得汗水濕透了衣服粘在身上。

丁少華 師兄，都中午了，我請你吃飯吧。

師 兄 我是師兄，照顧師弟是應該的，我請你，我新生的時侯，師兄也是這樣照顧我的，走，咱們先去喝杯冰水解解渴，然后吃飯。

67、秋 日 內 學生宿舍

［師兄幫丁少華套好被罩疊成豆腐塊。

師 兄 在咱們警院，褥子怎么鋪，被子怎么疊，物品擺哪兒怎么擺都是有標準的，擺不好內務檢查要扣分。

［丁少華在邊上邊看邊點頭。

［這時白襯衫和小胖子一家人走了進來。

師 兄 張院長好。

張院長 你好，這位應該是新生吧？

師 兄 是的，剛帶師弟辦理好入住手續。

張院長 嗯，不錯，在師弟面前一定要做好師兄的榜樣，新同學叫什么名字啊？

丁少華 我叫丁少華。

張院長 你們到了這里，學校會盡全力將你們培養成森林公安的棟梁之才，現在你們以學校為榮，將來學校以你們為榮。另外，你們從全國各地來到這里，成為同學，成為師兄弟，這就是緣分，你們一定要懂得珍惜這份感情，等你們畢業了，走上工作崗位了，會發現當年一起同窗的這些日子是多么難能可貴，是不是啊方波?(看了一眼小胖子的父親)

方 波 是啊，我和你們張院長當年在警校就是同一個宿舍的，那時候條件差啊，夏天的時候十幾個人光著屁股擠在一個大通鋪上，是不是啊張院長？現在想想那時候的事情，倒成了我們每次見面必聊的話題。(開心地笑)小宇過來，和小丁打個招呼，認識一下，以后你們就是一個戰壕里的戰友了。

方鑫宇 （不屑一顧）有什么好打招呼的，慢慢不就認識了，鄉巴佬一個。

方 波 你這是什么態度？！……小丁，你別往心里去啊，他叫方鑫宇，平時說話不注意，別跟他一般見識。

丁少華 沒事。

師 兄 張院長，我帶師弟熟悉一下學校環境。

張院長 好，去吧，去吧。

68、秋 日 內 學生宿舍

［丁少華回到宿舍的時候，方鑫宇正抱著枕頭，坦露著肥胖的身體在床上呼呼大睡。后報到的兩名室友正在整理床鋪。

王二寶 你是丁少華吧，你一來咱宿舍人全齊了，俺叫王二寶，你叫俺二寶就中，以后有啥事兒還得你多關照呢，這是俺老家特產大棗，來之前剛摘的，可甜了，嘗嘗。

［王二寶和丁少華頂頭睡，他從地上破舊旅行包里拿出大棗分給大家吃。

丁少華 聽口音你也是豫北的吧？

王二寶 對，我是豫北延津的，你是哪兒的？

丁少華 我是原長的，咱倆老家離得不遠。

王二寶 兄弟，你咋稱呼？（把大棗捧到另外一個舍友面前）

林 碩 謝謝，我叫林碩。（接過大棗放在書桌上，繼續收拾床鋪。）

王二寶 這個睡覺的兄弟咋稱呼，來個大棗。

方鑫宇 （沒有起身）哼，土包子。

［王二寶捧著大棗的雙手略顯尷尬地定在半空中，隨后他將大棗放在對方桌上。

王二寶 棗我給你擱桌上了，你啥時候起來了就嘗嘗，你剛才說得沒錯，俺就是土包子，不過俺想補充一點，土包子也會有春天，俺會證明給你看。

［丁少華聽了，看了看王二寶，豎起大拇指。

69、秋 夜 內 學生宿舍

［熄燈鈴打響，方鑫宇拖著肥胖的身體邊啃雞腿邊喝可樂走進宿舍，隨手將雞腿朝垃圾桶扔去，垃圾桶倒地滾出十幾個紅亮大棗。

［王二寶一愣，趕緊撿起大棗拿到水龍頭下洗干凈，重新放進裝棗的袋子里。

［丁少華怒火中燒，他沖到方鑫宇面前，伸手抓住他衣領將整個人從凳子上拽起。

丁少華 你他媽有什么了不起，看不起這個看不起那個的。

［方鑫宇一怔，隨后雙手用勁將丁少華推開，丁少華一個趔趄，順手抄起桌子熱水瓶。

丁少華 今天就讓你知道不尊重人的下場！

［王二寶趕緊上前抱住丁少華，林碩順勢擋在了方鑫宇面前。

王二寶 少華別打了，別為一點小事傷和氣，我都能忍你還有啥不能忍的？都一個宿舍住著，往后低頭不見抬頭見的，消消氣。

［王二寶奪下丁少華手里熱水瓶放桌上。

［宿舍門忽然推開，老師一臉嚴肅地進來。

老 師 吵吵什么！這是要打架還是要造反？！

林 碩 老師，是這么回事，丁少華個頭大，方鑫宇體格重，剛才他們在比誰的手腕勁大，我和王二寶在旁邊給他們鼓勁，一時興起聲音就喊大了，對不起啊老師。

老 師 是這么回事嗎？

王二寶 是這么回事，俺們剛認識，聊天比較起勁，聊著聊著就說起上高中時經常比手勁的事，他倆誰也不服誰，就想比一下。(從袋子里捧出大棗遞到老師面前)老師，這是來前在俺家樹上剛摘的大棗，可甜了，你嘗嘗。

［老師從王二寶手上捏了一個棗放進嘴里咬了一口，點點頭。

老 師 確實挺甜，比市場上買的棗好吃多了，你們幾個也別瞎折騰了，趕緊洗洗睡覺，等明天軍訓一開始，你們就沒這個閑力氣在這瞎鬧騰了。

［四個人紛紛點頭，老師吃著棗轉身走到宿舍門口，又回頭對著王二寶。

老 師 以后在學校里要講普通話。

王二寶 中，中！老師，俺一定改！

［林碩順勢關上了宿舍門。

林 碩 你們兩個到此為止吧，別剛進校門就受處分。

70、秋 日 外 野外

［一千多名新生每人發一張小凳子，被安排在幾十輛軍用篷布卡車上一字排開，打著雙閃燈浩浩蕩蕩地穿過繁華的城市，車隊駛入一條并不寬敞的山路，路兩旁長滿了郁蔥的無名林木，駛入豫州陸軍指揮學院大院內。

71、秋 日 外 訓練場

［集合哨聲響起，大伙不整齊地列隊，一中等身高干練教官來到隊伍前，目光掃了一下。

教 官 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鄧盼望……

方鑫宇 真俗氣。

［隊伍里傳來小聲的嘲笑聲。

教 官 喲，哪個講話？

［目光從每個人的臉上過了一遍。

隊伍沒人回答，方鑫宇也是一臉漠然。

教 官 我還以為挺爺們呢，原來是個慫蛋啊，不敢當就不要滿嘴放屁，孬種！

方鑫宇 你他媽才孬種！

教 官 出列！

［方鑫宇仰著臉，下巴恨不得能翹上天。 教官快速上前朝方鑫宇的膝關節一個低邊腿，方鑫宇“啊”的一聲跪到了地上。他想站起來還擊，卻怎么也站不起來。

教 官 這就是不守規矩的下場，在這里輪不到你們來張揚個性，別把在家當少爺的臭脾氣帶到我這來，今天只是一個象征性的提醒，再有下次，別怪我不客氣，入列！

［方鑫宇雙手支撐著地試圖站起來，卻沒有成功，王二寶見狀跑出來準備攙扶一把。

教 官 誰讓你出列了？出列不知道喊報告？

王二寶 俺倆是一個宿舍的，他站不起來我就想扶他一把，要不他自己入不了列。教官：一個連對別人最基本的尊重都不懂的人，就應該受到懲罰，站不起來就爬著入列！

72、秋 日 外 訓練場

［丁少華穿著厚迷彩服站列，滿身大汗。

方鑫宇咬著牙站著，幾只蚊子飛來在他臉上咬幾口，他揮手驅趕。

［教官上來又朝他踢一腳，方鑫宇憤怒的瞪眼盯著教官。

教 官 抬頭、挺胸、收腹、提臀、頭要正、身要直、兩眼平視前方，大拇指放在食指第二個關節，中指緊貼褲縫。

［方鑫宇含著淚盡量站直有些發抖的雙腿。

73、秋 晚 內 宿舍

［方鑫宇回到宿舍，悶聲不響地坐在書桌前椅子上，掏出手機看看沒信號，氣急敗壞地將手機扔到桌子上，自己趴在桌子發呆。

［丁少華和王二寶吃過晚飯從食堂回來。

王二寶 你咋不去吃飯？一會兒食堂該關門了。

［方鑫宇依然一聲不吭，王二寶轉身出去。

［“嘟嘟嘟！”宿舍樓外面傳來了集合的哨聲。丁少華抓起衣服邊套邊往外跑，到門口停下來，沖著趴在桌子上的方鑫宇喊。

丁少華 還不快點下樓？！教官在外面等著呢。

［方鑫宇慌忙拎起衣服一瘸一拐地往外面跑。

74、秋 夜 外 操場

［隊伍按區隊集合完畢，總教官站在主席臺上拿著話筒。

總教官 同學們，今天的緊急集合一是看大家的反應速度，二是要對你們的內務做一次突擊檢查……

75、秋 夜 內 宿舍

［打開宿舍門，三床被子凌亂地散在床上，方鑫宇床上空空，推開衛生間被子躺地上。

方鑫宇 我靠，我被子怎么在廁所里？！

［隔壁也傳來“老子的被子怎么在地上了？”

教 官 喊什么喊？被子被扔說明你疊得不行，今天只是給你們提個醒，下次再不合格操場上罰跑五公里，趕緊收拾一下睡覺。

［教官站在門口呵斥，喧罵聲漸漸平息。

76、 秋 夜 內 宿舍

［丁少華躡手躡腳地下了床，拿著小手電在書桌上找出信紙和筆，忽聽身后有人輕聲說。

王二寶 你咋也沒睡啊？

［丁少華回頭一看是王二寶，照著王二寶胸口就是一拳。

丁少華 深更半夜的，你想嚇死我啊。

王二寶 你膽兒真小，我又不是鬼。

丁少華 小點聲，別把他們兩個吵醒了。

［身后又傳來床板吱吱嘎嘎的聲音，兩人回頭一看，方鑫宇正抓著床扶手下床。

林 碩 原來你們都沒睡啊？

［方鑫宇打開柜門看看，他失落地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無助地沉默著。

王二寶 方鑫宇，你是不是餓了？晚上見你沒吃，俺就到食堂給你買，可惜去的時候只買到兩個饅頭，不嫌棄的話就湊合吃點吧。

［王二寶拿出自己的飯盒遞到方鑫宇面前。

［方鑫宇遲疑地看著王二寶遞過來的饅頭。

王二寶 俺來上學的時候，村里人都叮囑我說在外面不管孬好，吃飽就中，總比餓著肚子強，你說是不是？

方鑫宇 （接過饅頭，輕聲地謝謝）

77、秋 夜 外 野外

［秋雨夜，緊急集合的哨聲響起，一千多名學生一窩蜂地從宿舍涌到外面集合。

教 官 今晚的課目是雨夜拉練，要求圍著外面的三座山跑一圈，這是對你們意志與體力的磨練，各區隊按順序依次出發！

［隊伍像一條長龍浩浩蕩蕩向營區外走去。丁少華、方鑫宇等人在泥濘山路上艱難地行走，漸漸地方鑫宇體力不支想停下來。

教 官 快點！快點！別在這磨磨唧唧的，哪個拖了后腿別怪老子不客氣！

［看著走路開始打擺的方鑫宇，丁少華和王二寶一左一右架著他往山上爬，汗水、泥水混合著雨水浸透著他們的衣服，腳步顯得更加沉重，方鑫宇癱倒在泥水地上。

教 官 起來！慫蛋！吃啥啥不剩，干啥啥不行，每次都拖老子后腿。

［教官邊罵邊對著方鑫宇一陣亂踹。

王二寶 教官，別打了！他從小都沒吃過苦，你照顧照顧他吧。

［王二寶沖過去撲到方鑫宇身上攔住教官。

教 官 我照顧他，誰他媽照顧我？！每次都是這小子在拖我后腿，老子以前掙的那點成績全讓他給拖沒了。

［教官仍不解氣地踹，大都踹到王二寶身上。

旁邊的丁少華沖上前去揪住教官的衣領吼。

丁少華 你有完沒完？！饒了他沖我來！

［教官一怔，隨即對著迎面而站的丁少華一個大別子，丁少華啪的一聲重重摔在地上，地上泥水伴隨著他的倒地濺出去老遠。

［方鑫宇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顫顫巍巍地走到教官面前。

方鑫宇 姓鄧的，你記住，有一天我會讓你付出代價！

教 官 （一愣，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正了正帽子）都給我起來，繼續往前走！

78、秋 夜 外 訓練場

［學生回到訓練場，丁少華和方鑫宇剛坐下。

教 官 丁少華、方鑫宇出列！

［丁少華和方鑫宇極不情愿地起身站立。

教 官 你倆敢頂撞教官，罰你們蛙跳，直到我滿意為止！

王二寶 教官，你看他倆都累成那樣了就饒了他們吧。

教 官 怎么，你想跟他們一起受罰？！

王二寶 罰就罰！少華、鑫宇走，我陪你們一起跳！

［偌大訓練場上，兩旁坐滿校友的跑道，三人一步步向前跳去，腳落在存有積水的跑道上，發出沉悶的啪啪聲，清晰地響在耳邊。

79、秋 雨夜 內 宿舍

［宿舍。躺在床上的方鑫宇翻來覆去不能入睡，他從床上坐起來，咬著牙躡手躡腳地下了床。來到陽臺，往下看了看，眼睛一閉跳了下去，“啊”的一聲慘叫劃破了夜的寧靜。

［丁少華一激凌趕緊下床沖到陽臺上。

丁少華 不好了，胖子跳樓了！

80、秋 雨夜 外 泥水地

［現場圍滿了學校和部隊的領導。方鑫宇躺在地上眼含淚花，痛苦地呻吟著。

方鑫宇 你們別管我，我不想活了，與其被教官整死，我不如自己死了算了！

總教官 先送醫院，事后再調查處理。

［方鑫宇被抬走時刻意瞧一眼旁邊的鄧教官。

81、秋 日 內 醫院病房

［方鑫宇腿纏滿紗布趟在病床上吃零食，聽到門外響，趕緊把零食藏到背后。見是丁少華、王二寶和林碩三人進來，方鑫宇笑逐顏開，他示意把門關上。

王二寶 鑫宇，你都摔成這樣了咋還這么高興呢？我們想了一路安慰你的話看來都用不上了。

方鑫宇 嗨！醫生說我不會留下后遺癥，三個月后就能下地，我再也用不著軍訓了。你們看，我夢寐以求的零食又源源不斷地來了。(側身把床下零食拎出來分給大家)

丁少華 你小子跳樓不單是為了逃避軍訓和吃零食吧？

［方鑫宇邊嚼東西邊伸出大拇指。

方鑫宇 少華看得準，我還想報復鄧盼望那個鳥人，想到他折磨我們的場景，我就咽不下這口氣。不用說，這鳥人肯定要換，處分也是少不了的。

王二寶 真的？

方鑫宇 那是一定的！

82、秋 日 外 警院宿舍樓

［丁少華扶著方鑫宇從越野車下來，王二寶和林碩忙著將方鑫宇的行李搬到宿舍。

［丁少華半蹲下來對方鑫宇說。

丁少華 來吧，我背你上去。

方鑫宇 （遲疑）要不我自己慢慢上吧。

丁少華 (秀出二頭肌)看到了吧，我這體格背你沒問題。何況你還是我們大家的功臣呢。

方鑫宇 這話怎么說啊？

丁少華 那個鄧教官被換了，大家的訓練好多了，都說是你的功勞哇。

方鑫宇 好唔！這話我最愛聽了。

丁少華 來吧，功臣同學。

［方鑫宇笑嘻嘻地趴上丁少華的背，丁少華的腰彎得快與地面平，咬牙一步一個臺階將方鑫宇背到宿舍。

83、秋 日 內 學生宿舍

［王二寶手拿一鞋盒進門，丁少華正望著自己那雙鞋底快磨平的飛越牌運動鞋發愁。

王二寶 少華，明天就開新生秋季運動會了，為了你能拿名次，我特地到師兄那給你借了雙運動鞋。

［丁少華趕緊打開鞋盒，是一雙釘鞋，高興地抱著王二寶在宿舍轉了幾圈。

丁少華 不對，怎么是雙標簽沒剪的新鞋？

王二寶 ……那師兄原來買給自己穿的，誰知自己穿上不合適，明天就比賽了，去退也來不及，就這樣讓我拿來了。

丁少華 （想了想，使勁拍了拍二寶的肩膀）好兄弟，等拿到名次我請你吃燴面。

84、秋 日 外 運動場

［運動場上人山人海熱聞非凡。發令槍響，丁少華率先沖了出去，后半程更是越來越快，最先沖到終點。

男播音員 新的百米冠軍誕生了，他就是，刑偵系的丁少華！

一群人圍上去將丁少華抬起扔到半空中歡呼慶賀。

中隊長 （拍著他的肩）今天表現不錯，明天再戰！

85、秋 日 外 運動場

［運動場上彩旗飄揚，人聲鼎沸。

男播音員 五公里長跑的決賽馬上開始，我們期待著百米冠軍丁少華能給我們帶來新的驚喜，同學們，讓我們拭目以待吧！

［現場再次歡呼。

發令槍響，參賽選手如潮水般涌過起跑線，前幾圈丁少華始終保持前五名。幾圈后隊伍呈三個陣容，丁少華在內的五個人處于第一方陣，幾個人緊緊咬在一起，沿途啦啦隊“加油”的呼聲迭起，丁少華咬牙加大步幅開始沖刺。

［看臺上穿著粉紅色上衣的林巧兒顯得格外顯眼，她和別人一樣賣力地喊著加油。

［最后一圈沖刺，丁少華和一體型黑瘦選手距離終點越來越近，丁少華突然失去了平衡，腳下一個趔趄重重摔倒在塑膠跑道上。

［坐在看臺上的林巧兒瞬間驚呆了，猛的一下從座位上站起來，眼睛瞪得大大的。

［丁少華不顧疼痛奮力爬起沖剌得了第三名。

丁少華一瘸一拐登上領獎臺，從校領導手里接過獎牌時勉強一笑，他側臉與站中冠軍目光對視，冠軍瞬間眼神慌亂。

86、秋 日 外 步行街

［丁少華蹲在一張擺滿襪子、手套和一些常用生活用品塑料布前挑選著襪子。

鄭魁高興地抬頭，四目相對時露出驚詫神色。

鄭 魁 我知道早晚有這么一天，遲早要有個了結，說吧，想怎么解決都行，我決不會還手，畢竟當初是我做得不地道。

丁少華 不給自己解釋一下？

鄭 魁 我想進“勇獅”特訓隊，我怕失去機會，所以我想拿冠軍，但我不是真的有意要弄傷你，看你受了傷我也很愧疚，既然見了，你想怎么解決都依你。

丁少華 （沉默了一會兒）你怎么稱呼？

鄭 魁 我叫鄭魁，京南人。

丁少華 因為生活困難，才賣這個？

鄭 魁 沒辦法，我是個很要面子的人，不到萬不得一我不會做這個，這事你可千萬在學校替我保密啊。

丁少華 自食其力沒什么好丟人的，總比什么都張嘴向家里要強吧。我也擺過攤，就在師院前面。不過開學后，我的攤位租給別人了，按月收租金。

鄭 魁 是嗎？那我得拜你為師了！

丁少華 唉！像我們這樣的寒門子弟，多不容易，都得靠自己。走，今天正好收到租我攤位的租金，我請你吃飯。

鄭 魁 那，運動會的事……

丁少華 剛開始我真想揍你一頓，和你這么一聊覺得咱倆很多地方挺像，你也有自己的苦衷，算了，事情都過去了，我們也算是不打不相識，以后就是好兄弟。

鄭 魁 （緊握丁少華雙手）好兄弟，永遠的好兄弟！

87、秋 日 內 學生宿舍

［丁少華一踏進宿舍，王二寶立即抱怨。

王二寶 少華，你可回來了，等你一天了，走走走，有人請吃飯。

丁少華 沒搞錯吧二寶，咱才來幾天誰會請咱吃飯？

王二寶 就是上次讓俺送釘鞋給你的那個……那個師兄。

丁少華 那哪兒行啊，人家主動幫咱的忙，理應咱請人家才對，走，我請你們吃大餐。

［丁少華下意識地摸摸放錢的口袋。

88、秋 日 外 步行街

［丁少華和王二寶推開一家飯館包廂的門，丁少華不由得愣了，是林巧兒。

丁少華 你怎么在這兒？

林巧兒 我就是那個借鞋給你的‘師兄’啊。（回頭疑惑地看二寶）

丁少華 看你平時憨頭憨腦的，你啥時候學會撒謊了你。

［丁少華抬腳照著二寶的屁股就是一腳。

林巧兒 少華，你別埋怨二寶了，都是我的主意，要怪就怪我吧。

［丁少華挨著王二寶坐下，林巧兒喊服務員上菜，并要來了幾瓶啤酒砰砰打開。

王二寶 學校不允許喝酒，弄不好受處分。

林巧兒 今天是周末，你們學校應該不集合點名的，可以悠著喝一點，我先自罰一杯，我不該讓王二寶瞞著。（一飲而盡）

［丁少華與王二寶面面相覷，臉露難色。

丁少華 不管怎樣，我應該謝謝你，要是沒有你的釘鞋，我跑不出那么好的成績。（一飲而盡）

［桌子上幾瓶酒見了底，林巧兒醉得面目緋紅，丁少華眼神迷離，兩個人對視著。

林巧兒 少華，你知道嗎，我一直以為自己是個清高自傲的人，發誓大學期間不談戀愛，認識你以后，我發現自己的意志不再那么堅不可摧，我一次次提醒自己不能愛上你，因為我知道你有女朋友，可我就是做不到，我越是這么想心里愛得越真切，我恨不得每天都能見到你，哪怕只是看一眼，自己心里才踏實。

丁少華 （遞上一杯水）你喝醉了，我不值得你這樣。

林巧兒 我是醉了，但我說的不是醉話，這么長時間我心里藏著、掖著，我難受哇我！不管怎樣，我也有給自己爭取機會的權力，如果你結婚的那天，新娘不是我，我會徹底放棄。

89、秋 日 外 警察學院操場

［丁少華和王二寶回到宿舍，忽然響起集合的哨聲，丁少華和王二寶抓起衣服跟著下樓。

全體學員按班集合完畢，督察隊員開始統計人數。督察隊員走到丁少華旁邊時停下。

督察隊員 誰喝酒了？

方鑫宇 報告，我喝的。

丁少華 （出列高喊）報告，是我喝的，和方鑫宇無關。

［方鑫宇拄著拐杖對著丁少華翻白眼。

督察隊員 你，跟我到學生處去問話。

［丁少華臉露難色，一副擔心的樣子。

90、秋 日 內 學生宿舍

［丁少華床上的手機響個不停,王二寶接聽。

王二寶 你誰啊？

林巧兒 我林巧兒啊，少華呢？

王二寶 嗨呀別提了，都怪你非得喝酒，少華被督察隊帶到學生處去了，要是背個處分，畢業了找工作都受影響。

林巧兒 啊!

91、初冬 晚 內 林中堂家

［林中堂正在接電話。

林中堂 巧兒，你瘋了，你怎么會為丁少華求情呢？

［電話里傳來林巧兒的聲音。

林巧兒 爸爸，丁少華救過我的命，他如果受了處分找工作都難，您一定要幫他，要不女兒也不想活了。

林中堂 胡鬧！你怎么說出這樣的混賬話？

林巧兒 爸爸，算女兒求您了……

林中堂 好了好了，讓我想想。

［林中堂掛上電話，背著手在客廳里走了幾個來回，轉身又撥通了一個號碼。

林中堂 高處長，請到我辦公室來一下。

92、秋 日 內 醫院病房

［病房。母親躺在病床上，面黃肌瘦，痛苦不堪。凌菲一臉倦容推門進來，抱住母親失聲痛哭。趴在床沿上的凌父抬頭。

凌 父 小菲沒吃飯吧，你先在這看著你媽，我出門買點兒東西。

［父親正欲出門，杜海進來，凌菲驚訝。

凌 菲 你怎么來了？

凌 父 小菲啊，你媽生病這段時間多虧了小海，要不是他和我來回換班，我早就累倒了。

杜 海 這都是我應該做的，……醫生說阿姨手術做得挺順利的，再過幾天就能出院回家，以后只要定期過來化療就行了。

凌 菲 哦……

［凌父把凌菲叫到門外，小聲地解釋。

凌 父 小菲啊，你媽這次生病，我到處借錢沒著落，多虧小海及時借了二十萬給你媽治病，否則后果不堪設想。杜海是個懂事的好孩子，幫了咱家這么大忙，對人家態度可要好點。

［凌菲聽了勉強點了一下頭。

93、秋 日 內 醫院病房

凌 母 我這幾天覺得好多了，小菲回來好幾天了也沒出去逛逛街，一會兒吃過飯讓小海陪著你上街走走看看電影。

凌 菲 媽，你住院，我哪有心思逛街？我們都走了誰照顧你。

凌 母 這不還有你爸嘛。

凌 父 是啊，你們放心去吧，這里有我呢。

94、秋 日 內 西餐廳

［一曲輕柔曼妙的音樂響起，杜海和凌菲坐在靠窗子的卡座。服務生過來上菜，杜海很紳士地沖服務生點頭，微笑著。

杜 海 謝謝。

凌 菲 沒想到你現在品味這么高。

杜 海 唉！當初輟學是沒辦法，但我從沒有放松學習，這些年我一邊打拼一邊自考了中專、大專，不斷與時俱進，如果當初自暴自棄，或許我現在正在哪里做苦工，根本沒機會約你到這么舒心的環境里吃牛排。

［凌菲吸了口飲料，對著杜海淡淡一笑。

95、初冬 日 外 凌家

［杜海的車開到凌菲家門口。

凌 菲 你是諸葛亮啊，怎么知道我今天走？還來得這么準時。

凌 母 是我讓小海來的，小海正好也要去豫州，就麻煩他送你到豫州車站，有小海送你，我和你爸在家也放心。

［杜海看到凌母出來，趕緊上前扶著。

杜 海 是啊，反正我順路，兩個人路上還能說說話，我要是一個人走肯定很悶。

凌 菲 媽，外面冷，趕緊到屋里歇著。

［杜海和凌菲兩人一左一右攙扶著凌母進屋。

凌 母 這樣真好！

96、初冬 日 內 汽車駕駛室

凌 菲 能送我去豫州森林警院嗎？

杜 海 是去見同學吧？

凌 菲 是男朋友。

杜 海 大家都說，如果大學里沒有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就是一種遺憾，可惜我沒有這個機會，但校園里的戀愛大都是青澀的，是對于感情的好奇，經不起現實生活的考驗，很難將校園里的愛情變成真正的婚姻。當然這也不絕對，每個人都有追求自己愛的權利，你有，我也有，你可以大膽追求你的愛情，如果哪天覺得疲憊了，記得我這里還有一處能讓你避風的港灣。

凌 菲 以你現在的條件，追你的女孩肯定多，何必把心思放在我這，我們是沒有可能的。

杜 海 不要把話說得這么絕對，沒到最后時刻誰都不能輕易下定論，再說，這么多年我都等過來了，也不差這幾年，等你結婚的那天或許我才會死心。

［車子在丁少華攤點邊停下，凌菲下車。

凌 菲 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坐公交去車站。

杜 海 也好，要是有事打我電話，隨叫隨到。

97、初冬 日 外 攤點

凌 菲 請問這是丁少華的攤位嗎？

攤餅大哥 是的，不過他已經長期租給我了。

凌 菲 那他最近來過嗎？

攤餅大哥 他周末經常和同學在這逛街，剛才還看到他，要不你去步行街看看。

凌 菲 謝謝。

［凌菲拉著行李箱子朝步行街走去。

98、初冬 日 外 步行街服裝店

［凌菲在一家服裝店門前站住往里看。

［丁少華剛從試衣間出來，凌菲快步走到丁少華面前，這時林巧兒從旁邊走過來，拿一件衣服在丁少華身上比著，凌菲怔在那里。正在照鏡子的丁少華轉過身，看到背后淚如斷珠的凌菲，忙放下手里的衣服，幾步來到凌菲面前，激動地抓著她的手。

丁少華 凌菲，你什么時候來的，怎么不提前說一聲。

［林巧兒也跟著走了過來。

［凌菲掙脫了丁少華，充滿憤怒泣不成聲。

凌 菲 我原本想給你個驚喜，沒想到你給了我一個驚喜，我要是提前告訴你，能看到你在這邊的真實表現嗎？

丁少華 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聽我解釋。

凌 菲 我不是第一次看到你們在一起了，我不想聽什么解釋。

丁少華 (拉住對方手)凌菲你聽我說，我們只是剛才偶然碰到，我們之間真的什么也沒有。

凌 菲 偶然，上次你就對我說是偶然，為什么你們的每次偶然都成為讓我遇見的必然，說這話你自己信嗎？！

［凌菲再次掙脫了丁少華，拉起行李箱發瘋似地奪門而出，丁少華緊跟著要出門去追，被店老板攔住。

店老板 小伙子，你身上還穿著我的褲子。

［丁少華無奈，只好沖到試衣間換掉褲子后快步跑到街上。

林巧兒 你慢點，等等我。

99、初冬 日 外 街道馬路

［手拉行李箱的凌菲連攔幾輛出租車都未停。這時杜海的車開了過來。

杜 海 上車吧。

［凌菲愣了一下，拉開車門上了車。

100、初冬 日 內 特色菜館

杜 海 別哭了，身體要緊。

［服務員陸陸續續把菜上齊。

凌 菲 服務員，來一瓶杜康。

杜 海 凌菲，你瘋了？！喝什么白酒啊，真想喝我陪你喝瓶紅酒就是。

凌 菲 就喝白酒，你不喝我自己喝。

［服務員拿來一瓶杜康，凌菲打開瓶子給自己倒了一杯，端起來猛灌一口，嗆得眼淚直流咳嗽不止。

杜 海 別作踐自己了，你傷心成這樣他知道嗎？他值得你這么做嗎？！

［凌菲埋頭趴在桌子上抽泣起來。

杜 海 你要真想喝我陪你。

［杜海拿起酒瓶也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

兩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對飲起來。

101、初冬 日 內 杜海家

［杜海家門口，杜海把凌菲從出租車上抱下來，把凌菲放到臥室床上蓋好被子，凌菲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凌 菲 別走，熱！熱！

［凌菲把被子踢得老遠。杜海把被子重新蓋在凌菲身上，凌菲一把抓住杜海的手。

凌 菲 少華，別走！少華……

［杜海雙手緊緊抱住了凌菲。

杜 海 凌菲，我多想一直就這么抱著你，你知道嗎，我是多么想有一個溫暖的家啊，我之所以不結婚，就是為了等你，不結婚我就感覺自己還有機會追求你……

［凌菲痛哭后情緒舒緩許多，松開手倒頭沉沉睡去，乳房從襯衫隙縫中露出。

［杜海探索地將手伸過去，凌菲沒有反抗，杜海緊緊抱著凌菲倒在了床上。

102、初冬 日 內 杜海家臥室

［凌菲醒來睜開眼睛看著天花板，低頭發現自己一絲不掛，看到旁邊躺著的杜海，大驚。

凌 菲 杜海，你個畜生啊！

［杜海被驚醒，凌菲掄起雙拳劈頭蓋臉朝杜海打去，杜海任憑凌菲打。

杜 海 對不起，凌菲，昨天我們都喝醉了，我看你沒拒絕我就……都怪我太愛你了，不過你放心，我會負責到底的，我會好好愛你，和你一起照顧叔叔阿姨……。

［凌菲哭了一會，穿起衣服拎起行李奪門而出，杜海在后面苦苦哀求。

103、初冬 日 內 凌家客廳

凌 母 老凌啊，菲菲怎么半個月沒來電話，打她手機又關機，可千萬不要出啥事，我想過去看看她。

凌 父 你這身體哪能禁得住那么遠的折騰。

凌 母 唉，我就是放心不下，最近吃飯沒胃口，睡也睡不好。

凌 父 要不看看小海忙不忙，要是不忙看他能不能開車送咱們去，費用咱們出。

［凌父撥通杜海的電話。

凌 父 小海啊，我是你凌叔，有個事想跟你商量一下，我和你阿姨想到江揚去看看小菲，你如果有空，我們想你送我們去一趟。

杜 海 沒問題，我明天就開車去接你們。

104、初冬 日 內 江揚杜海家

［杜海把凌父凌母帶到門市二樓的房間。

杜 海 先在這里湊合幾天，條件是一般，但買菜做飯都方便，關鍵是離凌菲學校近。

凌 母 你以前來過？怎么對這里這么熟悉，還有這房子是怎么回事啊？

杜 海 我把豫州的公司賣了，剛搬到這不久。

凌 母 你在豫州好不容易公司成了氣候，怎么說賣就賣呢，這到底是因為啥？

杜 海 說來話長，等以后慢慢說吧。

105、初冬 日 內 凌菲宿舍

［凌母推門，凌菲一人呆坐床上望著窗外。

凌 母 小菲。

凌 菲 （轉過身，吃驚地）媽，你怎么來了？

［凌母看著消瘦的女兒，雙手緊緊將女兒抱在懷里。

凌 母 這是怎么了小菲？怎么突然瘦了這么多？這么長時間也不給家里打電話，打你電話也關機，我和你爸放心不下。

［凌菲在母親懷里禁不住哽咽起來，淚水一串串滑落下來。

凌 母 快告訴媽到底發生了啥事？

［凌菲抱著母親痛哭。

凌 母 你想急死媽媽啊，你爸還在樓下等呢。

凌 菲 （停止了哭泣）媽，都是杜海干的好事。

106、初冬 日 內 杜海門市客廳

凌 母 老頭子，我這會有點餓了，聽說江揚炒飯很好吃，你和小菲幫我去買一份吧。

［凌父和凌菲出門買炒飯去了。

凌 母 杜海你過來，阿姨有話要問你。

［杜海緊張地面對凌母。凌母氣得渾身顫抖。

凌 母 小海，我一直以為你是個好孩子，可你怎么能做出那種事？你知道貞節對一個女人有多重要嗎？你知道你對小菲的傷害有多大嗎？！

［杜海撲通一聲跪在凌母面前，流著眼淚。

杜 海 阿姨，我錯了！您怎么懲罰我都行，我之所以把豫州的公司賣了來到江揚，就是因為我心里覺得對不起凌菲，希望您能給我機會，我不想失去你們，我一個人生活怕了，希望您和凌菲能原諒我，我會好好照顧她，好好照顧你和叔叔……

［凌母表情復雜地盯著杜海。

107、冬 日 外 步行街

［丁少華向步行街走去，地上積雪噗噗響。

林巧兒 丁少華，等等我。

［丁少華回頭望去，林巧兒從不遠處跑來。

丁少華 你來干嗎？還嫌把我害得不夠嗎？林巧兒一言不發地站在那兒。

丁少華 你回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段時間，你也不要在我身上花心思了，除了凌菲，我心里裝不下別人。（大步向前）

［林巧兒黯然神傷。

108、冬 夜 外 凌菲家

［年三十，到處張燈結彩，時而鞭炮響起時而煙花升空綻放。

［丁少華騎自行車來到凌菲家門外，凌家大門鐵將軍把門，丁少華露出失望的眼神。

109、春 日 外 警院

［丁少華在與隊友搏擊，身上穿著寫有“勇獅特訓隊”背心。

丁少華用手肩擦揩著頭上的汗水……

110、春 日 外 步行街

［林巧兒遇到丁少華神情很意外。

林巧兒 這么巧，你這是要去哪兒？

丁少華 我去后門買本書。

林巧兒 還真是巧到家了，我也去書店。

［兩人并肩邊走邊聊，走到步行街路口時，前面站著四個人。林巧兒把丁少華擋在身后。

林巧兒 杜應龍，你想干嗎？

杜應龍 不干嗎，老子在你身上費了幾年的心思，原來是因為這個鄉巴佬！

林巧兒 我找什么樣的人用不著你管，我就喜歡他，就看不慣你這不學無術的混混。

杜應龍 給我上，好好教訓教訓這個鄉巴佬。

［丁少華以一對四，一個直拳一個側腿打倒兩人，一個過肩摔就把杜應龍摔到在地，一混混拿水果刀朝丁少華剌去。

林巧兒 少華小心！

［林巧兒撲到丁少華身上將他護得嚴實。這時側面韓子山一記飛腳過來，將這小子蹬出幾米遠，丁少華上去翻腕奪刀將他摔倒。

［四個人捂臉拐腳狼狽逃走。

111、春 日 外 步行街

［丁少華回頭一看驚訝。

丁少華 子山，你啥時候出來的？

韓子山 我提前兩個月出來的，兩天了。

丁少華 怎么事先不打個招呼我好去接你。

韓子山 嗨！我一個坐牢的，沒啥好接的。

丁少華 你這是什么話，我們是發小，是兄弟！

韓子山 唉！我這個樣子也沒臉回家，現在只想找個事做解決吃飯問題。

丁少華 這好辦，我那個攤位正要轉租，你先用著，我教你攤煎餅，保準生活沒問題。

［韓子山激動地抓住丁少華的手。

韓子山 少華，啥也不說了，對兄弟夠意思！

112、春 日 內 出租屋

丁少華 這是我原來租住的房子，你先住著，至于本錢……

［丁少華伸手摸摸自己的口袋，發現是空的，林巧兒趕緊拿出500元遞給丁少華。

林巧兒 給，這是我上次借你的錢。

丁少華 （猶豫了一下，接過錢）子山，這錢你先拿著當生活費。

［韓子山遲疑地接過錢，激動地上前擁抱丁少華，他看了一眼林巧兒，將丁少華拉到門外。

韓子山 這是你女朋友吧？這年頭漂亮女孩子多的是，肯替你擋刀的可不好找，你一定要珍惜啊……

113、春 日 外 師院校園

［丁少華和林巧兒邊走邊聊。

丁少華 為我擋刀子，不害怕嗎？

［林巧兒停住腳步一本正經地看著丁少華。

林巧兒 哪里顧得上害怕不害怕，當時就想只要你好好的……

［丁少華感動地舉手欲擁抱對方又放下，轉身繼續往前走。丁少華轉身的那一刻，林巧兒上前從后面緊緊抱住他，臉緊緊貼在他的后背上，淚水不經意間從眼角滑落。

丁少華 謝謝你巧兒，不過我……

林巧兒 如果沒有她，你會接受我嗎？

丁少華 ……也許吧。

114、 春 日 內 林中堂辦公室

［高處長正向林中堂主任匯報。

高處長 林主任，那個丁少華，又與人打架，對方有人輕微傷，到派出所報了案，剛才陳所長來了，說對方要求拘留，您看咋辦？

林中堂 對方是什么人？

高處長 聽陳所講叫杜應龍，好像是金水區杜副區長的兒子。

林中堂 是不是杜有良？

高處長 應該是吧。

林中堂 我知道了，你讓陳所先回去，丁少華雖然出身貧寒，但無論學習還是各種競技比賽都是名列前茅。今天出了這樣的事我們學校也有責任，我們不能眼看著這么優秀的學生就這么毀了。

115、 春 日 晚 林中堂家

林巧兒 ……爸，你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林中堂 丁少華昨天在校外把人打傷了，對方不同意調解，還托人向派出所施加壓力，很有可能會被行政拘留。

林巧兒 什么，拘留？是對方先動手的好不好，他們四個打一個！

林中堂 你看看，露餡了吧，你要如實和爸說清楚，不然，丁少華這輩子就毀了。

林巧兒 爸，我喜歡少華，我覺得沒有他簡直沒法活，你一定要幫幫他算我求你了爸。（眼淚涮地流下）

［林中堂看著淚流滿面的女兒，有些無奈地點點頭。

116、春 日 內 宿舍

［林中堂一臉嚴肅地坐在沙發上抽著煙。

林巧兒 爸，你怎么了？這么嚴肅？

林中堂 （將煙摁到煙灰缸里熄滅）你跟丁少華到底什么關系？

林巧兒 沒……沒什么關系啊，就是通過同學認識而已。

林中堂 要是這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丁少華近乎崩潰地來回走動，坐立不安。

手機響起，丁少華接聽。

林巧兒 少華，你別擔心，相信我不會有事的，不管發生什么，我都不會離開你。

［丁少華聽了，臉露感激的神情。

117、春 日 內 凌菲家

凌 父 小菲啊，你畢業也二十三了吧，小海也等了你這么多年，我和你媽的意思是，畢業了把婚事辦了，我和你媽也就放心了。［凌菲看著父親，再看看母親快要掉光的頭發，默默地點了下頭。

118、春 日 外 步行街

［凌菲從公交車下來，來到步行街和丁少華一起吃過的川菜館，點了兩個菜，放上兩雙碗筷，她從包里拿出一疊信一封封摸著，滿是眼淚。

119、春 日 外 警院運動場

［身穿紅衣的凌菲坐在最后一排看臺。搏擊現場熱火朝天，比賽緊張激烈。

丁少華一記右擺拳正中高大藍方的左腮幫上，牙套脫飛，藍方倒地，裁判從一喊到九，藍方揮揮手示意沒事，戴上牙套繼續比賽。

［丁少華右腿朝藍方腦袋踢去，藍方死死將腿接住，凌菲一下從座位上站起，丁少華看到凌菲頓時呆了，被對方一拳重砸在臉上，鼻血噴出仰面砸在搏擊墊上，觀眾驚叫，裁判從一開始喊數，看臺“起來”的歡呼聲疊起，丁少華兩次爬起失敗，恍惚中看到穿紅色外套的凌菲正站在自己面前瘋狂似地哭喊著“起來”，裁判喊到八時丁少華爬起，抹一把鼻血向裁判示意自己沒事。

［比賽開始，丁少華與對方一陣猛烈的對攻，已是氣喘吁吁，他用眼角余光瞄一眼凌菲，頓時精神大振，猛抬右腳將藍方蹬出賽區。

丁少華向觀眾和裁判鞠躬致謝后，發現凌菲又不知了去向。丁少華光著腳跑到搏擊館外面，依然沒有看到凌菲的身影。王二寶抱著丁少華的衣服鞋子追出來。

丁少華 你看到那個穿紅衣服的女孩兒嗎？

王二寶 她走了，留了一封信讓我轉交給你。

［王二寶從口袋里拿出一封信遞給丁少華。

［丁少華急切地打開信封。凌菲畫外音：

少華，原諒我這么長時間的不回信，原諒我這次的不辭而別，看到你一切安好，我心里也就放心了，感謝你曾經帶給我的美好回憶，我會一直記在心里。人生總有一些事注定了不能完美，下個月我要結婚了，我知道我這么做會對你帶來很大傷害，但請原諒我的實屬無奈 。忘了我吧，不要再找我……

［丁少華的眼淚嘩嘩地流，他啊地一聲大喊，雙手握拳不斷捶擊著自己的胸膛嗵嗵響。

120、春 晚 外 師院校園

［丁少華手拿信坐在湖邊長廊，垂頭喪氣。

林巧兒 實在想見她，就去看看，我陪你。

［丁少華沉默了許久沒說話。

121、春 日 外 凌菲婚禮現場

［一陣煙花和鞭炮聲響起，婚車在酒店門口停下，杜海從副駕駛下來，打開車后座的門，伸出右手扶著一身潔白婚紗的凌菲下了車，小心翼翼地走進酒店的大門。

［轎車里的林巧兒將手放在丁少華的肩膀。

林巧兒 想哭就大聲哭出來吧，哭出來或許會好受點。

［丁少華像孩子一樣傷心痛哭淚如雨下，林巧兒緊緊抱著他，眼角不禁也濕潤起來。

丁少華從口袋里掏出紅包遞給林巧兒。

丁少華 麻煩你讓服務員轉交給她吧。

［林巧兒接過紅包，下車后，一會又回到車上。

丁少華 我們走吧，謝謝你能陪我來。

林巧兒 我想剩下的路陪你一起走。

［丁少華感動地看了一眼林巧兒。

122、春 日 內 凌菲新家

［凌父在整理紅包時，發現一件禮金包內夾著一封信，上面寫著“凌菲親啟。”

［凌父將凌菲叫到無人處，把信給了凌菲。

［凌菲來到衛生間，打開信看完，任淚水流下，壓抑著無聲哭了。

123、夏 夜 外 訓練場草坪

［丁少華和王二寶躺在訓練場的草坪上，看著滿天的星星，吹著微風。

丁少華 二寶，你畢業了想去哪個城市？

二 寶 我想回去，最好是在俺們鄉派出所。

丁少華 為啥？

二 寶 俺其實是個孤兒，三個月大被村里的五保戶收養，我喊他爺爺，爺爺去世后村里人兌糧供我上學，是他們把俺養大的，俺要回去報答他們，俺要證明自己。

丁少華 好樣的兄弟，你一定能證明自己。

王二寶 有件事俺說了你別生氣。

丁少華 啥事你說，我不生氣。

王二寶 以前林巧兒每次能碰到你，是我告訴她你的行蹤。

丁少華 ……為啥？

二 寶 我覺得她挺好，對你一片癡情，你倆郎才女貌很般配，林巧兒不讓我告訴你，要畢業了，我要是再憋在心里我難受。

丁少華 沒想到你平時憨頭憨腦的，地下工作做得挺隱蔽。

二 寶 你知道你喝酒打架學校為啥沒處分你嗎？那都是林巧兒想辦法幫你擺平的。

丁少華 她？！一個讀書的丫頭片子哪來這么大能量？

二 寶 她爸就是咱們學校的政治部主任林中堂，她替你求情被林主任訓斥好幾回，她不讓我告訴你是怕你會有壓力。

124、夏 日 內 林中堂辦公室

林中堂 少華啊，馬上畢業了，你有啥打算？

丁少華 我，我征求了一下家里人的意見，都希望我能留在豫州。

林中堂 好！要是這樣那什么事都好辦。

林 母 我們對你唯一的要求，就是必須好好對待巧兒，不能讓她受半點委屈。

［丁少華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125、秋 日 晚 丁貴安家

［一家人正在吃飯。

丁母拿出一個鐲子遞給林巧兒。

丁 母 家里沒啥值錢的東西，這是我們家的一片心意，你一定要收下。

［林巧兒為難地看看丁少華，見他沖自己點頭，便伸出雙手接了過來。

［丁母伸出垢塵的手用筷子夾菜往林巧兒碗里放，邊夾邊勸。

丁 母 家里也沒啥好菜，多吃一些。

［林巧兒瞪大眼珠盯著丁母夾過來的菜拿起碗往后退。

丁少華 娘真是來了媳婦忘了兒子，我的碗里還空著呢。

［丁母會意地將菜夾到丁少華碗里，丁少華大口地吃著。

林巧兒突然哇地一聲要嘔吐，趕忙雙手捂嘴跑到門外。

126、秋 夜 外 丁少華家

［林巧兒手拿電筒躡手躡腳往廁所走。丁少華站在門口。忽然一聲尖叫，丁少華慌忙跑進去，林巧兒嚇得坐在地上發抖，手電筒滾到一邊，見丁少華過來死命抓著他的衣服。

［丁少華撿起手電筒照了照，只見兩頭豬在廁所圍墻邊上。

丁少華 沒事沒事，兩頭豬而已。

林巧兒 少華，我實在受不了啦，咱們回去，明天就回！

127、秋 日 內 豫州豪華大酒店

［丁少華和林巧兒手挽手走進婚禮大廳，場面很隆重。

丁貴安和老伴拘束地坐在邊上手足無措。

林中堂夫婦得心應手地和客人打著招呼。

128、 秋 日 內 丁少華家

丁貴安和老伴肩背手提大小包進門，林中堂熱情地迎接。

林中堂 親家來就來弄那么多東西干啥？

丁貴安 一點土特產，不值錢。

林中堂 難得來一趟，就多住幾天，讓少華和巧兒多陪你們轉轉。

丁貴安 噯，噯，多謝親家，麻煩親家了。

林中堂 哎……，都是一家人，說麻煩就見外了不是。

丁貴安 噯，噯，不見外，不見外……

129、秋 晚 內 丁少華家

［丁少華下班回家見父母不在。

丁少華 媽，我爸媽呢？

林 母 唔，這都出去一天了，在外面逛街呢。

［丁少華的手機響起，丁少華接聽。

同 事 小丁，你爸迷路了，你來接一下吧。

丁少華 啊，我馬上來，在哪兒？

130、秋 日 內 丁少華家

丁貴安 我和你媽想回去了，地里的活沒人干，別耽誤了莊稼。

丁少華 不是說好多住幾天嗎？再說家里還有大哥大嫂呢，晚幾天回去誤不了啥事。

丁貴安 我們還是回去吧，你媽主要是想你，看你在這挺好的我們也就放心了。

131、秋 日 內 張教辦公室

［丁少華進來，見張教一臉嚴肅地坐著。

張 教 小丁啊，你來看看這則網上新聞。

［丁少華把臉往張教電腦屏幕上看，嚇了一跳，騰訊新聞頭條醒目地寫著“豫州交警夜駕警車載黑絲女郎為哪般？”配有一張清晰的照片，一妙齡女子從警車里探出黑絲長腿正欲下車，網友的跟帖十萬多條，全都狠罵。

丁少華 張教，我發誓，當時確實是在幫助求助的困難群眾。

張 教 你這么說我相信，可網民會信嗎？

［丁少華被問得啞口無言，拿眼無助地望著對方。

132、秋 日 內 交警單身宿舍

［丁少華坐在房間里，面容憔悴。

外面有人使勁不停地敲門。

丁少華 別敲，煩死了！

林巧兒 開門，我是巧兒！

［丁少華把門打開，林巧兒進去，關上門。

林巧兒 怪不得成天不回家，原來你在外面有女人了。丁少華，我真是瞎了眼了。(痛哭，越哭越傷心)

丁少華 別人不相信我無所謂，可你也不相信我？

林巧兒 你叫我怎么相信你？現在倒好，連我爸都被人掛在網上罵，我媽精神都快崩潰了，我出去都不敢見人了我……

丁少華 我，我，唉！

133、秋 日 外 交警大隊

［老太太和女兒拿著一面錦旗來到交警大隊。

張教把老太太領到民警信息公示欄前。

張 教 老人家，我們大隊所有民警的照片都在這，你仔細看看是哪個救了你？

［老太太仔細看了一遍，指著丁少華的照片。

老太太 就是他，當時路上堵車，救護車進不來，小伙子一路抱著我送上救護車，還一口氣把我背到五樓病房，到了醫院幫我墊了醫藥費，要不是遇上這么好的警察，我老婆子說不定已經到閻王爺那報到了。

134、秋 日 內 張教辦公室

［丁少華走進辦公室，迷忽的眼睛一亮。

丁少華 你，你，你不就是那天我幫你的那個、那個人嗎？

［年輕女子吱吱唔唔躲避著。

張教一看，用手指著年輕女子。

張 教 你就是那個網上瘋傳的黑絲長腿女吧？我們正準備找你，沒想到你來了，你是主動交代還是我來替你說？

年輕女子 ……我說，那天有個老板給了我5千塊錢，叫我晚上坐這位小兄弟的警車，叫他送我到一個地方去，別的什么都沒干。

老太太 丁警官你是個好警察，我們不能讓你蒙冤，你放心，我們娘倆去給你作證，把事情說清楚。

135、秋 夜 內 張教辦公室

張 教 老陳，你是丁少華的搭檔，你再怎么的也不能做陷害戰友的事啊！

老 陳 我，我真是胡涂哇。我也被那個渣土公司的金老板給騙了。他叫我那天晚上想辦法不跟丁少華一起執勤，沒想到他竟做出這種缺德事。

張 教 小丁是個多么單純的好同志，他拼命工作任勞任怨，無私奉獻助人為樂，在他面前我都覺得汗顏吶！虧得他還經常幫你頂班，你就這樣對待自己的好兄弟？！

［老陳聽了慚愧地低下頭，流下眼淚……

136、秋 日 內 丁少華家

［丁少華回到家中一個人悶頭收拾著行禮。巧兒從后面緊緊抱著他。

林巧兒 少華你別走好不好，是我誤解你對不起你，我以后不吵了，你做什么都依你。

丁少華 巧兒，我畢業后留在這里是因為你，但我總覺得寄人籬下沒感受到家庭的溫暖。后來工作是我呆在這個城市的動力，可出了這件事，我一下子變得什么都不是了，沒人相信我，沒人聽我解釋，最無助時你也懷疑我。我真希望自己是個孤兒，即使死了，這座城市里都不會有人傷心。

林巧兒 你別說了，我知道我錯了。

丁少華 有的婚姻容得下兩個家庭，有的婚姻只容得下兩個人，我們屬于后者，我們兩個家庭差距太大，這種差距必然產生很多矛盾，我們整日在矛盾里掙扎，我真的累，我知道你也過得不幸福，與其這樣彼此痛苦，不如分開好。

林巧兒 少華啊……

［林母臉無表情地走進來。

林 母 要想離婚，凈身出戶！

137、秋 日 內 張教辦公室

張 教 小丁，這件事社會輿論太大，組織上的意思是你委屈一下，給你一個處分來安撫民心，誰讓咱們是人民警察。當然你是很優秀的，你做出的犧牲組織上會記住的……

［丁少華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紙遞給張教。

丁少華 您別說了，我已經決定辭職了。

張 教 啊！小丁，事情沒這么嚴重，你可千萬別沖動。誰沒受過委屈？受點委屈就辭職，那還有什么人當警察？再說，現在就業這么難，丟掉工作多可惜！

丁少華 我現在壓抑得氣都透不過來，再呆下去我會精神崩潰，我想離開這座城市！

138、秋 日 外 火車站

［丁少華撥通了韓子山的電話，只叫了一聲“子山”便再也控制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韓子山 你在哪兒？我過去找你。

丁少華 ……火，火車站。

139、秋 日 內 韓子山家

［桌上擺了幾樣菜， 韓子山與丁少華喝酒。

韓子山 他媽的，真是過分。

丁少華 算了，都過去了，我現在一無所有，有家不敢回，只能投奔你，等過幾天我找到新地方就走。

韓子山 你這是啥話？當初我從里面出來，要不是你我還真不知道怎么活呢，我這里就是你的家，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你就是這輩子啥也不干我也養得起。

［丁少華舉杯與韓子山碰了一下杯干完。

韓子山 少華，雖然這件事對你打擊很大，但你也不該一時沖動辭職不干啊，你能穿上這身警服多不容易，那是你這輩子的夢啊。

丁少華 我當然舍不得，我在學校有兩次嚴重違紀，一次喝酒一次打架，打架那次險些拘留，都是林巧兒父親出面解決的，現在我們離婚了，也辭了職，我不欠她們任何東西。我不想成為我丈母娘所說的利用她女兒的小人。

韓子山 少華，你還記得你第二次高考落榜的那天晚上嗎？咱們兩個在村東頭的河灘上喝酒，我覺得跟現在挺像的，那時候你也是一無所有，但你有顆積極進取的心，為了追求夢想，即使吃再多的苦都不輕言放棄，其實你現在完全可以卷土重來。

丁少華 你說得對，我丁少華一定要東山再起！只是目前，我不想待在豫州。

韓子山 也好，我前幾天接了開陽一家酒店的裝修工程，你要不嫌棄，到那當半個監工，好好復習準備明年考試，要是看書看得無聊了就去工地上轉轉，不用干活。

140、秋 日 外 開陽大學門口

［丁少華在走路，突然聽到一聲女子尖叫。

女 子 抓小偷啊，我的包被搶了。

［丁少華聞聲望去，一學生模樣的女孩緊追著一個三十多歲的男青年向自己跑來，路上行人見狀紛紛躲避。丁少華伸出右腳絆了一下，狂奔中的男子摔倒在地。男子爬起拔出匕首。

歹 徒 兄弟，不關你事，別自找麻煩！

丁少華 把包放下，你人我沒興趣。

歹 徒 小子，別沒事找事。

［男子轉身繼續往前跑去，丁少華緊追不舍，追了三條街，男子停下腳步累得腰都直不起來了，氣喘吁吁。

歹 徒 小兄弟，你夠狠，包給你，放我走。

丁少華 我說過只要包，對人不感興趣。

［男子把包扔到地上，繼續往前跑。丁少華把包從地上撿起來，重新回到開陽大學門口把包交給女孩。女孩突然喊道。

女 子 丁少華。

丁少華 （一愣，仔細打量）張楠，怎么是你？

女 子 我在這讀研，今年研三，馬上就畢業了；高中畢業后就沒見過你，差點認不出來了，真沒想到咱們以這種方式見面。

丁少華 是啊，六七年沒見，你的變化太大了，你不喊我的名字我都不敢認你。

女 子 年前高中同學聚會，你沒去，聽說你在豫州做警察，

丁少華 是啊。哎，上次同學聚會，我有事走不開，都有哪些人參加啊？

女 子 除了你、胖子、老孟還有凌菲，其他人都去了。

丁少華 凌菲，凌菲現在怎么樣？

女 子 聽說,她過得不咋地，去年她媽得了癌癥去世了，剛結婚時她老公對他挺好，后來迷上了賭博，把家里值錢的都賣光了，還動不動打她，說她心里有別人，她實在受不了，就向法院起訴離了婚。

丁少華 那她現在人在哪兒呢？

女 子 好像是去了江揚，具體干啥不知道。

141、秋 日 內 某餐廳

丁少華 情況就這樣，所以，我想去江揚。

韓子山 我理解你的心情，不過你現在首要的任務不是去找她，而是靜下心來準備明年的招警考試。說句話你別不愛聽，你現在找到她又怎么樣，你拿什么對她好，讓她跟著你喝西北風嗎？如果你真想跟她再續前緣，你明年就參加江揚的招警考試，一來可以實現自己做警察的夢想，二來給自己追求凌菲增加更多的資本。

丁少華 你說得太對了，我要抓緊時間復習。

142、秋 日 外 開陽火車站

［車站發車鈴聲響起。丁少華正要上火車，韓子山拽住他。

韓子山 （耳語）記得把錢收好。

［火車啟動。韓子山沖著車廂里的丁少華揮手，并在耳邊擺出了打電話的手勢。

丁少華點點頭，從衣袋里翻出一包錢，眼睛濕潤。

143、秋 日 內 江場大學考場

［丁少華信心十足地走出考場。他坐上公交車，車廂里傳來莫文蔚的《如果沒有你》：

Hey我真的好想你……

144、秋 日 內 江揚市招警辦公室

［丁少華在墻上看到自己的姓名，露出微笑。

丁少華撥通了鄭魁的電話。

丁少華 鄭魁，能幫我個忙嗎？

鄭 魁 少華，有事盡管說，別跟兄弟客氣。

丁少華 后天我要參加一場面試，表演散打，我想你來幫忙，具體情況你來了詳談。

鄭 魁 好！我馬上去請假，保準不誤事。

145、秋 日 內 招警面試考場

［坐在中間的主考官發問。

主考官 小伙子，有什么愛好特長？

丁少華 報告，散打、摔跤、擒拿都行，另外平時也喜歡寫作。

主考官 口說無憑，能否現場展示一下？

丁少華 報告領導，警務技能一個人表演大都是花架子不實用，有個人配合最好。

主考官 你看看在座的哪個比較適合？

丁少華 那我可不敢，不過我同學剛好陪我一起來，您看能不能允許他進來配合我？

［邊上幾位考官看看主考官，主考官點頭。

［鄭魁進來未站穩就被丁少華突然發起攻擊，先是一個過肩摔接著一個夾頸摔將鄭魁摔在瓷磚地板上“啪啪”響，疼得鄭魁直咬牙。

主考官 行了，行了。……這位小伙子，看你抗擊打能力還挺強，是運動員？

鄭 魁 俺倆都是豫州森林警官學院的，畢業三年了，我現在做社區民警，他原來在豫州做交警，去年辭職了，今年特來參加招警。

主考官 當下考公務員有多難你們應該知道，為何舍近求遠來到江揚呢？

丁少華 我之前來過江揚，很喜歡這座既有古代文明又具現代文化的城市，在這樣的環境里工作是一種享受，會有更多寫作靈感。

主考官 江揚的確是座迷人的城市，值得人們熱愛。對了，剛才你說喜歡寫作，談談你對文學的認識？

丁少華 我認為藝術來源于生活，好的文學作品一定要接地氣，這是我剛完稿的一部二十萬字的長篇小說《草指扣》，不過我的經歷比較短淺，寫得不好，請您多指教。

［丁少華將一沓小說稿遞給主考官。

主考官 我一定會好好拜讀你的作品，那今天咱們就先這樣，稿子先放我這兒，我看完了再還給你。

［丁少華深深鞠了一躬離開了面試考場。

146、 秋 日 外 街道

［剛出考場，鄭魁沖著丁少華就是一腳。

鄭 魁 你想把我摔死啊，我現在屁股還疼呢。

丁少華 為了我能表現好點，只有犧牲你了，誰讓咱們是兄弟呢，走，我請你喝酒去！

147、秋 日 內 開陽某酒店

［丁少華正在裝修工地搬材料，手機響個不停，他趕緊用手在工作服上擦擦接手機。

［手機聲音 喂！請問是丁少華同志嗎？

丁少華 是的，請問您是……

［手機聲音 我是江揚市公安局政治部的，我現在正式通知你，你已經被錄取了。

148、 秋 日 外 林區

［丁少華坐在舊普桑里。開車的是一位年近六十的老警察。

老 馬 我叫馬三木，別人都喊我老馬。到年底就退休了，你來就是接我的班，趁我退休前這半年，我剛好能帶帶你。

［車子七拐八繞駛進一個林區，一路上只見過幾個運送木材的工人。車子停下，老馬指著前面的一間房子。

老 馬 那就是林區的警務室。

［門口掛著“鳳凰山林區警務室”和老馬警服大頭照，室內擺著一床一桌，一些生活用品。

老 馬 工人們會順便給你帶些生活用品來，他們渴了累了也來這里喝水歇腳。

［老馬帶著丁少華轉，與幾個工人親熱招呼；站在山頂往下望，樹林開始落葉顯得凄涼。

老 馬 我剛來的那兩年，說啥也不想在這待，后來慢慢習慣了，沒想到一待就是三十多年，現在要走了，心里還真是有點舍不得。

丁少華 你啥時候想回來就回來看看。

［老馬沒說話，把臉別過去，沉默了一會兒。

丁少華把老馬送到林區路口，老馬從帆布包里摸出一個老式的收音機。

老 馬 這個送給你，它跟了我幾十年，煩悶的時候還能聽個響。

［拉木頭的車子來了，老馬坐上駕駛室，向丁少華揮揮手。

老 馬 回吧，回吧，在這好好的。

司 機 天氣變涼嘍……

149、秋 夜 內 警務室

［丁少華躺在床上，風從門縫里呼呼吹進，枯枝掛在門上啪啪作響，丁少華倦縮著身子，迷迷糊糊地睡去……

150、冬 日 外 林區

［山上飄起了鵝毛大的雪花，身穿警服的丁少華步履艱難地行走在林間小道上巡視。

［漫山遍野的白雪，丁少華一邊奔跑一邊大聲歡呼，然后一個人蹲趴在樹上泣不成聲……

丁少華打開收音機，里面傳來歌曲：Hey我真的好想你……

151、春 日 外 林區

［丁少華站在警務室門口望著路口。忽然興奮地用斧頭和菜刀忙活了一陣子，用菜刀認真地刻字，然后在警務室的門口掛上一塊“草指扣驛站”的牌子，又興沖沖地跑到路口把刻著“凌菲路”的牌子插進土里，然后拍拍手滿意地看著……

152、 春 日 外 警務室

［明媚的陽光透過枝葉的縫隙照在警務室。

一位穿警服的中年人進來。

周主任 你是丁少華？

［丁少華有點詫異，沒說話，點點頭。

周主任 我姓周，是市局政治部的，陸局長特意交代讓我來接你，還讓我帶一本書給你。

［丁少華接過書，頓時愣住了，書名是《草指扣》，封皮印著“丁少華著。”丁少華翻開書的扉頁，里面夾著一張書簽，上面寫著幾個漂亮的字：耐得住寂寞，方能守得住繁華；陸浩然。

周主任 別愣著，收拾一下上車吧。

丁少華 那不行，我走了這里沒人呢。

周主任 放心吧，你師傅老馬馬上就到。丁少華 馬師傅？他不是退休了嗎？

周主任 老馬還有幾年才退休呢。

丁少華 這是咋回事啊？

周主任 都是陸浩然局長特意安排的，他要找一個耐得住寂寞、禁得起誘惑的秘書，所以讓你到這個偏遠的山區磨練磨練。

丁少華 啊！陸局長是誰？

周主任 陸局長就是你面試時的主考官，那個收看你小說稿、幫你出書的人。

丁少華 啊……

周主任 我還要告訴你，陸局長工作的第一站，也是在這里，老馬是他的師傅。

［丁少華將書緊緊貼在胸前，眼淚吧嗒吧嗒地落了下來……

153、春 日 外 警務室

［春暖花開的季節，一群年輕游人走到山區路口，有人驚呼。

凌 菲 你們看，你們看，這條路叫“凌菲路”！

［一群人來到木屋前，看到木牌上寫著“草指扣驛站”。凌菲盯著木屋門口丁少華照片看。

老 馬 你認識他？

［凌菲點點頭，目光泛出一道晶瑩。

老 馬 他走了。

凌 菲 （ 急切地）他去哪了？

老 馬 調局里了。

［凌菲激動地走進警務室，床上收音機顯眼。

老 馬 他留了一樣東西，說如果有個帶草指扣的女孩來問他，就把這本書給她。

［凌菲從口袋里拿出“草指扣”，老馬給她書。

凌菲撫摸著《草指扣》封面，翻開扉頁，上寫：獻給我最心愛的姑娘 丁少華。凌菲兩眼濕潤，感激地向老馬深深地鞠一躬，轉身向山外飛跑而去……

154、春 日 內 出租車

［凌菲焦急盼望的眼神，窗外匆匆掠過的美景……

車內電臺播放著主持人甜美的聲音：

六年前，我送心愛的女孩兒來江揚大學報到，和她一起坐在萊茵湖畔看夕陽西下，后來因諸多原因我們沒能走到一起。六年后，我依然在這個美麗的湖畔等你，我放下了家鄉的所有，只身來江揚尋找你，因為我答應過你，將來一定會讓江揚的每個角落留下我們牽手走過的足跡……

眼淚順著凌菲臉頰潸然落下，音樂震撼爆出……

［鏡頭拉起，出租車在美麗群山中穿越奔跑，顯得越來越小，漸漸變成一片旋轉迷蒙的斑斕色彩……

［片尾。

劉慶玉：景德鎮市公安局

責任編輯：吳建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