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項鏈

徐秀生

桃花開了。

娘站在窗前，望著外面一簇簇桃花，紅艷艷的惹眼，似乎染紅了她心底埋藏已久的情結(jié)。

娘說她要到鄉(xiāng)下去，爹的臉?biāo)查g黑起來，他幾乎癱坐在沙發(fā)上，沉默片刻，把臉轉(zhuǎn)向一側(cè)，點(diǎn)上一支煙，猛吸幾口，吐出一陣陣煙霧，在頭頂幽幽地盤旋。

我見爹窩著臉抽悶煙，就喃喃地說：“爹，娘要到鄉(xiāng)下去，是不是想爺爺了？那你陪娘到鄉(xiāng)下去一趟上上墳。”

爹緊盯著我，吐出一口煙，噴在我臉上，哼哼唧唧地說：“要去，你倆去，俺不去?！?/p>

第二天一大早，我和娘坐火車去鄉(xiāng)下。我們來到爺爺?shù)膲炃埃瑹艘恍┘堝X。果然不出我所料，母親下鄉(xiāng)是為給爺爺上墳。我搖頭笑笑說：“爹咋那么小心眼，給爺爺上墳也不情愿。”

娘紅著臉看著我，眼神里游蕩著捉摸不定的色彩。她稍頓一下，吞吞吐吐地說：“這不能怪你爹?！?/p>

我錯愕地看著娘。

我再沒有追問，她朝前走，我在后面跟著。我們來到一片茂密的桃林，徑直往前走了不遠(yuǎn)，看見有一座墳，墳前的茅草密密匝匝地堆積著，泛著幽幽的綠意。

娘跪倒在墳前，就像一根柔弱的稻草，顯得軟弱無力。

她從懷里掏出一條琥珀項鏈，細(xì)細(xì)地摩挲著，大顆大顆的淚順著清癯的臉嗒嗒嗒地滾落下來。我看著娘死死地瞅著項鏈，就好奇地問：“這墳里的人是誰啊？這個琥珀項鏈?zhǔn)遣皇桥c他有關(guān)？”

娘抬頭抹了一把淚說：“他叫田軍，以前是我的未婚夫，和你爸是好朋友?！?/p>

我懵了。

娘講述了那段經(jīng)歷。

那年，娘與田軍訂了婚，張羅著國慶節(jié)結(jié)婚。前一天，田軍去了一趟城里給母親買了一條琥珀項鏈，回來的路上發(fā)生了車禍。臨終前，田軍把沾滿鮮血的琥珀項鏈交到娘手里，并囑咐他的好朋友徐文斌將來照顧我娘，娘答應(yīng)了。徐文斌就是我父親。

聽了娘的故事，我眼淚嘩嘩的。

我和娘在墳地里沉默了好久，風(fēng)呼呼地吹。娘突然蹲下身子，用粗糙的手指在墳前挖了一個坑，把項鏈放進(jìn)去，埋了。

“娘，你咋把項鏈埋了，那是你的牽掛??！”

“我想把這份回憶埋在這里。”

娘捋了捋額前的發(fā)絲，亮著嗓門脆生生地說：“兒子，快和娘回家，你爹等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