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原上的一株小草
遠山,寒冷的冰雪,還在和太陽對視。一株似枯還綠的小草,無辜的眼神里,生長著倔強。我看見一群牦牛,正在一幅風景畫里吃草
這是一個淡雅的清晨,在父親抑揚頓挫的鼾聲中,我獨自在夢境的高原奔跑。先是奔跑成一匹牦牛,然后奔跑成了一只雪豹……最后奔跑成了一株小草。
我狂飲著雪水和陽光,幻想能生出鷹的翅膀,在寶石般透明的天空,呼吸風雪和閃電的能量和激情。
一株雪域高原上的小草,讓高原發芽,也暴露了我,深藏多年的狂想。
一匹馬在高原奔跑
一個影子,在地面上揮毫潑墨,書寫著自己的萬里河山。
冰雪雕刻的盆景里,一匹馬,腳踏祥云,鬃毛飛揚。道路,在它粗大的鼻孔中,收縮,延長。
那是一匹栗色毛發的藏馬,強壯的剪影,驅散了誰,滿臉弱不禁風的鄉愁。
一匹馬在奔跑,率領著浩浩蕩蕩的白云,牽動著音樂質感的陽光,穿過高山、懸崖、戈壁……還有在遠處張望的目光。
一匹馬在奔跑,多少年,多少代,一路向上的姿勢,成就了青藏高原的身高,讓世人仰望。
讀書的牧羊女
紅綠藍黑相間的服飾,粉紅色的圍巾……一瞬間就俘虜了我的眼睛。
羊兒在一塊碧綠的毯子上,尋找著草的青春。散步的云朵,隱隱約約,發出了咩咩的叫聲。
我看見一位牧羊的少女,正在草地上讀書。她那專注的神色,與吉祥的陽光交相輝映,讓惰于讀書的我,臉上有了“高原紅”的贗品。
這是一幅來自賓館墻壁上的油畫,遠景里,那位似有似無的男孩,肯定是我。
荒原上的藏羚羊
顱骨上的兵器,和血脈貫通,四只蹄子,若舞者的鼓槌,不斷踏響荒原的巨鼓。
這群紅褐色的精靈,在我的心靈的荒原上,若隱若現。
沒有到達西藏之前,我一直幻想,自己能夠遇到這一條幸福的河流,這一道率性的閃電,這一群自由的靈魂。
這里遠離人類的繩索,這里遠離人類的皮鞭。
一群藏羚羊,在我的想象里奔跑,在世界《瀕危野生動植物種國際貿易公約》里奔跑。面對那些血腥的、偷偷摸摸的槍口,每一匹藏羚羊,皆昂揚著王者的尊嚴。
布達拉宮
朝圣者的腰身匍匐下來。湖泊匍匐下來。高原匍匐下來。大地匍匐下來。紅色和黃色,還有白色交相輝映的明珠,鑲嵌在雪域高原的懷中。
從一塊無字碑出發,松贊干布和文成公主的腳印,以及源自大唐的體溫,已經滲入了石頭和鐵水的脈絡。
一陣風,輕輕掠過我的額頭,攜帶著誦經者的虔誠,滿是至尊的禪意。這產自高原的瓊漿,已經進入了我的大腦。一陣風,帶來了來自唐太宗的問候。
一位老阿媽手持轉經筒,從我面前走過。我看見,我的列祖列宗,在轉經輪里依次閃現。
榮華富貴如過眼煙云,有時候遠不如一碗酥油茶,可以安放人的內心。愛恨情仇不過是一碗青稞酒,醉了,醒了,就是一生。
沒有一條魚能逃出愛情的漩渦
那些池塘里的液體,是誰的淚水?
這池寒假冬眠,春天醒來的愛情,常常讓我半醉半醒。
一只黑白相間的水鳥,站在漂浮在水面的樹枝上,蹦蹦跳跳的鳴叫聲,啄得我生疼。
一陣風吹過我的臉頰,水面上的皺紋,像伊人捉摸不定的心思,在我的心上起起伏伏。
池中的魚,游來游去。我的眼神,也是一條魚,游來游去。只不過,這校園是池塘,我是魚,伊人也是魚。每一條魚,都會在不經意間和另一條魚發生艷遇。
藍天之下是一個巨大的玻璃缸。沒有一條魚,能逃出愛情的漩渦。
月亮在水中風情萬種
月亮是天上的水井,水井是地面的月亮。
故鄉的大黃狗對著水井汪汪一叫,天上的嫦娥,會不會花容失色,淚水如瀑?
人的眼睛也是月亮,笑容可掬時是弦月,怒發沖冠時是圓月。
我多次把眼睛,從水井里撈出來,晾曬在伊人的夢鄉。
洗臉的時候,我喜歡把盆子放在月亮下。看著月亮在水中風情萬種,我的心中就充滿了柔和與明亮。
許多時候,水盆里的月亮會變成伊人的笑臉,誘惑我俯下身子,向一個王朝繳械投降。
散文詩觀
如果詩是一塊黃金的話,散文詩就是熔化的黃金。換言之就是:散文詩是把詩放在詩人思想的高爐里,經激情加溫后流淌出來的液態黃金的歌唱和舞蹈。
散文講究形散而神不散,我認為散文詩也應該講究形式變而詩性不變。散文詩這種特殊文本,你稱其散文也好,稱其詩歌也好,還是稱其散文詩也罷,其無論穿什么樣的服飾,擺出什么樣的造型,其黃金質地的詩質不可逆也。