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員工資支付問題分析

羅林軍

海員工資支付問題分析

羅林軍

由于《海事勞工公約》的生效、航運市場的持續低迷、海員招募方式的復雜，以及船東或船長對海員工資支付存在不同的理解，欠薪等海員工資支付缺陷一直是PSC檢查的高發滯留缺陷。從海員范圍界定、海員工資支付主體、工資支付方式方面結合各船旗國主管機關的不同要求進行對比分析，同時分析即將生效的《海事勞工公約》2014修正案對海員工資支付的影響，供船東、船長和相關方參考。

公約適用船舶；海員范圍；海員就業協議；船東；工資支付；工資缺陷

OI:10.16176/j.cnki.21-1284.2016.12.004

一、MLC公約適用船舶和海員范圍的界定

MLC公約適用船舶和海員范圍的界定至關重要，直接影響船舶的設計和構造以及在其上工作的人員包括工資在內的勞工權利。公約適用船舶是指除內河船舶、遮蔽水域或港內航行的船舶、獨桅三角帆船和舢板、漁船和軍用船舶之外的經常從事商業活動的所有船舶，無論其為公有或私有。對于近些年來不斷涌現的一些海上設施，如海上平臺、移動式海上鉆井設施MODU、浮式海上儲油和卸油裝置FPSO、FSO/FSU，是否屬于公約適用船舶，公約并未明確。但公約給出了解決此類問題的一般原則，即如果對某類船舶是否屬于MLC公約適用船舶存在疑問，應由各成員國的主管當局與有關船東和海員組織進行協商后作出決定。目前，中國內地和香港尚無明確界定；新加坡主管當局明確將MODU排除在公約適用船舶之外；巴拿馬主管當局明確海上平臺或MODU不需要按MLC公約5.1.3的要求發證，但公約中的工作條件仍適用于在平臺或MODU上與航行有關的人員；巴哈馬主管當局也明確

ODU、FPSO、FSO/FSU均不屬于MLC公約適用的船舶， 2.2工資和2.1海員就業協議要求不適用，但公約中的最低年齡、體檢證書、海員資格、最低配員、工作和休息時間、船員艙室和娛樂設施、食品和飲用水、船上醫療、職業健康、投訴程序等仍適用于這些海上設施。

MLC公約對于海員范圍的界定是指在本公約適用船舶上以任何職務受雇或從業或工作的任何人員，如果對某類人員是否為MLC公約所指的海員存在疑問，應由各成員國的主管當局與有關船東和海員組織進行協商后作出決定。中國內地海員船上工作和生活條件管理辦法規定海員指受雇于從事商業活動的中國籍海船上工作、實習和見習的任何人員，船東或船東代表應與上船工作或者實習、見習的海員訂立書面上船協議，即僅僅明確了將實習或見習的人員界定為海員；香港旗在DMLC PART I船東實施指南中明確規定引航員、船東或船東代表、執法機構官員、只在港口或港口設施期間在船上工作的人員和只與船舶建造、改裝、修理或試驗相關的人員不屬于海員，香港主管當局也未將實習生排除在海員之外且香港的集體談判協議中還明確了實習生（cadet）的最低工資標準。然而，巴拿馬主管當局明確規定了以下人員不屬于海員：“引航員、港口工人、驗船師、船舶監督人員、受巴拿馬運河管理局管轄的雇員、海底鉆探或MODU的操作技工（不包括那些接受過《STCW公約》培訓和認證的人員）、武裝人員、科學家、研究人員、潛水員、實習生（cadet）、離岸技術人員以及其他人員（其工作不屬于船舶常規操作的一部分）”，將實習生（cadet）明確排除在海員的范圍之外；利比里亞對實習生（Cadets and Trainees）可免除實施MLC公約規則1.4（私營和招募）、2.1（海員就業協議）、2.2（工資）、4.2（船東責任）、4.5（社會保障）、標準A 2.4（休假的權利）以及標準A 2. 5.2（b）（遣返的權利）的要求；新加坡商船（MLC）（海員定義）法令 2014明確規定，潛水員、嘉賓藝人、船舶監督人員、驗船師、私募保安人員、維修技師、研究人員、科學家、船舶檢查員、平臺技術專家不屬于海員，并特別地將判斷海員范圍與船上工作時間相關聯，即工作性質不屬于船上常規工作的一部分，或船上工作是臨時的，主要工作還是在岸上，或雇主給予的勞工和社會保障更具優勢且在船上工作時間不超過45個連續天和任何12個月期間總計工作時間不超過4個月的，不視為海員。新加坡主管當局未將實習人員排除在海員之外且還推出了一系列促進海員職業發展的計劃，如每雇傭一名新加坡籍實習生可為船東提供50%但最多不超過400美元/月的補貼，還為完成船上培訓獲得初級駕駛員COC3或輪機員COC5證書人員提供最高2 000美元成就獎，和為獲得更高級別COC1和COC2海員提供最高3 000美元成就獎。

二、海員工資支付主體

通常工資支付的主體應為MLC公約所定義的船東，船東是指船舶所有人或從船舶所有人那里承擔了船舶經營責任并在承擔這種責任時已同意接受船東根據本公約所承擔的職責和責任的管理公司或光船承租人。通常情況下，MLC的船東與ISM規則中的公司為同一實體，當然，船舶所有人A如將船舶的ISM規則的安全管理職責委托給B管理，同時自己承擔MLC船東的所有責任也是可以的。比較復雜的一種情況為一艘船舶的所有人A光租給了B，而B又將船舶委托給了C管理，此時的MLC船東一般為C管理公司（同一實體），也可以為B光船租賃人（已經從所有人處承擔了所有經營和管理責任），但此時一般不能為所有人，因為光租期間，所有人已將不配備船員的船舶提供給光租人并由光租人占有、使用和運營。

因此，主管當局或其認可組織RO在勞工文件審查時應驗證所有權和國籍證書（中國旗）或注冊證書（外旗）、光租證明等文件以確認船東主體的合法性。體現在文件上的MLC船東應為編制DMLC PART II的主體并在PART II中所聲明的承擔MLC所有責任的船東，也應與就業協議SEA中所聲明的船東一致。實船勞工檢查后所簽發的MLC證書或符合聲明中的船東也應與PART II和SEA所聲明的船東一致。

MLC的船東直接與海員簽署就業協議并支付海員工資，這是最簡單也是被廣泛認同的工資支付方式，當然，根據國際慣例，船長可以代表船東與其他海員簽署就業協議SEA。

另一種普遍存在的工資支付方式為船東與海員簽署SEA，而實際支付工資的是為船舶提供配員的海員招募機構。此時海員除與船東簽署的海員就業協議外可能同時還有一份與海員招募機構簽署的勞動合同或協議，極易導致海員同時擁有兩份就業條件不一致的合同或協議、兩套不一致的工資標準的嚴重缺陷。

由于海員招募的復雜性，同一艘船舶可能同時存在船東自己雇傭的海員和來自一個或多個海員招募機構的海員，因此，同一艘船舶實際支付海員工資的主體可能同時存在部分由船東直接支付、部分由一個或多個海員招募機構支付，極易導致部分或個別海員未能定期獲得全額工資報酬的嚴重缺陷。無論海員招募多么復雜，MLC所聲明的船東均有責任確保船上所有海員按就業協議定期獲得全額工資報酬和工資賬單。

三、海員工資支付及船旗國特殊要求

海員工資支付原則為船東按雙方簽署的海員就業協議支付全額工資，且應按各船旗國或適用的集體協議CBA的要求最長不超過1個月的時間間隔定期支付海員應得的報酬，應給海員一個應得報酬和實付數額的月薪賬目（如工資單或工資條）以及在其實際支付的貨幣與協議規定的貨幣不一致時，所用的兌換率，為海員提供一種將其收入的全部或部分轉給其家人或受贍養人或法定受益人的方式。LC公約導則B2.2.2還規定工資應以法定方式支付，凡適宜時，可以通過銀行轉賬、銀行支票、郵政支票或匯款支付工資；在終止雇用時，所有應付報酬的支付不得出現不應有的延誤；如果船東無理由拖延支付，或未能支付所有應付報酬，主管當局應對其給予適當懲罰或強制其采取其他適當補救措施；除國家法律或條例、集體協議或其他措施授權者外，應禁止對海員罰款。

對于目前船上最常見的支付方式，即當月支付的是上個月的工資，如8月份支付的是7月份工資并以此類推，是否允許？從公約最長不超過1個月的時間間隔定期支付來理解，每月支付上月工資是符合MLC公約要求的，但仍應注意各船旗國特殊要求，如后述的新加坡、巴哈馬和馬紹爾群島。對于工資實際支付是否不能超過30天，如上月為15日支付，而本月是否一定要在15日之前支付？公約要求不超過1個月間隔而并非指不超過30天間隔，因此，如上月為1日支付，本月30日支付（兩次間隔最長60天）也是符合MLC公約不超過1個月間隔的要求。

中國勞動法規定，工資應當以貨幣形式按月支付給勞動者本人，不得克扣或者無故拖欠勞動者的工資。用人單位應當按照勞動合同約定和國家規定，向勞動者及時足額支付勞動報酬。《海員船上工作和生活條件管理辦法》規定海員工資應當至少每月支付一次，采取匯款方式支付的，船東、海員用人單位不得收取額外的服務費用。

新加坡海事勞工立法規定，應不晚于每月最后一天按就業協議支付海員全額工資并給海員相應的月薪賬單，如賬單中的數額需要調整，則調整后的賬單應不晚于下月的最后一天提供給海員，如無合理理由未按要求提供海員月薪賬單將處不超過000美元罰款。商船179號立法規定，海員應得的工資應在海員離船時全額付清，工資賬單應不晚于海員離船前24小時提供給海員，無通知期或不足24小時的在離船時提供，否則處以不超過5 000美元罰款。

巴哈馬2012年商船海事勞工條例規定，應按海員就業協議和任何適用的集體談判協議每月支付海員工資，巴哈馬142號信息公告規定，在航次結束之前，當船舶到達每個裝貨或卸貨的中間港時，海員有權要求船長支付減去任何正當扣減之后應付的實際所得工資，但是頻率不多于15天一次。如果沒有任何相背的協議，船東或船長應在合同條款終止后的兩天內或當海員離船時取較早者，向每個海員支付工資，并向海員提供完整真實的包含他們應得工資和所有扣減的工資賬單。

馬紹爾群島海事法規定，在沒有其他約定的情況下，船東或船長應在合同條款終止后的兩天內或當海員離船時取較早者，向每個海員支付工資。海員有權在到達每個裝卸貨中間港時，按當地貨幣從船長處領取所得工資的一半，但工資支付頻率不多于10 天一次。如果未能按要求支付海員工資，海員有權要求獲得全額工資。

四、結束語及展望

由于航運市場的持續低迷，欠薪等問題顯得尤為突出，也是PSC高發滯留缺陷，具體表現為：未按海員就業協議SEA或適用的集體談判協議CBA確定的時間間隔定期（至少按月）支付海員工資；未按就業協議SEA或適用的集體談判協議CBA確定的工資數額全額支付；海員存在一套以上的工資標準；海員工資存在不符合船旗國要求的扣減；個別海員（如實習生）工資賬單顯示加班工資或年休假工資為0元；沒有提供給海員相應的工資賬單。

船東應與公約適用船舶上工作的所有人員簽訂就業協議并按協議發放工資，除非船旗國主管機關有明確規定不屬于海員。船東在任何情況下應有可靠的措施確保所有海員能按就業協議和船旗國要求至少每月獲得全額工資報酬及相應的工資賬單。特別是當全部或部分海員由海員招募機構配員并支付工資時，應采取措施避免出現一套以上工資賬單的嚴重缺陷。

將于2017年1月18日生效的《海事勞工公約》2014修正案，可有效保障海員快速獲得船東所拖欠工資，當船東2個月及以上未支付海員工資或者未支付遣返費用，可以認定為海員被遺棄，海員將有權通過財政擔保方，依據就業協議、集體談判協議或船旗國法律，直接快速獲得船東未支付的工資，但最多限定至不超過4個月和其他應享有的權利包括遣返費。財政擔保方可以依據適用的法律通過代位求償權，權利轉讓或其他海員本應享有的權利向船東索賠其所支付的費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