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與戰爭之：鑼

文/雷從俊（解放軍軍樂團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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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樂與戰爭之：鑼

文/雷從俊（解放軍軍樂團干事）

提起鑼，鑼也就真的被提起敲起來了:“鑼鼓響，秧歌起，黃河唱，長城喜……”那洋溢著紅軍將士勝利喜悅的韻律自然而然地在耳畔響起。革命戰爭年代，甚至上溯到整個冷兵器時期，鑼一直是戰場上兩大司令員之一：擂鼓前進，鳴金收兵。“金”，是鑼的乳名。

其實，如果扒扒家史，鑼的誕生多多少少也有點兒軍事味兒。最早以前，先民們常支起一種叫“羅”的錐形網捕鳥。為提高效率，有人以銅制作了一個“響器”。用誘餌把鳥引到地面吃食，然后猛擊“響器”，使鳥受驚，自投羅網。這個“響器”因常與捕鳥的“羅”配套使用，又因為是金屬制成，故謂之為“鑼”。鑼的起源雖然有點兒太不愛護小動物，但還是頗具兵家智慧，算“笑里藏刀”，還是“聲東擊西”呢，抑或是“打草驚蛇”呢，都有點兒吧！

要說輩分，鑼比鼓差遠了。但后來者居上，它不僅在所有樂器中最有資格與鼓稱兄道弟，而且名字常常排在鼓的前面。緊鑼密鼓、鑼鼓喧天、鑼鼓齊鳴、敲鑼打鼓、開場鑼催征鼓、當面鑼對面鼓……看看這些語匯，就知道鑼與鼓的關系了。甚至，我們形容一件事情的準備不足，也習慣說“鑼齊鼓不齊”。鑼與鼓，無論在社會生活還是在戰爭中，都堪稱一對好“基友”。

鑼與鼓的不同，不僅在于材質的區別，在于聲音的高亢與低沉、音質的通透與雄渾，更在于它本身所蘊含的多重意義，甚至是悖論關系。在戰爭中，鼓是鼓動的，催征的，激勵將士向前殺敵的。而鑼的意義則隨著軍事活動的具體情形各有不同。它可以營造聲勢浩大的開場——隊伍出征、輪船下水、軍艦啟航，鳴鑼意味著開道出發。它可以鼓舞士氣、激發戰斗精神——行軍途中鼓不便攜帶，拿出銅鑼“咣咣”一敲，頓時人人精神抖擻。它可以傳遞一種便于意會的提醒——抗戰時期，鬼子要進村了，村民們聽到鑼響便馬上各就各位。當然，它還是一種撤離戰場的信號。收兵，既有勝利的班師，也有失敗的潰退，指揮員自有其用。

鑄劍為犁的歲月，也是鑼向生活和藝術靠攏的日子。婚喪嫁娶，店鋪開業，扎針賣藥的，耍猴賣藝的，銅鑼一敲，氣氛就有了。它是下里巴人，也是陽春白雪。當年法國作曲家戈賽克將中國大鑼用于管弦樂作品中，在異邦引起轟動；近年解放軍軍樂團的藝術家們也常把鑼作為打擊樂，管樂呈現出鮮明的中國風格，在國內外深受歡迎。

一面鑼，具有多面性，如同戰爭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