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意抒情以及粉彩填色技巧的運用

陳明

粉彩是我國瓷畫藝術上較為古老的裝飾方法，也是景德鎮傳統彩繪之一。粉彩顧名思義，它有粉潤的感覺，這是由于粉彩多采用玻璃質的透明顏料和琺瑯質（即粉質）的不透明的緣故，經過燒制后，顏色不僅固定在釉面上，而且像釉一樣光澤瑩亮，豐滿厚實，富有立體感。

筆者填色的數件作品多次獲獎，結合本人獲獎的幾件作品，提出幾點不成熟的看法，不妥之處，望求有識之士批評指正。色彩的感覺在一般美感中最大眾化的形式，色彩對結構的作用主要有幾點：

豐富畫面，烘托氣氛。色彩就其特性而言，有冷暖、動靜、輕重、進退之分，各有不同的色彩，在不同的畫面中產生的藝術效果也不同，填色者必須懂得它們的特性及色的感情才能用色自如，裝飾新穎。所謂色彩的冷暖，主要是人的視覺和心理作用的反映，在色彩中把紅橙黃等定為暖色，把綠青藍等定位冷色，填色者根據畫面主題設色。

一般以表現歡樂氣氛的場面采用暖色調，表現深沉、寧靜、幽雅等氣氛的則多半用冷色調。這既符合人們的視覺和心理的要求，也符合人們的審美習慣。

至于彩粉填色，它是從五彩（古彩）的基礎上發展過來的。至今有二、三百年的歷史。清朝康熙時，五彩的表現已達到相當水平，但在填色技巧方面仍局限于少數幾種，而后由于受清初畫風的影響，使五彩提煉的裝飾風格，日逐趨向工致秀麗；在色料上也就開始吸收其他工藝品的養料，采用了琺瑯質的不透明顏色玻璃白。同時又應用西洋紅、錫黃、廣翠等色料，于是出現了最初的粉彩，而間以平填粉黃、宮粉、粉翠等色，使色彩增加了變化。雍正時，又有一種用單線平涂或略加渲染（即洗染）有明暗變化的粉彩出現，效果己由五彩剛勁濃艷，色彩對比強烈的風格，而漸趨柔和逸麗；同時由于借助于溶劑來幫助發色和降低燒成的溫度，因此，人們取名為“軟彩”即“雍正彩”，也就是早期的粉彩，以后繼續發展、豐富和提高了各種技巧，諸如由單線平涂發展到有明暗變化的彩皴與洗染，使每一個不同的顏色又能發出數種不同明度的色彩來。

粉彩多以秀麗雅致，粉潤柔和，色彩豐富，畫種多樣見長；多以細膩的筆法來進行裝飾，以體現瓷質的精細；粉彩較五彩減少了圖案裝飾，提高了形美能力，而更接近于現實自然、生動的景象。由于粉彩瓷的特點，在工藝制作上，粉彩較其他釉上彩繪填色技巧，更為復雜細致，一般說來主要填色技巧有：

1、洗染法：洗染是用顏色渲染出明暗層次，主要用在打好玻璃白的衣裙和花頭上，將顏色層層渲染，使畫面花頭、衣裙有立體感。

2、打底法：在畫好的葉子上、鳥類樹枝石頭部分用廣翠、耐火紅、赭色打底色，底色要求薄而勻，然后填透明顏色。

3、平填法：用透明或不透明色均勻地填在畫好的瓷胎上，要求顏色“標水”適中，不干不稀，厚薄均勻自然。

4、接填法：用兩種以上的透明色自然地結合在一起，要求接色均勻不留或少留筆痕。

粉彩瓷的顏料，主要成分是：透明粉、晶料、鉛粉等，用化學物：鈷、鐵、金、銅、錫、銻等金屬元素作調色劑，經過配制和精加工而成。

粉彩顏色很豐富；大致分為凈色、透明色、不透明色三類。

凈色：一般不單獨使用；而多用在玻璃白上洗染，有茄花、廣翠、凈大綠、凈苦綠等。

透明色能在瓷器上透底，有大綠、苦綠、古紫赭石、雪白等。

不透明色不能在瓷器上透底，有翡翠、松綠、宮粉、錫黃玻璃白等。

填“山水”第一個先決條件是要懂得畫意；否則顏色填得再平、再好也不能填出藝術性高效果好的作品。首先在填前要用鍋灰揩圖，然后檢查是否有脫筆峰處，再填玻璃白于雙勾夾葉，再翠底。重工山水在打底時要接近苦綠、耐火紅等，填時應一筆壓一筆，注意畫面層次。

樹木填色在山水中占有重要的位置，色彩較為突出，一般松樹宜用廣翠打底洗出深淡變化再填大綠；重工山水要用苦綠接梢，樹干填赭色。柳樹葉子濃密而又輕盈，可先打廣翠底，先出濃淡，再填苦綠或淡苦綠，另外樹干打淡翠底雪白或不打底填淡古子也可；梧桐樹葉填苦綠，樹干填淡苦綠或古子；桃樹葉填苦綠，花點玻璃白再在玻璃白上點洋紅；畫秋景用油點紅，但不能并到雪白顏色上，反則會把油紅吃掉，填樹時，近樹應深，遠樹宜淡，幾棵樹在一起時要以各種淺顏色間隔才可使畫面豐富多姿。

沙洲土坡的填法：遠沙洲靠水的地方填赭色，填上一半后用雪白接色；近沙洲可先用赭色填三分之一再接淡苦綠三分之一并接雪白，堤岸草坡可使用赭色接淡苦綠。

石頭和山嶺的填法：遠石暗面填大綠光面接苦綠或淡赭色，填時要注意遠山近山之分，遠山多翠底，填雪白，中景山峰打翠底填水綠并用雪白接色，可使山消失在云霧之中，近山多以大綠、赭色接雪白，陽面多填赭色或淡苦綠，陰面多以大綠接苦綠和雪白。

云霧、流水的填色法：云霧、流水在瓷面多利用瓷器自身的質地稍加一點淡料來表現，在背光的陰面可填一層薄的玻璃白再填雪白。

房屋建筑及山水人物的填法：一般亭閣填紅或黃色；山鄉瓦屋茅舍可填赭色、古子，墻可填玻璃白或彩油紅；人物衣裙打玻璃白洗染，色彩應隨畫面需要變化，如女的可填油紅、洋紅等色，運用巧妙可得到萬綠叢中一點紅的效果。

人物的填法：重要的是要考慮人物衣裙的色彩變化和搭配，填時先上玻璃白，打底色，刷凈顏色，填“死顏色”再洗染。染是在填好的玻璃白上，用油質或水質的桃紅、廣翠等顏色染出畫面物體的明暗感來；一般規律是凸處淺、凹處深、近處濃、遠處淡。

人物填色可分普通、中級、重工特藝，它們之間既有相似之處，也有較大區別，特別是洗染的方法不一，普通人物用水染，中級用油染，明暗關系較普通更高些；重工特藝要求更加高，在色彩搭配上要求搭配得當，使之少用色而多出色彩效果。

再填人物一定要懂得歷史典故，才能把畫面填得合情合理，使人感到真實，如填紅樓夢中的人物林黛玉和薛寶釵，兩種不同命運，不同性格的女性，在填色處理上必須區別對待。林黛玉一般宜填淡雅、凈的色彩，薛寶釵則可用大紅大綠富麗堂皇的色彩來表現。人物衣裙要明朗清晰，特別要注意對比色與調和色的運用；人與人之間，景與景的顏色色彩要輕重搭配以及有色階層次。遠近色彩的處理和冷暖色調的運用，如填歷代帝王人物，一般宜用金黃色，黃色是色階的第一層也是最為奪目，且最能表現帝王統治者那種莊嚴、神圣不可侵犯的形象，加上宮殿建筑物色彩的對比，就顯見莊重和華貴。

粉彩花鳥填法；同中國工筆畫“花鳥著色相似，花頭粉厚、質感強、生動自然。填色時應隨類賦彩，因花本有春、夏、秋、冬之分，鳥有鳴、宿、食之態，應隨著各種不同畫面的氣氛要求，充分發揮粉彩填色所特有的藝術效果。填花鳥上手時應先揩圖，打玻璃白。粉彩花鳥填色分三類：中級、重工、特藝。中級花鳥的填色一般來說葉子、石頭要打翠底，鳥應按鳥的色相打相似的顏色底，且還應有深淡之分，正面花一般以紅色為主。百件以上的瓷器填時大葉子要分顏色，花頭洗染顏色，分陰陽光。重工花鳥填色要求在中級的基礎上，所有鳥類的茸毛、鳥頭羽毛等該打玻璃白的一定要打玻璃白，并要填出羽毛的質感來，嫩葉和嫩葉的枝干，花苞與花托要打耐火紅底，老樹老葉要接色。凈顏色一律用油染，接花面花頭的朵數又可為：三朵花可一洗一彩一凈，四朵花填色可一洗一彩二凈，五朵花可二洗一彩二凈，填時要注意表現花的質感、正瓣、反瓣，花層次要分明。

畫龍點睛，引人入勝。人們對瓷器的花面色彩的直覺反應比較快。因此知道充分利用各種顏料的特性，很快吸引觀眾的視線，引起觀眾對畫面的興趣和好感，這在創作中設色時，應該胸有成竹，作出合理安排。

畫面中，哪一部分色彩最引人注目，往往是畫面最生動的地方也是畫面中的中心所在。

渲染環境，表達情感。填色者填色，不是在生搬硬套的填“死顏色”，而是要努力捕捉和創造適合畫面的色彩基調，有意地運用“色彩學”的觀點方法，利用色彩更好地交流作者與欣賞者的情感，填色者不但要會填色，更要填出其情趣，起到“錦上添花”的藝術效果。

王錫良大師說：“紅間黃，秋葉墜；紅間綠，花簇簇；青間紫，不如死；粉籠黃，勝增光。”這說明了色彩的和諧是何等重要。同時設色還要講究和諧的美，景德鎮有句俗話：“紅配綠，看不足”，從色彩關系看，這是對比色的和諧美。在自然界和生活中，色彩和色調都是客觀存在的，只有學會觀察客觀存在的色彩和色調，才能運用于作品中，豐富畫面感染觀眾，高明的填色者總是善于在生活中認識、研究和發現色彩的錯綜復雜關系，從而做到“以色凌神，以色抒情，以色寫意。”

要使色彩發揮以上作用，關鍵是設色。用色難，難在色彩的形式和作用千變萬化，不可捉摸。理想的用色效果，只能從生活中來，從對象中來。只有長期細心研究自然，觀察自然掌握色彩變化的規律，才能得心應手地用色。只有認真觀察研究過彩虹的人，才能運用“赤橙黃綠青藍紫”的色彩來表現“彩虹”的美麗色彩。

總之，筆者在粉彩填色工藝上只是作了些實踐性摸索，體會甚淺，文中涉及的許多東西都需要向同行討教，以待提高和加以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