淬火重生斯蒂芬·庫里

張麗娜

本賽季，庫里已經創造了太多奇跡，各種變態準早已深入人心，很多逆天表現也開始讓人習以為常，然而，2016年2月28日勇士與雷霆一役，庫里再一次讓所有人驚掉了下巴，在人類語言系統中，你似乎已經找不到一個準確的詞語來形容他的強大。是役，庫里命中了12個三分球，追平了科比恩特和唐尼·馬紹爾共同保持的NBA歷史單場三分球命中數記錄；憑借12個三分球，他已經有五場比賽單場命中不少于10個三分球，進一步刷新NBA新紀錄；與此同時，庫里本賽季的三分球命中數達到了288個，打破了他個人在上賽季創造的單賽季命中286個三分球的NBA歷史紀錄。而這一場比賽是他連續129場比賽有三分入賬，同樣歷史第一。但最令人難以置信的是，加時賽最后時刻，雙方打成118平，庫里帶球過半場，在離三分線還有四五步遠的時候，他閑庭信步一般出手，籃球精準地鉆進籃筐，而所有主場球迷仿佛還沒有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么，勇士替補席已經開始慶祝勝利了。“魔術師”約翰遜在個人社交網絡上寫道：“如果庫里這個球不能證明他是歷史上最好的射手的話，那么誰才是呢？”

庫里是不是歷史上最好的射手？這似乎已經是個不需要爭論的話題了，即使他只打了七個賽季。而在2013年之前，根本沒有人會考慮這個話題。不僅因為那時候的庫里無法打出現在的表現，更因為那時的他是一個玻璃人。他的腳踝總是習慣性地扭傷，三天兩頭地缺席比賽。就在這場創造無數歷史的比賽中，庫里的腳踝也來湊了個熱鬧——第三節伊始，威斯布魯克強襲籃下，庫里跟防，而在落地后，他的腳踝跟被威少踩了一下。庫里坐在地上緩了緩，然后站起來回到更衣室接受治療。鑒于他曾經的腳踝傷病史，勇士球迷是何其糾心？好在庫里很快重返比賽，并讓接下來的表演更加精彩。

脆弱的腳踝的確曾帶給庫里無限的沮喪和傷痛，但也或許正是他曾經的“玻璃腳踝”成就了他如今的鳳凰涅槃。改變，從一件不同尋常的事情開始。

奇妙轉折

2012年4月25日，洛杉磯范紐斯的南加州骨科研究所中，一位頗有盛名的外科醫生正守在漸漸失去知覺的庫里身邊。自1983年以來，理查德·菲克爾醫生已經在上百名NBA球員身上動過刀子。在大多數腳踝手術中，菲爾克往往在麻醉劑注射之前就能準確在預見到自己將會發現什么——結構性損傷、瘢痕組織等等。然而這一次，在研究所四樓的手術室里，面對手術臺上的病人，他迷惑了。時間不斷流逝，庫里的家人在走廊的另一端祈禱，而庫里則帶著對自己病情的未知沉沉睡去了。

在注射麻醉劑之前，菲爾克解釋了可能出現的各種結果。不到一年之前，在庫里的家鄉夏洛特，另外一名外科醫生已經對這次手術的右腳踝開了一刀，重建了兩條韌帶，彼時它們就像爛毛線一樣拉伸著。這次最壞的結果是什么？再一次的結構重造。也就是說，庫里第一次手術中所構造的一切都要推倒重建。如果這是不可避免的，菲爾克會使用更好的人體部件——最好是來自于已逝者的跟腱。如此一來，手術的預計康復時間會在六個月之上。然而，這樣的做法也存在著隱患，因為沒有人知道這些新的結構能不能經受得住球場上的考驗。當時，一個可以確定的事實是，庫里的新秀合同將在六個月內到期，他在勇士的未來看起來迷霧重重。而在2012年11月1日庫里帶著健康的腳踝回歸賽場之前，他的經紀人就要與球隊協商好一份續約合同。

當時在手術室里的四名醫生和兩名護士都不知道自己有幸挽救NBA的未來。那時，沒有人會相信，一個在匹薩店還會被人要求出示證件的24歲年輕人，會在未來成為詹姆斯和杜蘭特的噩夢。因為當時庫里的職業生涯軌跡只能用令人沮喪來描述：在庫里第一次扭傷腳踝回歸之后的那個賽季里，他僅僅在26場比賽中就扭傷了五次腳踝。

“他的扭傷方式和常人不一樣，那是一種令人抓狂的方式。”勇士隊總經理鮑勃·邁爾斯說道。有一次，在對陣湖人的季前賽中，庫里在想要攔截對方傳球時扭傷腳踝；另一次，在與馬刺的比賽中，他從后場帶球向前，周身沒有人在防守他，但他的右腳竟像魚尾一樣甩到了一邊，就像老舊的輪胎在污濁的冰面上打滑一樣。“特別嚇人。”邁爾斯說，“在斯蒂芬之前，我從沒看過任何人像他那樣扭傷，在他之后也沒有。”

庫里曾被看作是擁有魔術師一般迷惑對手能力的神射手，而彼時躺在菲爾克手術臺上的勇士后衛，他的職業生涯好像給他來了一次變向過人：庫里終結了別人的腳踝，他的腳踝卻終結了他自己。“人們開始議論紛紛，‘斯蒂芬的腳踝像玻璃一樣易碎，他是第二個格蘭特·希爾。”庫里在戴維森大學的好友兼隊友布萊恩特·巴爾回憶道，“庫里沒有在任何人面前掩飾自己的沮喪。”在大學時，庫里從沒有過右腳踝的傷病史，但到了職業聯賽，相比精彩集錦，庫里給人留下印象最深的是他嚼著牙套憤怒地拍打著椅子或地板的畫面。

當庫里最終在手術臺上失去意識的時候，一件奇妙的事情發生了。在此之前，庫里做了一系列強度測試、神經測試、X光檢測、核磁共振檢測以及計箅機化X射線軸向分層造影掃描，但都沒能檢測出為什么他的腳踝時常崩潰的原因。而當他熟睡時，疼痛不會影響腳踝的移動，此時所進行的一組X光應力測試終于讓醫生確定，他的韌帶沒有結構性損傷。一個重一盎司的高清攝像頭像蛇一樣鉆進了庫里的距下關節和腳踝關節，傳來了又厚又粘的瘢痕組織的圖像——“像蟹肉一樣。”菲爾克說。除此之外，還有紅腫發炎的組織、骨刺以及軟骨碎片。對于其他人來說，在骨科見到這些東西可能令人反胃，但對庫里來說則相反。“那是個好消息。”菲爾克說，“是治療方式侵入性最小的一種情形。”在90分鐘的時間里，一種類似剃須刀片的機動設備將所有的一切刮去并且清理干凈。因此也就不需要裝上已逝者的跟腱了。預計的康復時間也比原來縮短了近一半。

當然，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三個月之后的2012年7月，庫里和私人訓練師布蘭登·佩恩進行著康復訓練，他對佩恩坦承道：“我覺得過去這兩年，除了康復我什么也沒做，我感覺到我再也不能上場打球了。”庫里看起來特別失落，每個人都能感覺到。

“斯蒂芬對此感到非常疲倦。”邁爾斯回憶當時的情況時說，“但他說，不能讓腳踝問題成為伴隨他職業生涯的隱患。”

訓練新法

已近午夜，此時亞特蘭大市區的菲利普球館內靜得詭異，科克·萊爾斯正在球員休息室里邊旋轉著自己的胯部邊用雙手抓住臀部。作為老鷹隊新的球員發展執行總監，31歲的萊爾斯可以在任意時間自由出入這個房間。他負責管理各種醫療、復健、力量和體能訓練等方面的決定。為了把他從前東家勇士隊中挖過來，老鷹隊給了他這樣的職位，并賦予他挑選自己下屬的權利。而對于上賽季贏下總冠軍的勇士，詹姆斯將其描述為“NBA歷史上我所見過的健康狀況最好的球隊”。萊爾斯功不可沒。

在2013年加入勇士之前，萊爾斯曾在明尼蘇達遠遠地觀察過庫里，那時他是森林狼的力量以及體能訓練師。經過2012年7月幾乎不抱任何希望的康復過程后，庫里在下一個賽季出戰了78場比賽，并打出場均22.9分、6.9次助攻和4個籃板的全面數據。然而，菲爾克的手術并沒有起到什么奇跡般的治愈作用。“你能看到斯蒂芬并不相信自己的腳踝。”庫里的隊友布蘭登·拉什說，“他不會去做那些他經常做的動作，在籃下他不會像過去那樣尋求身體接觸。”

2013年一月，庫里因右腳踝扭傷缺席了四場比賽，三月上旬的一場比賽中，他因為同樣的原因提前退場。最糟糕的是，在勇士的兩輪季后賽（首輪對掘金，次輪對馬刺）中，庫里都扭傷了腳踝，這使得他只能跛著腳打球。

萊爾斯帶著他的新理論來到了奧克蘭。第一眼看上去，這個東北大學的畢業生就像是一起打過球的哥們——在南加州長大的萊爾斯確實有過打球的經歷。但在他高中的第三年，他被診斷出患有髖關節撞擊綜合癥——長出的多余骨質會造成臀部的疼痛。正是這個病癥改變了他的人生軌跡。萊爾斯說，正是這個原因才讓他將自己的職業方向轉向了對運動傷病的治療。多年以后，當他在勇士隊面臨第一個也是最重要的一個任務時，正是自己曾經的疾病給他帶來了靈感。這也是他用雙手抓住自己的臀部感受治療方法的原因。

萊爾斯相信，庫里當時已經是世界上變向技術最好的球員之一，但是他為了追求速度，對自己的腳踝依賴過大，使得腳踝不堪重負。對于籃球運動員來說，這個部位就像是神話故事中伊斯卡洛身上由蠟制成的翅膀，若是過度使用，就會融化掉。但是如果庫里可以學會其他的方法飛行呢？“球員運用腳踝起速變向，但力量來自于臀部。”萊爾斯解釋道，“我們希望教會斯蒂芬如何如何用臀部發力，這樣他的腳踝壓力就會得到緩解。”

庫里的腦海中一直縈繞著2013年季后賽中扭傷了腳以后那些“如果……那么……”的問題，他說，“我必須要在兩場比賽之間接受治療，那讓我想起了過去那些不好的回憶。”于是，他立刻接受了萊爾斯的理論。

絲毫不令人意外的是，這個NBA歷史上最好的射手很快就掌握了這項訓練的技巧。“庫里的中樞神經系統是我見過最好的。”萊爾斯說，“這也是他在高爾夫、保齡球和投籃上那么出色的原因。”庫里可以輕松地做出一個名叫“單腿臀部飛機跳”的瑜伽動作，這個動作可以鍛煉身體的協調性和核心力量。在十分鐘的時間里，他就掌握了以臀部為中軸的發力技巧，而這是其他鍛煉下肢爆發力動作的基礎。他甚至在萊爾斯的第一堂訓練課上就掌握并作出了教科書般的六角杠鈴硬拉動作，這個動作可以最大化臀部肌肉和大腿肌肉的力量。而其他球員通常需要一個星期才能領會。

最初，身材纖細的庫里硬拉的重量只有可憐的90公斤到102公斤。但在那之后，他的苦練開始了。不同于洛奇訓練合集里那些裝腔作勢的動作，庫里的訓練更像是實時錄制的影像，有趣之處在于，影像里最豐富的是“時間”。“這個家伙總是待在訓練館里。”湯普森說，“斯蒂芬就是一直在按照計劃一點一點去做，他花在打磨自己身體上的時間和他花在跳投上的時間一樣多。”

參與這個訓練的第二年，庫里的硬拉重量已經提升到了181公斤——這比他體重的兩倍還多。在勇士隊中，這個成績僅次于體重達到120公斤的中鋒埃澤利。“斯蒂芬開始懂得照顧自己的身體。”他的父親德爾·庫里說道，“傷病讓他意識到，身體才是職業生涯的基礎。”

全面升級

訓練的目的從來都不是要把庫里變成一個大塊頭，庫里自己也希望他的體重不超過86公斤，而且一定要輪廓分明。因此，相對于肌肉訓練，萊爾斯和佩恩——今年夏天，庫里依然會跟隨他們訓練——更注重的是跳躍、強行切入以及擋拆配合中身體的穩定性。也正是這個原因，庫里和佩恩所做的下肢力量訓練中，90%都是單腳，包括單腳反向弓步、兩腿前后叉開后抬腳深蹲、單腿硬拉等。此外，庫里在休賽期的一套標準熱身動作還包括這樣一個過程，他像火烈鳥一樣單腿站在藍色的軟墊上，一些頻閃閃光燈在他眼前閃爍，以此干擾他的視線，然后他需要接住佩恩扔過來的球。“斯蒂芬的核心力量自認聯盟第二的話，沒人敢稱王。”佩恩如此說道。

過去兩個賽季里，庫里開始頻頻殺入油漆區——這里是小腿以及腳踝傷病的多發區——從出手次數和命中率來看，只有七個人比他表現更好，而這些人的身材都比庫里高大。但在通過胯部的旋轉迷惑對手方面，沒有人比庫里做得更出色。在1月25日與馬刺的比賽中，庫里就這樣三次讓倫納德失去了防守位置，然后命中了一記底角

三分。上賽季的聯盟最佳防守球員成為了受害者。不過，這個回合可能不如與騎士比賽中的一個鏡頭讓人印象深刻。當時庫里正在禁區內，他發現自己的突破路線被歐文和詹姆斯包夾了，于是他像柔道選手一樣把250磅的詹姆斯撞翻在地，又逃脫了歐文的跟防，加速繞過一個掩護后，趁詹姆斯還沒能重新站起來時投進了一個三分。

“看斯蒂芬的移動方式，如果想要嘗試像他一樣奔跑，可能世界上98%的人都會受傷。”勇士總經理助理科克·拉科布（勇士老板的兒子）說，“我認為有人會愿意花錢看斯蒂芬訓練的。”

如今，能夠看到這個27歲的家伙在球場上打球已經是天賜的禮物了。過去兩個多賽里——三次全明星、一塊男籃世界杯金牌、一座總冠軍獎杯——庫里只是出于對腳踝健康的擔憂缺席了兩場比賽。第一次是2013年的11月，為了避免左腳踝骨挫傷。第二次是2015年2月，他的右腳踩在了鮑里斯·迪奧的左腳上。就這么兩次。

如此看來，萊爾斯的理論好像成功了。但在亞特蘭大的休息室里，萊爾斯還講述了很多讓庫里保持健康的因素。他提到了庫里每場比賽都佩戴的Zamst護踝，專門為他量腳打造的安德瑪戰靴。勇士隊還通過球員在訓練中穿戴的GPS加速度傳感器以及球館里SportVU攝像頭采集到的數據，對球員的疲勞度進行分析。主教練科爾也一直致力于通過減輕球員的個人壓力來改善球隊的健康狀況。在某些訓練日中，萊爾斯會給庫里發信息說讓他去陪陪家人，或者讓他跟伊戈達拉一起去打打高爾夫。

當然，勇士隊的陣容深度也是庫里能保持健康的一個關鍵因素。本賽季的56場比賽中，庫里只需場均出場33.9分鐘，這減少了他受傷的風險。上賽季他場均上場時間是32.7分鐘（聯盟第41位）。“這些都很重要。”萊爾斯說，“每一件事都對健康有所幫助。”

從邏輯上來說，這也意味著隨隨便便的一件小事就有可能成為威脅健康的隱患。

危險賭局

一月，勇士主場對陣熱火的比賽開始前半小時，邁爾斯和科克·拉科布坐在甲骨文球館的一個小房間里的圓桌前，開始討論起庫里的腳踝

問題來。如許多球隊的管理層一樣，勇士的管理層也一直在嘗試量化傷病的風險——這多多少少也和球隊與灣區硅谷的距離不遠有關。是的，邁爾斯和拉科布都同意，每件不起眼的小事都可能給健康帶來威脅。“我們要做的就是將這些小問題一一找出來，并盡可能降低威脅。”邁爾斯說。

勇士隊聘請了他們新的球員訓練和體育醫學主管，是澳大利亞籍的體育科學專家拉卡蘭德·彭福爾德，他在數據研究利用方面很有一套。“我們的終極目標是建立起一套像電子游戲中那樣的疲勞指數衡量系統。”拉科布說，“像拉卡蘭德這樣的家伙沒準哪天就會跑去跟邁爾斯和科爾說，‘嘿，這家伙的疲勞指數是77，而球員可以安心上場打球的疲勞值上限是75。”

顯然，當球隊在2012年11月1日與庫里續約的時候，還沒有類似這樣的技術。在被問起那筆續約背后的想法時，邁爾斯笑得就像是一個在金融危機時把谷歌買下來的商人。“我們也想給斯蒂芬一份更大的合同。”他咧著嘴笑著說。但是這位總經理也指出，在給出續約合同時，庫里剛在賽季前扭傷了右腳踝，還被貼上了容易受傷的標簽。四年4400萬，已經不少了。“我們當時決定下一些賭注。”邁爾斯解釋說，“賭他的為人，賭他的能力。我們相信，他會是那種勤奮刻苦、聰明過人，并竭盡所能讓自己回到球場上的人。”

但要說清楚的是，沒有人能夠預料到現在發生的一切。沒有人會想到，有一天勇士管理層的兩個人人提出這樣的一個設想：一個從沒有經受過腳踝傷病的庫里，不會比我們現在實際看到的庫里更出色。“腳踝的傷病讓他在訓練和打球的時候更聰明、更合理了，以避免再次陷入同樣的困境。”拉科布說。“如果他沒有受過這樣的傷，他可能就不會有現在的核心力量。”邁爾斯點頭補充道，“傷病成就了今天的庫里。”

這并不是說庫里核心人際圈子里的人就不會再擔心他了，五位接受了采訪的人都在談論他的腳踝傷病時說道，希望老天可以保佑庫里。其中的一個人是勇士助理教練布魯斯·弗雷澤，他負責庫里的日常投籃訓練。他所擔心的是其他防守人會在防守庫里的跳投時把球伸到庫里落地的地方。“我不知道斯蒂芬知不知道這件事，我不確定告訴他之后是否會分散他的注意力。”弗雷澤說。

與此同時，菲爾克仍會時不時來到灣區，看看庫里的腳踝情況。佩恩也仍然忘不掉一月份與湖人的比賽中，庫里在上籃時小腿脛骨撞到了羅伊·希伯特之后一瘸一拐的樣子。“我簡直嚇死了。”佩恩說，“之前庫里受傷的痛苦回憶一瞬間涌入了我的腦海。”他嘆了一口氣，接著說道，“看他打球并沒有你想像中那么令人享受，而是經常讓人坐立不安的。”

庫里的父親有時也不愿意坐在場邊看球。去年圣誕節，勇士在甲骨文球館迎戰騎士。第二節中段，庫里回到了更衣室治療拉傷的右小腿——正是這種場景，讓那些與庫里和勇士唱反調的人開始大談特談庫里在傷病方面的運氣又回到了以前那樣。當時有朋友給遠在亞特蘭大的萊爾斯發短信，半開玩笑地問他，你猜你還有多久會接到勇士隊的電話？而作為父親，德爾再也坐不住了，他立刻從座位上站起來去了更衣室。“不管什么時候，如果斯蒂芬出了狀況，而我在現場，我都能隨意地進出更衣室，看看到底發生了什么。”德爾略有不好意思地說道。讓人意外的是，當事人庫里要比所有人都更加鎮定。

在某一場比賽之后，庫里在更衣室里思忖著小房間里的兩個男人關于他的討論。在所有的痛苦和迷茫之后，難道他真的相信，自己近乎瘋狂的腳踝傷病紀錄讓他成為了一個更好的球員嗎？

“我覺得是的。”庫里認真回答道，“那幫助我建立起了更加合理的訓練計劃和更加專業的職業道德觀念。做過手術之后，我每天都希望能最大化地利用好時間。曾經有一段時間，我擔心的是再也打不了籃球，而不是不能在一個更高的水準上打球。現在我只是盡可能地享受籃球，享受比賽。沒有人會享受手術以及康復的過程，但我享受自己從這些陰影中走出的過程，這是肯定的。”

誠然，庫里的回答就像是積極、樂觀的外交辭令，但如果你還記得他為了重回賽場所做的那些努力，積極、樂觀也不再是其本身了，而更像是庫里越飛越高的真正秘訣。

庫里終于走出了腳踝傷病的陰影，他也不再擔憂自己有一天可能還會倒在賽場上，而正是這樣的“放下”成就了如今獨一無二、獨領風騷的斯蒂芬·庫里。用主教練科爾的話來總結再準確不過了：“他是一個史無前例的現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